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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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库莫尔的语气里并没有不以为然,反倒颇为郑重地问,“依你看,山海关城墙上是有个目力很好的人了?”
“只是随口说说,大汗信则已,不信也罢。”萧焕仍旧直视着库莫尔的眼睛,轻晃手中的酒杯。
“我会先派一个队去侦查。”库莫尔扯动嘴角笑了笑,忽然补了一句,“你实在不像一个男宠。”
萧焕微微欠身:“大汗过誉。”
库莫尔转身向敏佳说:“敏敏,你跟我来,我来告诉你今晚的布署。”
敏佳高兴答应,冲我和萧焕笑笑:“苍苍,你和小白在这屋里说话,我去去就回。”
我含笑目送这对兄妹出去,等他们把门帘放下,才坐在椅子上,擦着汗埋怨萧焕:“你干什么?生怕库莫尔认不出你?”
“认出来就认出来了,”他晃着手中的酒杯,居然悠悠然说得十分轻松,“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了……”
我气得都说不出话了,索性不再考虑这个事情,问:“你一直躲在女真大营里,这仗还怎么打?大武什么时候破敌?”
说完不由愣了一下,我居然一点都不怀疑这场仗的结果,只问大武什么破敌,难道都陷到这种境地,我还是觉得只要有萧焕在,大武就一定不会输?
萧焕像是发觉了这点,抬头看着我挑了唇角:“又不是我在领兵,主帅是戚承亮,我怎么说得准什么时候破敌?”
我撇了撇嘴:“说得也是,咱们这位御驾亲征的好皇帝,自己还在敌营里侍奉人家公主呢。”
他又笑了笑,像是要说什么,却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抚胸轻咳了两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连忙走过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手抚上他略显消瘦的肩,就想起了那天他气力不支被踢下马背的样子,忍不住埋怨:“怎么身子弱成这样,还跑到女真大营里逞强?”
他低头轻咳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等气息平稳了些才笑了笑:“这场雪来得有点不巧。”他说着,像是恍惚了一下,顿顿,“刚才,他是叫你苍苍了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他叫我苍苍怎么了?”愣了愣,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容颜来,他笑着叫我“苍苍”,把有些冰凉的手指贴在我的脸颊上。
冷笑了一声,我把手从他背上拿开:“怎么?万岁爷不高兴了?嫌我们不知道礼教大妨了?”
他似乎也是愣了一下,轻抬了头解释:“我不是这么……”
“怎么?”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难道叫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名字,天下人只要喜欢,都能这么叫我。”
他滞了一下,低头轻咳了几声,却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整下呼吸,转过头:“你脸色不是太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睡会儿。”
他点了点头,抬起头向我笑,火光下脸色白得厉害:“刚才的话,是我造次,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愧是大武礼仪风度典范的徳佑皇帝陛下,什么时候都能把话说得温文有礼无可挑剔,我挑起嘴角笑:“请放心,我怎么敢跟万岁计较?”
我话里的讽刺不是不浓,他却还是笑着点头,倚在躺椅上,斟酌了一下一样的,才看着我开口:“你的肩膀,是不是受伤了?”
“肩膀?”我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又笑了,“出禁宫的时候弄伤的,没什么大事,只剩伤疤了。”说着一笑,“做万岁爷的女人不容易,我明白。”
他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不再说话。
我看他休息下,又走回到火炉边,坐下拿了火钳,将炉火拨得更旺,红彤彤的火光映到眼里,帐篷里暖了起来。
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火气小了一些,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围炉而坐,刻意不去理会一旁的萧焕。
不知不觉,我眼皮渐渐沉重,等敏佳回来,我已经不知道迷迷糊糊睡着几次了,只听见一个很亮的笑声在耳边突然响起,惊得我总算清醒。
揉揉眼睛抬起头,敏佳正在大笑着把我身上的毛毯拽掉,伸出带着帐篷外寒气的手,嬉笑着按在我额头上。
这么一来,我也全醒了,就笑着坐起来。
还没和敏佳说话,我转头就看到斜靠在躺椅上看书的萧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睛垂着,手里握着只酒杯,觉察到我在看他,他微抬头,挑起唇角笑了笑。
我想到刚才盖在我身上的毛毯,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他拿来给我的,又想对他说酒喝太多也伤身子,马上想到他也不会不知道,就点了点头,没开口。
第八章 危局
当晚库莫尔派去侦查的小队果然很快就被发现,偷袭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一大早,绵延数天的大雪停了,天气却更加阴冷,地上的积雪没膝。
我不是很放心,起床就围上披风到敏佳的帐篷里去看萧焕,谁知道不但敏佳不在,他也不在。
这么冷的天,他出去乱跑什么?我连问了几个亲兵,都没问出敏佳和萧焕的下落,只好又回帐,脚上虽然穿着麂皮马靴,但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也冻得有点麻。
回了帐篷,正想脱掉皮靴在火上烤一烤,门帘处一阵响动,库莫尔居然和萧焕携着手进来。
看到我,库莫尔笑了笑:“苍苍,你也在啊。”
这不废话?不是你让我住这里的,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这样想着,我笑吟吟起身:“是啊,大汗,怎么这么早过来?”
“嗯。”库莫尔笑着点头,“真给小白说中了,昨晚的小队一去,就给守城的将卫看到了。苍苍,你这位同乡,的确不简单呢。”
连库莫尔也开始叫萧焕小白?
我一脸假笑:“他就是喜欢胡说两句,平时笨得厉害,大汗夸错了。”
“不能这么说,”库莫尔似乎真的很看重萧焕,马上反驳我,还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今天我带小白去议事,小白的好多见解都很独到,部落的几位王爷很赞赏,我也很喜欢。”
“谢大汗夸赞。”萧焕在一旁含笑说。
谢什么谢!这家伙,身在敌营,连藏拙都不懂!
“小白不要这么谦虚,能在自己麾下发现这么有才能的人,我很高兴。”库莫尔轻拍着萧焕的肩膀叹息,“小白的身子不是这么弱就好了,不然上马打仗,又是我的一员虎将。”
他要真能上马打仗,绝对不是你的虎将,而是你的劲敌,我呵呵笑,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库莫尔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萧焕说,“小白,你先在这里等下,我还有些事要交待。”
萧焕点头:“大汗请便。”
库莫尔转身就走,看都没看我一眼。
等库莫尔出了帐,我有些忿忿地瞪了萧焕一眼:“咱们万岁在女真大营里混得越发如鱼得水了,隔两天你领着库莫尔破了你的山海关,占了你的禁宫,再让他封给你一个大汗王,可就大功告成了!”
“说得有道理。”萧焕点了点头,蹙眉做思考状,“等库莫尔以为大局已定,我起兵叛乱,把他从龙椅上赶下来,我做皇帝。这么一来,我的皇位就不会再有人说是凭祖宗余荫坐上的吧?”
“你……”跟他没什么好说,我哼了一声坐在火盆边,继续脱我的靴子。
靴子很长,我腿又有些僵,脱了半天也没脱下来。
“你出去走动了?”看到我靴边的水渍,萧焕问。
“是啊,想看看你怎么样,结果人没见到,脚都冻僵了。”我轻哼着,“看在臣妾的这份心意上,万岁帮我脱了?”
“不要在雪地里多走动,容易冻坏脚。”他说着,真的就单膝蹲下来握住我的脚踝,帮我把靴子褪下来,隔着袜子轻揉我的脚,“先活血再用火暖,不然容易生冻疮。”
我们靠得很近,他身上那种有些类似松香的清爽味道萦绕在我鼻尖,用绸带系着黑发也掉下肩头,垂到我腿上,我伸手把他的头发拢起来:“一个大男人,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库莫尔的声音蓦得在帐口响起。
我慌忙推开萧焕:“大汗……”
“你这个□!”库莫尔怒不可遏,竖起两条剑眉喝道。
这叫什么事?我跟自己丈夫亲密一点都能给人骂□,我一边腹诽,一边努力笑着向库莫尔解释:“听我说,大汗……”
“我很伤心!”库莫尔忽然大喝一声,抽出腰侧的佩刀,当头向萧焕劈了过来。
“别!”刀光很快,我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刀锋就到了眼前,我不及思考,侧身挡在萧焕身前。
大刀猛地顿住,萧焕伸着手,指头牢牢夹住薄如蝉翼的刀锋,一滴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流下来。
我顺着刀锋看过去,库莫尔握着大刀,拧紧眉头,脸上的表情这一瞬有些奇异,但紧接着,他鸽灰的眼眸中渐渐透出深切的悲痛:“我很伤心。”
他目不转瞬地看着萧焕,悲痛流出眼眸:“小白,我很伤心,难道你喜欢女人?我还以为……”
他颓然收起刀,轻轻摇头:“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人,直到昨天在敏敏那里看到你,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找的是什么……罢了,是我错了。”
等等,这暧昧而情词悲切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男人前几天不是还说想要我的心?怎么突然就转而对我丈夫大大动情了?在禁宫看不出来,难道萧焕这张脸就这么男女通杀?
我愣愣看看库莫尔,又看看紧抿薄唇低着头的萧焕,眼睛越瞪越大。
“那个,”我连忙从地上跳起来,“误会……全是误会,你们先说话,我去找敏佳,哈……”边说边从地上抓起麂皮马靴胡乱套上,拿件披风就跑了出去。
站在雪地里,我猛吸两口冷气,敲敲脑袋,等稍微清醒一些,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敏佳的大帐,总之,先让我找个地方冷静下。
敏佳这时已经回来了,正在帐里翻弄一张图纸,看到我高兴打招呼:“苍苍,你来了?小白被我哥哥带走了,不在这里。”
“我知道他不在。”我干笑两声坐在敏佳身边的木椅上。
“那你是来找我?我很高兴。”敏佳也不看别的了,笑吟吟看我。
这两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