千载琵琶-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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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夜黑得很沉,就象一幅浸满了水的黑色帐幕罩在她的周围。骆珈靠着一棵低矮的灌木上,灌木上的藤萝为她遮蔽了一些雨水,她太疲倦了,不久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日光暖暖的映在床前挽起的纱帐上,纱帐上垂着彩色的流苏。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多大声音,感觉咽喉痛得厉害,咽口唾沫都十分的艰难。她想坐起来,刚一动身子,就觉得头晕目眩,一下子磕在了床栏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骆珈也未觉得疼,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之中,听见一个人脚步忙乱的跑进来,觉得有人轻轻的摇晃自己的手臂,又听有人轻轻的在耳边呼唤:“阿牛哥!”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恍惚看见一个蓝衣蓝裙的少妇坐在床边,正抓着她的手,轻轻的说着:“阿牛哥,你醒了?”
她想说我是骆珈,不是阿牛,又忽然想起自己确实是阿牛,想张嘴说话,发出的却只是含糊不清的喑哑之声。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张开嘴巴让那个少妇看。
那少妇忙说:“阿牛哥,你不要说话。你已经烧了两天了,喉咙都肿了,肯定说不出话。”
说着,从桌上拿来一碗粥,一边用匙舀粥,一边说道:“这是我用双花熬的粥,你吃一点,慢慢就好了。”
骆珈闻见粥中一股苦涩的清香,顿觉腹中十分的饥饿,便任由那少妇把粥一匙一匙的喂入自己的口中,每咽下一口,朵觉得喉咙一痛。
少妇见她喝得十分香甜,欢喜的说道:
“阿牛哥,老爷说你急火攻心,又淋了夜雨,只怕要三、四天才能退烧醒来,可是你只两天就醒了,你的身体还是那样强壮啊!”
骆珈一边吃着粥,一边细细的打量这个少妇:淡眉细眼,蓝布包头,蓝衣蓝裙,说话轻声慢语。听着她说的话,骆珈大致猜出来她便是如今的自己也就是阿牛的媳妇兰花了,农民她说的那个老爷说谁呢?骆珈想问,可是喉咙哑得很,根本发不出声音来,转念一想,发不出声音也好,若是能说出话来,岂不要露了馅儿?兰花是阿牛的妻子,怎么会不知自己的丈夫说话的声音。索性借机装哑巴,干脆不要开口说话了,可是看兰花的样子不象个爱说话的,怎么样才能让她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呢?心里一急,一口粥呛到气管里,呛得骆珈大咳起来,喉咙又不通,只憋得她脸通红,眼睛淌泪,一口气没喘上来,眼一翻,晕了过去。
兰花一见,手中的粥碗“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一边大声的叫着“阿牛哥!”,一边忙着找东西,一会儿,从桌子的隔板上拿了一根软软的钢刺儿来,左手捏住骆珈的牙巴骨让她的嘴巴张开,右手拿着那根钢刺儿,微微的抖着探进骆珈的喉咙,嘴里还小声的叨咕着:“老爷,你可不要骗我啊,要是治不好阿牛哥,我也不要活了。”
说着话,那钢刺儿一探入骆珈的喉中,兰花闭了闭眼,使劲儿的往出一带,只见一股脓血立时从骆珈的口中流了出来。兰花忙把骆珈脸朝下扶着倒在床上,手中拿了软布替她檫拭。
经刚才那钢刺儿在喉咙中一带,骆珈已然痛醒了过来,兰花见她口中脓血流得差不多了,便拿来清水,让她漱口。她见骆珈清醒,十分高兴,用手扶着前胸,不住的说着:“谢天谢地,老爷果然是神医啊!”
骆珈听她又说起老爷,忍不住问道:“老爷是谁啊?”
这一次,她发出了声音,只是嘶哑难听,而且吐字也不清晰。
兰花听见她说话,更高兴了,瞪大了细长的眼睛看着她,双手抚着前胸,大声的说:“谢天谢地,老爷真是神医!”说着,又拿过那根钢刺儿来看,仿佛要看出个什么来。又转过头来看骆珈,惊喜的说:
“老爷临走时说,你若是能吃下饮食,用双花粥调养,过个七、八日自然就好,若是不能饮食,又气噎喉堵,便用这个钢刺儿,老爷真是神医!阿牛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说着,两眼中落下泪来,忙用手檫了,又挤出笑容来。
骆珈看着她悲喜交加的样子,心想这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一时不敢再说话,要是让兰花知道她的阿牛哥如今已经被一个女人的魂魄侵入了身体,只怕这个单纯的农家少妇一时半会儿不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搞不好还会以为自己是个妖怪。现在只希望自己重新成为王昭君的时候,阿牛也能顺利的活过来,那就太好了。
山中的日月寂寞而又安宁。骆珈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之后就能下地走动了。兰花见她渐渐的好转,十分高兴,每天山珍野味的给她做好吃的。骆珈白天就在这所庄院里到处转,有时候也走出庄院在附近的山上游玩,她一直希望发现美人松,可是转了两天之后,她发现,在这所庄院的方圆十里之内,决没有一棵美人松。高大的树木也有,却多是柞树,骆珈还发现这些柞树上放养了很多柞蚕,难道这附近还有其他的人家?
几天住下来,骆珈已然知道那日子就在山中迷路又遇雨之后,是冯焕出来打野味的时候发现了她。这山中的山鸡极多,骆珈每天都能听见它们“咯咯咯”的鸣叫声。下雨后的第二天,冯焕和刘燕然一起出来猎山鸡,一只山鸡中箭后挣扎着向前飞,最后掉在了灌木丛中。冯焕和刘燕然扒开树枝寻找,便发现了昏迷在地上的骆珈。
他们把骆珈带回庄院,淮南王刘向给她搭了脉,知她是急火攻心又加上外感风寒导致的高烧昏迷。令刘向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个男子的身形,脉象却分明是女人的。刘向与夫人卜力久美说了,卜力久美也是不能解。两个老人家皆是久经人世之人,虽感到奇怪,却也不以为然,救人要紧,且不管她是男是女。刘向从庄院的壁橱里寻了许多干的双花出来,嘱咐兰花熬粥给她喝。谁知兰花一见骆珈就惊喜的叫出声来,说这就是她的丈夫阿牛。
刘向夫妻一见,便明白这里定是另有一段故事。恰好此时又接到家人飞鸽传报的消息,说鸿胪寺卿王隽和虎威将军陈汤已经从匈奴返回,正在受降城中。刘向此前已经知道王隽和陈汤皆以获罪,被皇帝刘骜革职为民,怕他们回到长安之后再有危险,何况夫人卜力久美对去柔然也持怀疑态度,刘云龙将军又本是淮南王旧交,便主张到受降城去,一来可以告知王、陈二人前路危险,二来也可以趁机拜会刘云龙将军,另外还存了一个心思:刘向久闻鸿胪寺卿王隽青年才俊,又是旧友王穰的儿子,所以有意给女儿刘燕然寻个终身伴侣。冯焕一听有三弟王隽的消息,便也要带着昭君的身体到受降城去,这样凡事也有个商量。
临行之时,嘱咐兰花如何治疗她的丈夫,说再过几日他们若不回来,也会派人来接兰花。兰花与刘向一家相处数日,对刘向夫妻十分感激又十分信任,再加上刚刚找到丈夫,虽然丈夫昏迷不醒,心中觉也有了依靠,便安心留下来照顾丈夫。冯焕和刘燕然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野味,兰花将这些野味剥洗干净,用盐和香料细细的腌制好了,存放在一个大大的陶缸中。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吃上个一年半载的。连日以来,骆珈吃的野味便是冯焕他们打来的了。
骆珈心中暗暗的叹息——她和冯焕竟是一再的擦肩而过,如果真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他们前世定是回眸了几千、几万次,不知这几千、几万次的回眸能否换得他们这一世的相依相随?
这些天来,兰花也是暗暗的奇怪,自己的丈夫大病了一场,怎么说话竟象个女人了呢?不过,她是个实心眼的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平平安安,心下已经是无比的高兴,至于他说话的声音,大可以不必在意。随着阿牛哥的身体逐渐好转,兰花暗暗的希望阿牛哥能像从前那样对自己亲密一些,从前他们可是十分甜蜜的小夫妻——阿牛哥的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算是干了一天的活,晚上吹了灯,那床上的功课也是从未少过。可是,这些天来,阿牛哥明明已经好了,却从未碰过她,见了她也总是客气的很,这山上就他们两个人,她盼望他对她做点什么,他明明也看出了她的暗示,可他为什么不做呢?
骆珈早就看出了兰花的心思,可现在她虽然是个男儿身,心思却完全是女人的,怎么能做兰花期待的那件事呢?骆珈很是烦恼,兰花是个好女子,也是个好妻子,她替阿牛高兴,她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自己重新成为王昭君的时候,阿牛也能活过来,否则自己也要伤心的,虽然这不是自己的错。
两个人各怀心事,有时候就难免尴尬。这天晚上,兰花帮她铺好了被褥,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骆珈只好假装去茅厕,等她回来的时候,兰花已经一丝不挂的在她的床上了。兰花脸上满是春色,期待她床上的温存。骆珈见了,脸一下子红了,她在现代就已经活了三十二岁,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又过了五年,算来已经是三十七岁的人了,可是这男女床上之事却从未做过。她也曾经象兰花那样十分期待李克的温存,可是李克每次都是不温不火的,让她十分的尴尬。她曾经认为李克是爱惜她,现在她才明白,也许李克也象自己现在这样有难言之隐。
想到李克,骆珈又想起了那日在白玉洞听到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李克的,李克就在这里,也许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那他为什么不现身呢?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本以为是李克所制的时空转换器不那么灵光,才使她阴差阳错的来到汉代成了王昭君,现在看来,这一切就是李克有意安排的,他什么都知道,却不肯告诉她,他知道她现在爱上了冯焕竟是十分的高兴,还鼓励她去找冯焕,不要放弃。
床上的兰花见阿牛哥立在床前呆呆的看着自己,脸羞得更红了,忙扯过被子把身子半掩住,低下头去,轻轻的说:“阿牛哥,都老夫老妻的了,你一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