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梦长君不知-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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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纪柏然再次看见云深,是在云祝的葬礼上,那个时候,他因为要帮云深,忤逆了纪老爷子,被送到军队关了禁闭,云深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其实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纪柏然也挣扎过,就算云祝失去了一切,云深也失去了一切,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君知萧离开了云深。
所以,纪柏然去找了纪老爷子,商量着要他放过云祝,让他带着云祝和云深离开中国,去往别的地方。这自然是惹到了纪老爷子,他暴怒如雷,关闭了纪柏然。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纪老爷子才把纪柏然放了出来,因为知道,不管纪柏然再怎么想要帮云深,都已经无能为力。
当时的纪柏然,没有现在的势力,只是依附着纪家,所以,就算他想要帮忙,也是妄谈,云祝也是在云氏企业跳楼自杀的,他出来后才听说,云深当时在现场,看到了那一幕惨状。
也是因为这一幕,云深的性情大变,从前生动鲜明的女子,变得尖锐而且沉寂,精神都出现了恍惚,这是在后来,纪柏然才知道的。
那一幕,肯定是让她恐惧和不能接受的,云氏企业三十几层的楼层,从顶层摔下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纪柏然心思微动,就觉得难过不已。
她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云祝的葬礼沉寂而且充满了嘲讽,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云深跪在她父亲的坟墓前,哭得断肠,他生前享尽盛誉,死后,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一眼。
应该是有人的,是许歌,她一身黑衣趴在墓碑的大理石上,头发散乱,哭得也是很凄厉,一点也没有作假,纪柏然就在想,或许,这许歌,和云祝,真的是相爱的。
云深不知道,要不是纪柏然从来斡旋,她的父亲,几乎是下葬不了的,因为没有哪一次的公墓,敢冒纪老爷子的大不违让云祝下葬。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很大,硕大的雨点砸在人的身上,很疼,纪柏然感到公墓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一副光景,趴在墓前的许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跪在了云深的面前,拉扯着她的衣摆,说着求她原谅的话。
纪柏然不知道,她的那一句原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君知萧?
他来不及细想,就看见云深仰天抽泣,已经哭不出声音,绝望到了极致,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爱的那个女子。(三)
云深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纪柏然的一处别院里,房间内的温度正好,云深觉得头很沉重,昏倒的时候恍惚地看见有人抱起了她,带着她离开了那一片苍茫的墓地。爱夹答列
是纪柏然。
窗外是一片的青草绿树,雨还在下,郊外很安静,和她父亲的坟墓一样安静,不知道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归处,云深不由地哭出了声音。
一朝巨变,她失去了一切,父亲下葬的那天,母亲已经离开不知所踪,君知萧已经和纪阑珊一起成双入对,一起有了誓言和承诺。
她如此狼狈伤痛的时候,君知萧都没有出现过,这是云深心里一根硬生生的刺,哽在心脏上,无时无刻地在刺痛她的心肺,疼得那么浓烈而且清醒榍。
纪柏然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云深,躺在白色床单的床上,头发铺展了开来,如同那黑色缠绕的水草,枯燥而且漫长,她半侧着身子,那苍白的脸上,泪水纵横。
那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流入了那枕巾,她的声音沙哑得哭不出声来,看见他进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但是他却分明可以看见,她眼底的怨恨。
她是怨恨着纪家人的,连同着恨着纪柏然,纪柏然离开了这么些年,云深和君知萧可谓是情深意长了好些年了,而君知萧如此背叛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恨他一样,恨着君知萧都。
他忽略她眼底的愤恨,伸手去扶她:“来,我扶你去吃点东西。”
云深不言语,如同木偶一般,任由着他扶着她去了客厅,饭桌上是清淡的小粥,上面浮着丝丝的肉丝,那是纪柏然第一次下厨,做了整整好几个小时。
谁知道云深一看见那粥,身体已踉跄,扶着那凳子,半跪在地板上,翻天覆地地吐个不停,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线,汹涌成河流。
纪柏然不明所以,有些慌了,手里还端着盛着粥的碗靠近她,却被她极端地挥手,把他手里的粥全数打翻在地上,那瓷碗发出声响破裂,那米粥,溅洒了一地。
“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碗粥吗?”纪柏然看见她异常的反应,脸色微微地一变,他费尽心力想要让她吃一点东西,谁知道她,根本就不领情。
云深已经有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胃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吐不出来,却还是觉得难受不已,由于流了太多的眼泪,她的眼睛都变得红肿了。
她扶着凳子缓慢地站了起来,站得不稳,却躲开了纪柏然伸过来扶她得到手,她脸色惊恐地看着那地下的粥,夹杂着丝丝的肉丝,忽然一语惊人:“我不要吃这个东西,都是尸体。”
说完,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卧室,脚步踉跄,背影狼狈得让人不忍直视,云深如此害怕,害怕到心脏都在停止跳动,她不要吃这样的东西,因为是尸体。爱夹答列
纪柏然愣住了,略微地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一些东西,云深的那一句都是尸体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的眸光掠过那肉丝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他看过报道,云祝的死亡现场极其的惨烈,人已经看不出人形,就像一堆的肉浆,云深当时在现场,那么必定是看到那些,受到了刺激。
纪柏然自责不已,他总是忽略她的感受,给她造成心灵上的往事再现,刚才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父亲出事现场的光景了,那个时候,她该是多么的难过。
在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纪柏然都无法面对,那往事里各自的谋划和绝情,是彼此最为难堪的过往。
纪柏然曾经以爱之名,把云深送往威尼斯,而后他才跟了过去,但是,那三年,他努力地区弥补,云深却努力地让他不痛快,他们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和折磨。
往事时一幕幕最为惆怅的梦,纪柏然仔细地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撕心不已,更何况是云深,不知道她想起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会掉眼泪?
君知萧进入病房,打断了纪柏然的回忆,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容沉寂的男子,君知萧始终是那个最为沉稳的人,就算是当年云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他也不曾乱了方寸。
不知道这该不该用无情来评断这个男人?因为他在最美的年华里,也承受了别人所没有承受的痛,他狠心地让云深痛着的时候,他何尝不是一样难过?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君知萧拉了凳子,在纪柏然的床边坐了下来,看见纪柏然好不容易才露出的迷茫的神色,微微有些错愕。
一直以狂野和残暴著称的纪柏然,什么时候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已经懂得了收敛自己的神色,做到什么事情都不为所动。
纪柏然倚在床头上看着君知萧,桃花眼暗淡了几分,微微地启口:“我在想过去的那些事情。”看见君知萧不是很明白,遂又补上了一句:“关于云深的过去。”
不出所料地,就看见君知萧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阴沉,本来就白皙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和没有血色,过去的事情,云深的过去,不就是他君知萧的过去么?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些了?”君知萧的神色间有些疲惫,受交叠在腿上,略微地低头,口气也是平铺直叙的,听不出多少异样的感情。
但是,纪柏然却知道,这个男人,心思松动了。
纪柏然变换了一下姿势,干脆坐了起来,高大的身子屈在这病床之上,显得格外的憋屈,男人有些邪恶地笑了一下:“我要是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后悔过,你会怎么回答?”
他的确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君知萧这么多年都不肯和纪阑珊结婚,甚至不近女色,这着实不是一个男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他知道,君知萧所有的清心寡欲,无非就是为了一个云深。
他的云深还没有回来,他怎么敢,让别的女人,上了他的床。
纪柏然看见,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苦笑,类似于无奈和惆怅,更多的是说不清楚的情感,纪柏然在心里兀自给君知萧评断了一下,君知萧氏后悔过的。一定后悔过。
“要是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但是,一定不会让她离开。”君知萧说了一句,想了一下,还是补上了另外一句话:“或许,我会选择,不依靠纪家,或许绊倒云家有些艰难,但是,至少,我和云深,还有可能。”
男人的话里有浓浓的苦涩,君知萧一直都知道,当初一时间的急功近利,纪老爷子来找他告诉了他当时自己的父亲所受的冤屈和恶煎熬的时候,再加上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和云祝的事情。
他当时愤怒极了,答应下了纪老爷子所有的要求,他帮他得到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他必须要和纪家联姻,而纪阑珊,就是最好的一个人选。
彼时君知萧,还没有意识到,他答应了纪老爷子,他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东西,不,确切地说,他得到了整个世界,却输掉了一个云深,也就输掉了所有。
“你现在很难过吧。”纪柏然莫名地想笑,不管君知萧怎么样否认,他都是难过的,但是,这也怪不得君知萧,在背负着父亲的冤屈和深爱的女子之间,非要做出一个选择的,就算是他纪柏然,未必就做得比君知萧好。
他看见君知萧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纪柏然慢悠悠地说,仿佛在说一个动听无比的故事:“就是这个感觉,你每一次想到过去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绝望,很窒息,仿佛被漫无边际的海水淹没,怎么也无法呼吸,胸口疼得要命。”
看见君知萧看过来惊诧和迷茫的神色,纪柏然无所谓地笑笑,神色不动地开口:“这是云深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在她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