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容华-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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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飘溢着淡淡的龙涎香。她轻轻啜泣着,渐渐无声了。
夏沣睁开双眼瞪着上方,手胡乱地摸索着,终于拉住了她的衣袖。
“朕向你保证,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朕需要的只是时间。”
她坐在龙榻边上,背对着他,瘦削的肩头微微颤着,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夏沣的心抽痛着。忍不住起身来从背后搂住她。他鲜少见她哭,这次却哭得这么伤心。让他越发难以原谅自己。
夏沣收紧了双手,想要更加贴合地搂住她。她渐渐停止了啜泣,四周寂静下来,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呼吸声。
夏沣垂下头,埋进她的雪颈间,耳畔却传来凄冷的声音:“如果皇上只是想要借机将臣妾推开,那皇上大可赐臣妾一杯毒酒,臣妾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声音明明清冷微弱,可夏沣却觉得心口如同被一声声闷雷击打着。他惊惶失措地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相信方才所听到的话语。
她转过脸来,毫不躲闪地望向他,娇柔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夏沣的目光开始躲闪起来,他不敢面对她。
迟疑了一阵,他恼怒了起来,伸出手将她按倒,迫使着自己凝视着她。
她的身体轻柔得像细软的水一般,让人不忍伤害。
夏沣凝视着她,喉间开始哽咽起来,片刻的宁静后,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柔声哄道:“你是朕的皇后,朕岂会存着这样的心思?朕不准你这么想,你要相信朕,朕总有一天会吞并北国,然后将你抢回来的。”
她的脸上终于溢出了笑容,是那么柔和而绝望,“臣妾愿意相信皇上,也愿意等着皇上。可是这究竟是多久呢?若是皇上终究无法吞并北国,臣妾是否要等上一生?是否要永远服侍着另一个男人?”
夏沣沉默了。他圆睁着的双眼中布满血丝,清俊的脸也憋得通红,渐渐变得扭曲起来。他看着身下她,心中的郁结如同一团浓黑的污墨,它扩散开来,将他的世界全都沾染。
他发红的双眼忽然变得凶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似乎要将这屋子里娇香旖旎的空气全都夺走。
他猛然地俯下身,狠狠地冲进她那一片柔软之中。
不知为何,这一夜他始终觉得难以释放,难以排解。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充斥着驱不散的恐惧,和填不满的空无。
他欺在她身上,一边肆虐着,一边声嘶力竭地低吼着,一声一声,似乎都是从喉间滚出来的,沉闷而郁结。
她顺服地躺在他身下,双眼直直地望着上方,一语不发。
直到他倦极了,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她的唇才颤了颤,“皇上,此去一别,如果永不相见。那臣妾即便是死了,魂儿也绝不会归来。”
清冷的嗓音气若游丝,可这句话却一直回荡在夏沣的脑海里,将他折磨得几近疯狂。
花轿从夏国皇宫送出去之时,夏沣并没有出现。她也没有追问,披上盖头以后便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花轿被送出了好远,宫门处送嫁的宫女们都准备撤回去的时候,突然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满身酒气,踉跄着步子向外追去,口中发出干哑的嘶喊声,连一旁的宫女都被这场景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去。
不一会儿,里面又匆匆跑出来一个人,那宫女定睛一看,竟是御前的大公公。见到大公公,宫女惊讶地跪了下来,回过头去再瞅了瞅那个狼狈不堪的醉鬼,这才发现,那似乎是皇上。
夏沣被大公公连手带脚地抱住。嘶喊了一阵,最终平静了下来,全身瘫软地倚在宫门口,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布满泪痕。
大公公这才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拂尘,恼怒地抬起脚踢开跪在一旁的宫女,然后扶着夏沣往里面走。
“一个个儿都机灵着点儿!刚刚那个耍酒疯的小太监已经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都听清楚了吗?”公公的声音尖利而刺耳,而且还有些喘不过气儿,因为夏沣已经将他的体力耗去了一大半。
宫女们跪在地上,对大公公点头如捣蒜,只有一两个胆子大点儿的才敢抬起眼来再瞅一瞅醉成一滩泥的夏沣。
夏国皇帝醉酒追花轿的事情被瞒得很严实,因为皇后的花轿送出去的第三日,左丞相府的花轿就抬到了宫门口。
夏沣再次出现在宫门口,这时的他,身着金光熠熠的织金缎龙袍,头戴威严华贵的通天冠,目光炯炯地俯瞰着四下的朝臣,神色傲然而威仪。
似乎那日那个醉酒之后疯癫无状的人真的只是宫内的一个小太监,已经被御前的大公公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夏国皇帝迎娶左丞相长女为后的消息迅速地不胫而走,甚至比花轿还要快。
花轿刚踏进北国境内,便听得众人在议论纷纷。坐在轿中的她依旧一语不发,连陪嫁的丫鬟甚至都开始怀疑这轿中的人是否还活着,时不时掀开侧面的轿帘往里面瞅瞅,却只见她端端地坐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说不出地端庄娴静。似乎外界的骚动永远都无法撼动她的心,即便是被一纸休书堵住了去路而滞留在穆轩王府门口的时候。
见到休书,陪嫁丫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又羞又怒地上前去和府门口的侍卫争辩。可她依旧默不作声地留在花轿里,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
可是在花轿回程的第二日,她却逃了。
她消失了,依旧无声无息。
丫鬟和轿夫吓得半死,四处打探,最终还是遍寻无果,只得抬着空轿子提心吊胆地回了夏国。
而她失踪的当夜,穆轩王府就出现了刺客。
穆轩王反应很敏捷,带领着一大队精兵侍卫追杀出来。那刺客轻功了得,一晃便没了身影,可穆轩王和精兵侍卫也不肯罢休,以包抄之势将刺客的去路封得死死地。
灵栾城的夜很繁华,即便是面对着穆轩王的带刀侍卫,也绝不显露出半点倦怠之气。
穆轩王带着人马冲进了一间名叫“凭栏笑”的青楼。
凭栏笑本是一间有名的酒楼,后来一经易主,就被办成了青楼。青楼的老鸨曾是个大家闺秀,后来家族没落了,被卖到了青楼当歌妓。不过她本事倒不小,不到几个年头便为自己赎了身,然后出来做起了玉石的买卖。可是兜兜转转一番,最终还是回到了老本行儿,做起了青楼的生意。
这老鸨毕竟曾读过两年书,因此胸中还留着点儿文人之气,接管了凭栏笑以后,并没有改名,即使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名字并不太适合青楼。
ps:
为了两国的和气,穆轩王没有拒婚。为了北国的利益,他休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女人。
一夕之间,她从夏国皇后变成了夏国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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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鸢尾花香
别的青楼都叫飘香楼啊,醉月轩什么的,她的青楼却偏偏叫凭栏笑。可是即便用着如此不搭的名儿,凭栏笑依旧是这灵栾城内最奢靡,也是最繁华的青楼。
说起来,穆轩王和这个老鸨还有点交情,只因着这老鸨有几分豪气,穆轩王便暗中结交了她这个朋友,时不时微服出府来向她打探一些他想要的消息。
眼见着那刺客的身影往凭栏笑窜了过去,穆轩王暗暗地冷笑了起来。换做别的地儿他还或许觉得有些棘手,可是到了凭栏笑,那这刺客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很快,穆轩王带来的侍卫便将凭栏笑团团围了起来。
本来还笙歌缭绕的凭栏笑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姑娘们皆是一脸惊惶,前来寻欢作乐的公子爷们也渐渐觉察出了异样,欲要起身离开。可刚走到门口,迎接他们的便是明晃晃的宫刀。
“这位爷如此兴师动众,是要做什么啊?”老鸨面色带笑地摇着步子走上前来,示意性地瞪了穆轩王一眼。她虽在笑着,眼神中却带着隐隐的责备。
穆轩王回望了老鸨一下,眉眼微微展开,似笑非笑地说:“本王是来找人的。”
老鸨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一番他身后的带刀侍卫,冷声道:“到了这凭栏笑,谁不是来找人的?可是这位爷的架势似乎太大了点儿,凭栏笑可消受不起这样的客人。”
“大胆刁民,这是当朝穆轩王,前来缉拿刺客!识相的就赶紧将屋子里的人全都叫出来!”见老鸨如此怪声怪气,穆轩王身后的一个侍卫忍不住上前来怒斥。
听到穆轩王三个字,在场的姑娘公子们更是一脸震惊,低声唏嘘了一阵。都不敢再妄动。
可老鸨却抽嘴笑了笑,依旧面无惧色。
“原来是六王爷大驾光临,凭栏笑真是蓬荜生辉啊。”老鸨的嘴角讽刺地朝上勾了勾,又道,“可惜了,咱们凭栏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欢迎皇室贵族的恩客。”
她说罢,转过身去,只留给穆轩王冷然的背影。
穆轩王微微笑起来,他知道老鸨这是生气了。
“大家不要误会。本王的府中出现了刺客,本王带着人马一路追过来,发现那刺客溜进了凭栏笑中。刺客凶悍。杀人不眨眼,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本王理应尽快捉拿。”他说着,面色带笑地绕到老鸨面前去。
老鸨长得珠圆玉润,虽上了点年纪。但也风韵犹存,一双丹凤眼盈盈地流转,似乎天生就带着某种妩媚之气。可这时她却沉下了脸,神色凝重地思索着要不要答应穆轩王的要求。
对于穆轩王,她倒是不怕的,可是一抬眸迎上他那清润的笑颜,她又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最终叹了一口气,妥协地退后了一步。
穆轩王故意对老鸨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然后低声对侍卫吩咐了几句。那侍卫点了点头,走到中央去跨上一方圆桌。对众人伸出手来作安抚状,“请大家站在原地不要动,将右手臂露出来。”
穆轩王双目微沉,快速地扫视着这人群,可众人皆没有违抗,很配合地撩起了袖口。穆轩王与那刺客交过手,他看到刺客的左手上刺了一朵梅花。
这样的特征被逮住了,按理来说是断然逃不掉的,可是任凭穆轩王和侍卫们查了一遍又一遍,查了左手查右手。甚至连老鸨都没放过,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