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之夏-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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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苏半夏愣了愣。
柯绛松开她,笑得像个孩子般的清澈而又纯真,“栀薇啊,她说她愿意和路川紫分手,她说她愿意来我这里,和我在一起!”
苏半夏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她定定地看着柯绛的脸,脑子里面有些轰鸣。她僵硬地朝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低下头怔怔地说:“是吗,太好了,那恭喜你。”
“你怎么了?”柯绛略微紧张地问了一句。
苏半夏的嘴角蓦地就垂了下去,地面上啪啪地掉下了几滴暗色的水迹,在冰冷的石地上晕染开来。她抬起手用力地揉着通红的眼睛,说了声“没什么,我高兴的”,就呜咽着哭了起来。
02
桑然回到医院的时候,到处都没有看到苏半夏的身影。他只看到莫樊律坐在长椅上面,望着已经关闭了的“太平间”一声不吭。戚诺乔端着手里面的泡面在不停地和他说着“樊律,求求你吃一点吧,算我求你的,行吗”。桑然望着眼前的一切,心脏忽然就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他迅速地走过去,看了一眼莫樊律,又看着戚诺乔问了一句:“她来了没有?”
戚诺乔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桑然,并没有面对前任男友的那种尴尬,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反问:“你说谁?”
桑然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吼起来:“她没来?她不可能没来,我去学校查了她家的地址,我亲自要她来的。”
戚诺乔站起身,轻轻地拉了拉桑然的衣角,“你小声点儿,喊什么呀,我问你,你到底是在说谁?”
桑然抿了抿嘴角,低沉着嗓子吐出了一个人名:“——苏半夏。”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莫樊律的手指抖了一下,他抬起苍白的脸孔瞥了一眼桑然,然后又将脸别过去,用一种濒临绝望的声音说道:“……她怎么可能会来。”
走廊里面惨白的灯光照在莫樊律的脸上,他嘲讽似的上扬起嘴角,“打了一百次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别再和我提那个名字了——”
桑然望着他,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他还是无法将话说出口,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能有什么话可以安慰此刻的他。一旁的戚诺乔安静地注视着莫樊律与桑然的表情变化,慢慢地,她低下眼睛,望着手中已经彻底凉透的泡面,手指不知不觉就捏紧了泡面的塑料盒子。
——该如何表达呢,每个人现在的心情。
03
刚刚升入高中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学校里八班的一个男生来到三班找栀薇。栀薇疑惑地走出教室的时候,便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路川紫。
那是第二次,栀薇看到他穿着白色的制服,虽然黑色的领带是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的,可是他的相貌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依然吸引了教室里不少女生们的视线。
+文}他朝栀薇笑,唇瓣上的水钻唇钉仿佛可以刺伤眼睛。
+人}栀薇有些脸红地踌躇起来,因为,这只是她第二次见到那个男生。
+书}他是来向栀薇要回自己的学生卡的。
+屋}当栀薇把学生卡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很暧昧地刮了一下栀薇的鼻梁,笑着说:“有时间的话,下次就我们两个人来约会一下吧。”
她听着他那样的话,顿时就咬紧嘴唇满脸通红。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了,有关路川紫的记忆。却被栀薇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本来就红肿不堪的眼睛更加的涨红起来。当时,喜欢路川紫的那种心情排山倒海地重新席卷了她的心脏。可是,回想起刚刚她答应柯绛的那句“来我这里吧”,栀薇的喉咙蓦地就哽咽起来。
天色已晚,路灯开始在街道两旁闪烁着昏黄的光。
栀薇加快了脚步,她抬起手,将眼角的泪擦干,可是很快地就又有新的泪滚了出来,不停地滴落在手背上。
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的疼呢?
疼到喘不过气来。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栀薇终于走回到了自己家的门口。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莫樊律家的窗户,只有漆黑的一片。她顿了顿,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黑暗的楼道里面。
已经想好了来怎样回答自己彻夜不归的借口。这么想着,栀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掏出了口袋中的钥匙,插进门孔里,拉开门,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栀薇有些紧张地咬住下唇,她悄悄地反手关上门,脱掉鞋子,刚刚走到客厅里面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啪——”。然后就是椅子被碰到的砰砰的重响。栀薇的心猛地抽紧,她快速的走到书房,透过狭长的门缝向里面望去,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所有的呼吸都被人抽走了。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书房,父亲气愤地皱着眉头,而母亲则是捂着脸颊倒在一片凌乱的地面上朝父亲大声叫喊:“你打呀!你再打呀!打死我,你就能去和你外面养的女人鬼混了!”
这样的话,栀薇是第一次从母亲的口中听到,在她的心里,母亲与父亲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可是,此刻,她都看到了一些什么呢?
书房里,父亲没有再做声,他只是气冲冲地猛地将门打开走了出来,然后抬起眼睛就撞到了栀薇的脸。
父亲顿时一愣,随后他很尴尬地喘着粗气,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栀薇便从她的身边绕了过去,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狠狠地摔上了门。
栀薇怔怔地站在书房门口,巨大的痛楚摩擦着她的心脏,突突地蹦跳到了太阳穴上。
她的手指安静地放在两侧,缓缓地收紧。
你能够想象得到吗,一向幸福而又美好的家庭,只不过是披了一件假装温暖的外衣。
只是时间却一点一点地将那件外衣磨出了洞,并且,开始有虫在衣角上面蠕动起来,扭动着它们肉乎乎、毛茸茸的身躯不断地向前爬行,简直令人感到恶心。
原来一切,都只是虚假的演习。
04
六月十七号。
夏天真的很漫长。
漫长到让莫樊律感到世界都在一寸一寸地被抽离。肩膀上是被雨滴砸落上去而发出的微小的雨声,有几声闷雷从头顶上滚过去,远远地消失在了天边。
可以与母亲一起迎接的清晨已经不再了,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清晨到来了。
雨越见越大,天色朦胧着微亮,有鸽子从钟楼顶端呼啦呼啦地飞过一片,山脉相互连着彼此的脚尖,田地被一道一道地田埂路分割开,瘦高的电线杆孤独地被电线连接起来,太阳在阴雨连绵的云层里成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儿。
田地对面是空旷的沙场,有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出现在了那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戴着白色的手套,有些神情恍惚地捧着手中的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的照片,背着光,只能够看到一抹温柔而又亲切的笑容。
整个队伍在雨水中沉默地前行,浑然一片暗色,萧条而冷僻。
临近下午时分,路川紫躺在自己和桑然同租的阁楼里面抽着烟,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有着黑色直发的女生,她拿着手中的杂志翻看着,银灰色的指甲油在空气中跳动着恍惚的光点。
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路川紫咬着烟头,从床上摸来电话,低沉着“喂”了一声。
那边响起的是桑然的声音,以及哗啦哗啦的雨声,他说:“樊律的母亲入葬了,你也一起来守夜吧。”
路川紫微微怔了一下,他想起前些日子戚诺乔不断地往医院跑的身影,以及她每次的“回来再说吧”,沉默了一会儿,路川紫淡淡地应了一句:“嗯,在哪儿?”
当路川紫赶到灵堂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淅沥。有很多穿着黑色束装的宾客前来悼念,司仪在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一一记录下前来悼念的客人。
莫樊律的继父因为欠债累累而一直不停地逃难在外,所以丧主是年仅十七岁的莫樊律。
远远地,路川紫便看到莫樊律站在他母亲的灵牌前向前来的悼念者一个一个地点头致敬。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掉了线的木偶。而站在他的身边并且一直挽着他手臂的人却是戚诺乔。她紧紧地挽着他,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去支撑着莫樊律的身体。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们就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妇。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这是一个很无趣的想法。路川紫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收起黑色的雨伞走进了灵堂。
迎面而来的是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桑然,他走过来,拍了拍路川紫的肩膀,说:“你来了,去向伯母悼念一下吧,她一定也很想见见你。”
路川紫看向桑然,听着他说的话,他顿时想起了五年前到莫樊律家里去玩的时候,莫樊律的妈妈曾经非常热情地拿出自制的蛋糕来招待自己。
“嗯,我知道。”路川紫点点头。
他整了整衣服里面的衬衫,然后走到了莫樊律母亲的灵牌前,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戚诺乔抬起头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路川紫,忽然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她捂住嘴巴开始低声哭泣。
路川紫看了看她,转身站到了莫樊律的身边,然后向不断到来的宾客点头致敬。
来往的人群中,伤心的哭泣声中,以及人们惋惜的叹息声中,莫樊律别过脸去,目光涣散地望向了被白色鲜花簇拥着的母亲的相框。黑白的照片上,是一如往常包容而又温和的笑颜。两行眼泪蓦地就从他的眼睛里面淌了下来,抬起手,迅速地将眼角擦干。
灵堂外面是永不停歇的雨声,哗啦哗啦地响着,打湿了飞鸟的翅膀,重重地拍击着透明的玻璃窗,呈现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像是眼泪流过的长长的印记。
苏半夏站在客厅的窗前,她半眯起眼睛,沉默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身后传来的是祖母尖酸的抱怨声:“哎哟,该死的雨天,害得我腰酸背痛的,还怎么出去打牌,还有你那个小贱人,别老站在窗户前面晃来晃去的,你当你自己是女鬼啊?乱晃个什么!”
苏半夏没有清祖母究竟在骂些什么。她只是安静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