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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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句话嘛,现在说话不算数的人还少了吗?光我这几年的工资,摞起来一厚叠白纸就是例子。”
安琴听说这话,有点清醒了,埋下头一声不吭,她想着那个在自己额头上摸来摸去的粗糙的农妇的手,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隔了半晌才问:“方骏他人呢?”
“我不找他了,再不找他了。”周老师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嫂子一天到晚堵着我们学校的门口骂人呢,说方骏到深圳去了,反正我不指望他来出这个钱了,学校修也行不修也行,人家都说我想给自己立碑,自己逑本事都没有,死了席子一裹了事,学校上还会刻我的名字么?我这辈子没让人撕过脸皮,这次算是把人得罪下了。”
安琴半醉半醒,事情那么复杂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她伸手向坐在吧台里打毛线的老板娘说:“有烟吗?”
老板娘翻翻白眼问:“玉溪、红娇、白娇,要什么?”
周老师赶紧说:“我这儿有,抽我的。”他急巴巴地从身上摸出一包还没开封的红塔山,笨手笨脚地拆开,递给安琴,安琴笨拙地点上一支,吸了一口就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周教师赶紧说:“抽烟不好,太费钱,一支烟就是一斤米呢。”
安琴说:“费钱你还抽?”
“我不会这个的,这是出来办事准备的。”周教师皱着眉头说。
安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烟掐灭说:“我这是心烦呢。”
周老师沉静地说:“我再不麻烦你了。我给你带了些山货,娃娃们的意思,原本是求你钱的事,但现在我做主只求你不要难为龙娃了。我从来没骗过娃娃们,现在想来,骗人也是挺简单的事。”
半醒的安琴没有看到那篮山货,但已经感受到了它的重量,心里面更加不好受。如果没有给赵越透露那点商业秘密,也许方骏真的会履行自己的诺言,把钱给学校捐上。她相信方骏就是不为了那个政协委员的名誉,为了他瞎眼母亲的脸也会这么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坏在了自己手里,现在自己还像救世主一样地充当着主持正义的角色,真是差愧难当。
一时间心血来潮,手向包里伸去,摸着那六万多块的存折硬硬的,四角有点刮手,她就这么不说话地摸索着,神使鬼差地冒了一句:“我见到方骏了,钱他都给你们准备好,只是……”
周教师抬起头来,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突然发出奇异的光来。他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死死地瞪着安琴。
安琴吞吞吐吐地说:“他走得太急了,让我把钱送去,可我最近太忙了,太忙了。”
“真的?”周老师一把拿着安琴的手,捏得紧紧的:“是真的么?”
安琴走到这一步,一股英雄气概涌上心来,她迟疑地看看周老师,义无反顾地点点头。这一点头心中空荡荡的,脑子里划出一个个环形轨道,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时空回转,南窑吵吵嚷嚷的灰色小楼,自己在“卡什布南卡”与司马南会面,跟方骏一起回乡下老家,“留满香”美丽的一夜,詹湛充满仇恨的一眼,赵越热情的帮助……
周老师眼前那双充满期望的眼睛。当她把那张自己仅有的资本递给周老师的时候,心中一片空白。自己就是那个奇异的圈子上的一个小红点。今天这个小红点就像是时钟上的指针,因为这递出去的一张纸而又回到了圈上它出发的那个地方。
果真如小安讲的,科里吃了饭没几天,安琴就结束了和营销科的关系。管人事的一个女的过来通知她说工作有调动,包装车间里要人,派安琴去当一个小组长,手下是十几个女工,专管铅笔的分装。事情倒是简单得比她预想的还简单。她坐在那儿听那个女的委婉地通知自己,盯着那女人问:“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安排吗?”
那女的说:“这里没有什么工会的,所以也谈不上给哪一位解释,通知就是通知,厂里历来都这样处理调动的。”
她的话很硬但态度却很好,一双好看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安琴,语气也是那种自然柔风型的。说完把人事科的文件夹子轻轻推到安琴面前,旋开黑色钢笔的笔帽,优雅地把笔递给安琴,让她在通知上签字。(文-人-书-屋-W-R-S-H-U)
安琴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睑下垂把文件扫了一遍,拿起笔就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表示你通知到了就行了吗?”
那女人微笑着退出去,还对安琴说谢谢。
收拾完办公桌上的东西,科长单独把她叫到他的办公室里,拿了一个信封给她说:“安姐,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兔死狗烹的故事你肯定知道,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是我给你下的*。这是科里的钱,我个人的意思。”
安琴把信封掂了掂,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几张软盘给了科长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不感谢你别的,只感谢你有话给我直说。我知道现在直说也是有风险的,不过幸好你没看错人,这些东西你收起来吧。”
科长说:“我给你这个信封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赵总上周就派人调查过我们这次广告事宜了,结果他还满意?”
安琴摇摇头,她看了看科长又说:“他并没有找我,不过我用人格向你担保,就是找了我结果也会令他满意的。这点科长应该相信吧。”
科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安姐,这份工作对你有多重要?”
安琴不理解地问:“什么意思?”
科长说:“我是想问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调整?”
安琴说:“这份工作说重要也重要,至少暂时可以解决我生活上的问题,比如吃饭和住房租金。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放弃它并不会让我一落千丈。”
科长郑重地坐直身子对安琴说:“安姐,我把你当大姐看,我劝你一句:不要为了一时的生计委屈了自己。以心里真实的感受来权衡这份工作吧,愉快或是不在乎就干,有一点别扭就走人。给你说老实话,我姐和你年龄一样大,厂里下岗了,给人家当服装保管员,也挣*百,但她经常给我哭诉老板娘无理,叫她放弃她又不愿意,她一哭我心里就憋屈得慌。”
安琴说:“谢谢你拿我跟你的姐姐比。我现在也没有主意,不是明天才报到吗,明天早上再说吧。”
她拿起桌上的信封,对科长点头说:“谢了,兄弟!”
科长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又补充一句:“安姐,晚上我做东,全科请你吃饭。”
安琴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对科长说:“行了,让大家看我难受干什么?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走是应该的,难道真的要让我坐在那儿表现潇洒和从容吗?我做不到,也笑不出来。”她说完这些,几步跨出门去,把门重重地带上,疾步穿过格子间的公用办公室,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她趴在桌上,想哭都没有兴趣,把钱数了又数,什么都不想地呆在那里。手机在包里响个不停,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这时候给她打手机的肯定是司马南,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个心甘情愿的朋友外,其它的都消失在云天外,接这个电话干什么?
告诉人家我不想干了,不是人家炒我,是我炒了人家,又等着人家帮忙找工作,又听人家老婆大骂“你卖×还要我家男人给你拉皮条”吗?再见司马南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直到所有的人都下班了,有人在那边喊她,说要关门了,她才出来,一声不吭地抱着自己装东西的纸箱出来。那站在门边等他的人也不敢吭声,只是友好地伸手过来想帮她一把,她一扭身子表示出拒绝。人家也不说话,让她先走了后,默默地锁了门跟在后边下楼。
楼下的一辆车向她鸣了两声笛,司马南坐在驾驶室里,弯着手指头叫她上车。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开车门要帮安琴拿纸箱子。安琴冷冷地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司马南把东西放在后车坐上,推推她的后背说:“还愣着干什么,今天我请客啊。”
安琴木讷地坐在副司机的位置上。司马南上车后也没细看她的表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自然地握着安琴冰凉的手,安琴低着头没有反抗。
司马南嘴里自说自话:“方骏那小子又冒头了。”
安琴没有吭声,司马南好奇地回头望望她:“怎么,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听说那小子不知从哪儿弄了钱,现在又出资建学校了,这个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安琴抬起头,看着司马南,司马南双手掌握着方向盘,没有注意到安琴的眼神。
安琴想司马南一定不知道这学校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鼻子里冷冷地哼了声:“良心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些男人会有吗?”
司马南说:“现在这个社会,傻瓜才会把手里的钱到处撒,不拿良心解释,拿什么?除非真是脑子里灌水了,让钱烧得慌……拯救世界,他以为他是大爷。”
其实就在周老师走的第二天,清醒过来后的安琴就一直在反省自己的行为,拿出那几万块钱到底想买什么?买良心还是买方骏的清白,还是想赎回自己的爱情?今天司马南还在评说此事,勾起她无比的烦恼。
“你不要说了,停车!”安琴大叫一声,猛地一开车门,汽车来了个紧急刹车,两个人的头都碰在了车窗上,尤其是安琴因为车门开了一半,她正撞在车门开处相对的门椽上,血一下子从她额头上流了下来。
司马南赶紧把车顺到路边,看到她额头上的血,也来不及怪她突然开车门,一边说:“你疯了啊?”一边把车上卫生纸掏出来给她捂伤口,哪里捂得住,一会儿浸湿几张纸。
安琴恼火地把捂在额头上的纸抓开,任凭血顺着面颊往*,司马南一把抓紧她的手冒火地说:“你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你不要命了啊你!”
安琴一只手捂着额头,血从手指缝渗了出来。司马南手忙足乱的,想在自己身上和车里找到更好的止血的东西,嘴里着急地说:“我们上医院去,我们上医院去,把头包扎包扎。”
安琴摇摇头抽泣着说:“在谁的眼里我都是傻瓜,在你的眼里也是。我都干了些什么呀,不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