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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深梦长君不知-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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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他,他知道。

许凤看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是戳中了他心中的最难堪的一点,这七年来,云深不肯原谅他,始终是一个毒瘤,长在君知萧的心中,一拔除,便会连着血肉疼。

她轻叹一声:“你当时就不应该那么绝情,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做错了事情,后悔了,想要弥补,那即将是一个艰难的路,你能撑下来吗?”

当时君知萧被仇恨迷失了心智,对云深,可算是狠心,不但逼得她在锦城立不住脚,在她远离锦城去往意大利的时候,还要申请冻结云深的账户。

当时云家的所有财产都已经归给了君知萧,君知萧有权利那样做,而正是因为这个权利,让他一辈子,都失去了云深,他逼得她几乎活不下去。

这些年,君知萧自以为那样逼着她,她一定会丢下自尊回来求他,那么,他一定可以以这条为理由,把她留在身边,可是,君知萧的谋划错了。

他以为云深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那样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境地下是活不下去的,一定会向他妥协。

但是,他小看了云深的韧劲,和恨意。

他不快乐。

君知萧的神色黯淡了些许,那本来就沉寂的轮廓,在许凤的话里更加的阴霾,当年啊,真是一个无法回首的两个字,那一年,已经成为了当年。

他的公主云深,也都已经离开了七年。

七年,足够让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不管是爱,还是恨,可是,他们偏偏的就是不肯改变,他对云深的爱,云深对他的恨,都留在岁月里,不肯离去。

“凤姨,你知道的,当年,我没有那个能力留得下她。”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伤感,当年他不够强大,怎么可能留得住云深?

可是,现在他强大了,却也找不回他的深深了。

其中的得失,究竟谁能够说得明白?

许凤不说话了,君知萧的心思,不是她可以看懂的,这个男子,从年少时的安静美好,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终于长成了所有人期待的模样。

但是,他不快乐,这她知道。

云深离开后的一次,君知萧喝醉了,她被叫去照顾他的时候,他正趴在云深的房间里,抱着她放在床几上的照片,像个孩子般,不肯放下。

不管她怎么劝,君知萧都不肯撒手,男人当时呢喃地说:“凤姨,你知道吗?我得到了一切,但是,我不快乐,我很难过,这里,难过得要死,深深走了。”他拍着自己的胸膛,用力地拍着,似乎是疼极了了。

当时她一下子就掉了眼泪,云深几乎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从云深离开的那天开始,君知萧注定是一个拥有无数的光环,,却不快乐的男人。

自从那一晚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君知萧失态的样子了,他在孤寂中独行,背负着云深的谴责和仇恨,背负着自己的家仇,终于站在了巅峰之上。

他的这一生似乎都已经圆满,有令人仰望的的事业,有人人羡慕的未婚妻,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君知萧却不快乐,他想要的,不是这些所谓的荣誉,他要的东西,却没有人能给他,他心爱的女人,恨他入骨。

而他,总是有些怨她的,当年的一场兵荒马乱,到底是谁的错?他现在已经有些恍惚了,这么多年了,他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改变,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爱云深的信仰。

“不要说当年的事情了,就说现在吧,你打算怎么处理纪阑珊?这个婚到底是结或者不结?”许凤接过侍者端过来的咖啡,把它放在君知萧面前。

许凤想起纪阑珊,眉头都微微地皱了一下,那是个很强势的女子,女强人的特质在她的身上显露无疑,也难得她在君知萧的面前如此的低下。

定然是爱惨了他了。

君知萧喝了一口咖啡,神态自若,并没有什么变化,听见那纪阑珊这个名字,还是淡漠疏离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有几分的欣欣。

“结不结,不都是一样嘛?她什么也得不到。”男人的口气竟然有些冰冷,硬邦邦的,隐隐约约,仿佛有些恨意。

他和她很相像。

许凤对君知萧口气里的恨意不明所以,竟不知道这些年,他对纪阑珊,竟然有些微恨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如果君知萧和纪阑珊结婚了,那么,他和云深之间的缘分,可就真的只能这样了,云深是谁?她的眼睛里揉不下一粒的尘埃。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放不下纪家的情义,和纪阑珊结婚了,那么,你和云深,就绝对没有了以后了,这是一定的。”

君知萧倏然抬起头来,许凤对云深的性子可算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而他君知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以云深纯粹干净的爱情观来说,君知萧现在都没能让云深原谅他,那么,他结婚了,云深更不可能原谅他了。

“凤姨,我懂。”君知萧只觉得自己的口里弥漫开来了一阵阵的苦涩,难过得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在这样的选择中挣扎和无奈,本不是他意。

许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瞧,你们俩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她也说她懂,但是到头来,你们就是这样清醒着,相互折磨。”

看见君知萧的脸色有些微微苍白,显然是被许凤的话给噎到,这个男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云深了,她一动,便会牵连他的筋骨。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多少有些相像。”君知萧牵起唇角,似笑非笑,记忆里都是少女云深青春张扬的面容,他们躲在云家深宅中,肆意地戏耍。

云深时常俏皮地学着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学久了,自然也就带上了他几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云父没死的时候,也常常说,他们在一起久了,也相像了许多了。

“我想着,这些年,云深和柏然,肯定是纠葛不少,上次他来我这里,点的也是相思,还问起了云深,他以为她已经来过我这了。”许凤想起了那一天纪柏然的神态,微微有些不自然,说起云深的时候,冷硬的男人,眸光却异常柔和。

少年的时候,纪柏然和君知萧,程风以及孙远他们,也是她店里的常客,一大伙人风风火火,年少轻狂的模样,现在都在各个领域里功成名就。

青葱年少,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也唯有云深,才失去了一切。

君知萧沉默了下来,事情的发展正朝着他无法预知的地方而去,纪柏然对云深的的那份心,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强烈,他以为,这些年他就没有在云深的身边放下过一个具有威胁的人,谁知道,棋错一着。

但是,他却不会让他全盘皆输。

他和云深的那些年,是任何人都无法斩断的,当中的个中情深,纪柏然怎么可能明白?也只有他君知萧,才能拥有她,其他人,都不可能。

这是君知萧,绝对不可能妥协的事情。

颠簸流离一生。

云深抱着花从山路一路走来,连车都没开,走了也不知道多久,那道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乔木,还夹杂着低矮的紫荆树,云深想着,到了春天,那必定会满树红晕。

那样的时候,这里定然是很美的,那么躺在这里的人?是不是也是极其幸福的呢?云深苦笑了一下,幸不幸福?她现在还不能知道。

这么美丽的地方,应当有很多人眷恋的,但是,这个地方很显然的,她走了一路,几乎没有看见一个人,那辽阔的青石路,已经鲜少有人路过,露出安详的尘封状态。

蜿蜒的山路尽头,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漫无边际的墓碑,冰冷的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坟冢,盛放着每一个人不安的灵魂,有的年代已经久远了,那墓碑被风霜侵蚀得失去了光彩,露出暗哑的青灰色。

也有新冢,崭新的大理石,雕琢成雄伟的样式,只可惜,不过是黄土一坯,终归是躺在地下,再也没有喜怒哀乐。

她抱着花沿着公墓窄窄的石板路慢慢地走着,两边都是低矮的墓碑,上面雕刻着不同的墓志铭,还有那一张张饱经岁月的风雨洗礼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保持着永远不变的姿势,对着来往的人,安静地微笑。

在没有经历这些生离死别之前,云深对死亡,抱着一种极其恐惧的心情,总是喜欢问君知萧:“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我不想死。”

当年是多么幼稚啊,云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不已,但是每一次笑,都要把眼泪笑出来,她的左脸颊上有一颗血红色的泪痣。

那一年她还没有和君知萧分开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出去春游,和纪柏然,程风他们,当时她和君知萧还是情好无比,那个时候,他们在山上遇见了一个老人,那人自称是看相的。

当时就觉得很好玩,他们围着那个老人,无比期待地看着他,他每一个人都看过来,云深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评断纪柏然的:终其一生追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能不能得到,就看他怎么做了。

而评价君知萧却只是四个字:爱而不得。

君知萧的脸色当时就很是不好了,不过想想,不过是一个迷信,也就放开了,并没有怎么的在意,直到后来分开后,才明白,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云深现在想起来那个看相先生说的话,倒是觉得颇有几分的真实,也许他是蒙对的,但是不可否认,当时那个人评价她的话,已经在应验了。

当时那老人端详着她的脸许久,忽而深沉地摸着胡子,摇头晃脑了起来,欲言又止。倒是纪柏然忍不住问他,他才慢吞吞地说了出来。

他看着云深说:“你眼睛下的这颗泪痣,是殃相,你的这一生,都要颠簸流离,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虚幻,你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他看她,真的很是悲切。

云深记得,当时她有些苦笑不得,因为压根就不相信,她当时多么乖张啊,趾高气扬的,过得太幸福,根本就想不到,她以后,真的会失去所有。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和君知萧并没有什么反应,而纪柏然却愤怒地想要揍那看相的先生,幸好被程风他们压住,才没有酿成祸。

陪她成长的那人。

他们那一群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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