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天下:穿越遭遇桃花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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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无视她,一双修长的手指继续放在琴弦纸上,开始弹奏另一首古曲,苏挽月被他的举止气得面如土色,忍不住大叫着说:“云天被抓进诏狱了,万通会整死他的,你听见了没有?你不去救他,还有心思在这里抚琴?”
“你是越来越大胆了,敢如此放肆对我说话?”听着她的咆哮,朱佑樘抬起头来。
“放肆又怎样?人命关天,你确定见死不救,是不是?”苏挽月继续咆哮。
“我现在很忙,你有什么话,过两个时辰再来说不迟。”朱佑樘眼皮都没眨一下,手抚上琴弦。
苏挽月实在气得忍无可忍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抓住那架古琴的琴弦,手指使劲一扯,竟然将那坚硬的琴弦全部生生扯断,她感觉手指一阵钻心疼痛,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一滴滴落在梧桐木所制的琴架之上。
他原本安之若素,看到她指尖滴血,立刻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她的伤处,带着怒意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苏挽月抬眼和他对视,才刚触到他的眼神,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一直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朱佑樘冷笑,一字一顿,寒意逼人。
“我毁坏了殿下的古琴,甘愿受罚。但是请殿下一定要去救云天,诏狱本是人间地狱,他一旦进去就不会有命回来了!”苏挽月想到那日所见几名侍卫的情形,不由得浑身战栗,云天,如果他真的落到那种境地,让她于心何忍?
他紧握着她血流不止的指尖,看着她随意披散的乌黑发丝,还有满脸的憔悴与泪痕,低低地说了一声道:“你为何总是敢这样对我?你究竟是人,还是阿修罗?”
阿修罗?
苏挽月读过佛经,佛教传说六道轮回,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其中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著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男阿修罗于各道中,常常兴风做浪,好勇斗狠;女阿修罗则貌美出众,多幻化为少女之形,时常迷惑众生,使其难以修成正果,故此阿修罗渐渐被列之为恶道。
她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指责他的种种令人不齿的行径,他反而来怀疑她是害人的阿修罗了!
苏挽月冷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头发散落下来,显得十分狼狈,但眼神却还是清澈明亮的:“殿下若觉得我是阿修罗,那你又是什么呢?畜生道,恶鬼道,还是地狱道?”
这句话一出口,她发现朱佑樘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他眼里的冷厉和空洞让她暗自心惊,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像是生气,像是伤心,又像是万念俱灰。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
她的指尖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剧痛让她低头看自己的伤口,才蓦然发现伤口已割到见骨,迸裂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滚烫鲜红,像炭一样烫,紧紧地黏在他的掌心,他骨节分明如玉雕的手指沾满了她的血,看上去十分惨烈。
“你一定要这样逼迫我不可吗?苏挽月,是我前世欠了你不成?”他压抑着声音里的痛楚,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是我在逼迫你,还是你在逼迫我?”她索性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结全都说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当我是颗棋子,利用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利用我去算计别人!”
“我怎么利用你了?”他眼里怒火一触即发。
“还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你让我随云天去景阳宫,故意让我露出破绽,让那些人认出我的面孔,不就是为了牵制牟斌吗?”她挣脱他的掌心,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只觉得自己脸上很粘很腻,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血。
“简直一派胡言!”他单手扶着她,急促地说,“谁告诉你的?你那天去景阳宫竟然没有带面纱?云天为何没有提醒你?”
什么?苏挽月顿时懵了。
她现在脑子有点混沌了,按照她的判断,牟斌似乎在暗示朱佑樘是那晚是故意安排她暴露真容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云天没有提醒她?云天为何会这么疏忽?不对,她分明记得,当时她和云天是分头行动的,云天根本不知道她有没有带面纱,等到他们俩会合的时候,她早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所以云天也无暇顾及她脸上的细节问题。
这件事,看来是一个天大的误会。错在她自己完全没有当刺客的经验,而她真的是错怪他了。
她怔怔地盯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对他解释。
他低头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你这个笨蛋……为何总是不相信我?我不是不肯救云天,但是我此刻不能去诏狱,我若去了,只会满盘皆输,将来只怕一个人都保不住。”
她有些不明白,摇着头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是我决不能看着云天去死,我一定要救他!”
朱佑樘沉默了很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好,既然你要我去,我便去走一趟。”
苏挽月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样,见他答应去诏狱救云天,心中大石才落地。
42。第42章 废储风波(1)
明朝成化二十一年的冬天,毫无疑问是一个多事之秋。
历史按照轨迹前行,一点都没有脱离轨道。正如苏挽月所知道的历史一样,就在成化二十二年春节到来前夕,宪宗皇帝在朝中正式展开了他生命中最铁腕的一次行动——废掉皇太子朱佑樘。
原因是,宪宗皇帝对太子越来越不满了。
起初,朝中万安等人弹劾太子朱佑樘在外与王恕等官员结党营私,在内培植司礼监首领太监、东厂督公怀恩为自己的亲信,简直气焰嚣张,目中无人。
接着,万通等人抓到涉及景阳宫吴皇后被刺一案的凶犯,竟是太子亲信侍卫云天。更令宪宗皇帝恼火的是,太子竟然毫不避嫌,不顾自己的身份,公然前往诏狱,强迫万通放人。虽然锦衣卫最终并没有拿到云天的口供和太子的确凿罪证,但太子的行径太过于明目张胆,等于默认此事与他有关,几乎让宪宗皇帝气到吐血。
另外,后宫之中如万贵妃、邵宸妃等妃嫔也常在他面前哭诉,说太子对她们不甚恭谨,担心将来命运。而且最近邵宸妃的四皇子越来越聪明懂事,隐约有一国储君的气象。
综合种种情况,宪宗皇帝觉得,朱佑樘这个儿子简直太大逆不道了,他所亲近的人,全都是他不喜欢的,这样下去还得了?索性如万贵妃所言,废了太子,立了四皇子,倒也皆大欢喜。
雪后清晨,气候格外寒冷。
苏挽月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她听见福海在殿外急促地呼喊“殿下”,立刻警觉地走到大殿门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的手指被琴弦割伤见骨,朱佑樘命宫中御医为她诊治,要她暂时留在毓庆宫内。因为她在宫中还是侍卫身份,所以有时候也会在寝殿内值夜。虽然他对她偶然有亲密举止,但还算有分寸。上次他前往诏狱救出云天,让她心中对他很是感激,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很多。她每天看到他对自己的悉心关怀,心头芥蒂也开始慢慢融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与他闹别扭了。
“速报殿下,出大事了!”这是老太监陈敏的声音,听得出他的慌乱。
苏挽月回望了一眼内殿,帷幕低垂,熏香一缕缕地飘散出来,难得的安静宁谧,朱佑樘还没有醒来。
“陈公公稍候,我这就去喊殿下起身。”她隐约察觉到了陈敏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但是,她并不担心,也不害怕。
苏挽月缓步走到内殿,人还没有完全接近他的寝榻,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纤细腰肢,将她拉了过去。
“什么事?”他眨了一下眼睛,修长的睫毛遮盖着眼帘,声音犹带着困意,既慵懒而性感,让人听了心里微痒。
苏挽月被他用力拉过去,一头柔亮的青丝洒在他的胸口,她抽出手推开他,站起身说:“别闹啦,陈公公说出大事了,殿下快起身吧!”
他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轻声说:“昨晚睡得好不好?难得昨晚轮到你值夜,叫你跟我一起睡,你偏不肯。”
她还是不能习惯他的这种玩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说:“不再说这种话了!一点都不好玩!”
他这才坐起,说道:“他们那么急干什么?”
苏挽月看着他起床,这才走到外殿,将殿门打开,让福海和其他侍女一起进来。
陈敏躬身趋近走过来,神色慌乱地说:“奴才禀太子殿下,听说昨晚皇上在乾清宫急召怀恩等人,商议废储之事……怀恩苦谏,皇上震怒,将其发配回乡间养老。”
他很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每一字都极具深意和重量,隔着多层的帷帐,也能感受到他的神色惊慌。不用说,这件事肯定是万贵妃吹了枕边风,加上和宪宗皇帝最亲近的太监梁芳、继晓等人,也都是万贵妃的党羽,自然是每日旁敲侧击,让宪宗皇帝有了易储的想法。
理论上说,太子一旦被废,必定会有一个罪名,以后根本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苏挽月虽然知道历史事实,但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万一历史变更了呢?假如这个时空里的未来真的换了另一个朱家皇子来当大明皇帝,会不会比明孝宗朱佑樘做的更好?
朱佑樘一脸平静,眼神依然波澜不惊,只问了一句说:“怀恩走了没有?”
“皇上令他即日告老还乡。”陈敏连忙答。
他轻轻点头道:“也好。宫中岁月太久,他是该回家颐养天年了。你告诉怀恩,稍后我会去神武门送他一程。”
“殿下!”陈敏见他不紧不慢,不由得急了,“奴才以为,此刻最要紧的,应当是去乾清宫求皇上收回成命,而不是去送怀恩。也许皇上见了殿下,还会改变心意!”
他知道,朱佑樘生性孤傲,不愿意曲意奉承,很少说一些曲意逢迎谄媚的话,哪怕是对亲生父亲也是如此,所以在外人看来,宪宗皇帝和太子之间并不是那么亲近。
“陈公公,我幼时得你扶持,方有今日,此恩我绝不会忘记。但是,你若觉得毓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