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1-9完结+番外)-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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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忽然侧转头,朝着右后方座位上的另一名男子说:「全都是因为有我夏寰大爷跟在你身边,你才有这种好康可享,这证明了我坚持陪你进行这趟惊天地、泣鬼神的『省亲』之旅的决定,非常正确!」
男人自鸣得意地仰起下颚,唇畔扬着他注册商标的「欠扁贼笑」。
另一头,低头翻阅着外文书报打发时间的男子,闻言只在心中一撇嘴。
……惊天地?泣鬼神?
这一趟是要前往阴曹或地府?我想这不是什么老天爷的祝福,而是祂老人家好心的警告,要我趁早放弃这趟灾难之旅吧!
认识男人三千天,第一天欧阳英治就发现了,男人的国文程度比小学生还糟糕,简直滥用成语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唉呀,叫你别看报了,你怎么这样不听话?不好好地欣赏天老爷赏我们的漂亮闪电,可是会遭受天谴的!」男人大手一伸,抢走那份报纸。
被迫中断了阅读,英治缓慢地抬起脸,一厘厘地挑高他单边纤细浓黑的眉宇,冷魅男中音配上冻得像冰块的口吻,掷地有声地说:「谴个头!报纸还我!」
「报纸有什么好看?看『我』比较有意思。」
「看你?你的鼻子能告诉我国际头条有些什么,或你的眉毛上写着全球股市涨跌,脸上标着社会事件始末吗?」
邪恶地一笑。「你以为这么说,会让我这个从不看报纸的人乖乖闭嘴吗?太天真了,小治治。什么股市不股市,你老是看那种欲振乏力的东西,小心把自己搞到站不起来。劝你多多观摩我的宝贝如何展现雄风,保证未来你连续上扬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没诚意地扯唇。「我建议你直接在海绵体里灌水泥,这样不用说三天三夜,保证它一辈子都将屹立不摇,永挺不朽。」
一愣,男人跟着捧腹哈哈大笑。「小治治,真有你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是第一,连说冷笑话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不愧是我夏寰看中意的男人!」
牙再尖、嘴再利,也穿不透男人超合金制成的脸皮、纯不锈钢打造的过人自信心吗?他冷眼一瞪,盼此举能瞪醒男人,使男人收敛一点。
……但,「梦」终究是「梦」。
「呵呵!小治治,大庭广众之下,你用这么煽情火热的眼光勾引我,不太好吧?你不会希望我犯下当众猥亵罪,被捉进监狱里关起来吧,嗯?」咧嘴。
「一路好走,不送。」立即且毫不迟疑地回答。
「嘻嘻,你对我这么有情有义,我当然不会忘记你,要走也会拖你一块儿走的。咱们小两口可以相亲相爱地关在铁笼里度个假!」眨眨眼,抛了个飞吻,说。
望着他别说是收敛,反而更变本加厉的嚣张模样,英治不禁蹙起眉头。
「夏寰,你应该记得你在出发前对我承诺过什么吧?」
「咦?什么承诺?」
夏寰的回答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可能在装傻,另一种可能是他真的忘了。但英治可不会笨到浪费时间去判断哪一边才是真的,反正你有计策,我有对策,大不了……
简单地收拾一下,英治从位子上起身。
「你要上厕所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扶你一把?」别有所指地逗他。
「我不去了。」冷冷一瞥。
啧啧啧地连弹好几下舌根。「亏你还是个医生,连憋尿对身体不好都不懂,这样怎能成为病患的模范呢?」
拒绝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作过约定,假如你无意遵守它,我说过我随时都会中止这趟旅程,打道回府。以你目前的行为举止看来,去香港似乎没必要,我取消这趟旅行。」
虽然这样一来,会使得满心期待能见儿子一面的爸妈大失所望,但英治在「两害取其轻」的衡量下,宁愿承担这份罪过,亦不想让他们与夏寰碰面之后,自此陷入永无止尽的忧心忡忡中。
当英治掉头欲走之际,男人跟着站起。
「喂,你想说话不算话吗,小治治?我可是非常期待能与你双亲会面,你现在抽腿太卑鄙了吧?这算什么男人?」缓缓地勾起两边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男人,在轻声细语中灌注威胁,施加强大压力。
先装蒜、假装不记得承诺的人,有资格说别人卑鄙吗?不要以为老是「先声夺人」,就能把人吃得死死的。欧阳英治扬高的眉尾,高高卡在发际边缘,面无表情地回头。
「夏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守不守得住承诺?」
贼贼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与英治对峙几分钟后,呵呵地笑开。
「忽然间对我没信心了吗?小治治。」
英治绷着脸。「这是哪门子的答案?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宝贝,口头上爱怎么讲就怎么讲,编得天花乱坠都可以,你怎能依赖它呢?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经不经得起考验。我不值得你信赖吗?」
「……」
隔着墨镜镜片,无法透过男人的双眼洞悉他的想法,不过英治扪心自问,眼前这个不懂客气为何物、我行我素,热爱搅乱他人的人生、说起谎话面不改色、不择手段且不知羞耻是什么、满身缺点的史上最恶雄性动物,一次也不曾弃自己于不顾。
「夏寰……你要是问我,能不能相信你,把性命交到你手上……答案是无庸置疑的。」英治松开拘谨的唇,苦笑。
男人得意地咧咧嘴。
「但,一旦牵扯到不是攸关性命的事,我对你的信心就大幅滑落了。你保证你在旅途中会低调的承诺,究竟是认真或是敷衍我的……我们现在如果不弄清楚,我就不上飞机,因为我实在无法安心地把你介绍给我爸妈认识。」英治语重心长地说。
说起来有点丢脸,都一把年纪了,他还会因为担心父母亲对自己「另一半」的看法,而迟迟不敢让夏寰这个有点「与众不同」的恋人曝光。
关于他与夏寰同是男人的这一点,不成问题。自幼以开明的手腕、时代尖端的观念教育他长大的爸妈,不会为了儿子有了男情人的区区小事而大惊小怪。
他们这对精力旺盛的老夫妻,不仅热爱前卫的天体营,热中保护雨林活动,还参与了许多弱势团体的声援活动,目前正在进行不知第几次的环球之旅。相信以他们见识渊博、广纳万物的心胸,应当能正确而客观地判断夏寰这个人。性别不成问题。
只不过,夏寰有另一个更大的「惊叹号」,使得英治无法对父母有所交代。主因就是男人的特殊「职业」——假使「流氓」算得上是职业的话。
纵使勉强去美化说夏寰的主业是「职业谈判高手」,副业是「保全」及「废物处理」,偶尔兼差「处分不良债权」,但稍具一般社会常识的明眼人,绝对能嗅出夏寰身上那股有异于常人的强烈闇黑气息。
天下父母心,无论开明或保守,没有人会在得知儿子的枕边人是黑道大哥之后,不替宝贝儿子操心的吧?
当初英治与夏寰「私订」终身时,早已觉悟,要把命运的红线系在夏寰的手指头上,得付出什么代价——往后的生活肯定少不了大风大浪,甚至得时时周旋于打打杀杀的暴力分子之间,逃避不了。
路是自己挑选的,怨不得谁,但是英治不希望因为自己挑选的路,而连带影响了双亲的恬静生活。
毕竟,两位老人家奋斗了一辈子,才换得现在随心所欲过日子的权利,这是他们应得的,无论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该破坏它。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也常常在脑中模拟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出口。
但……难道英治能告诉他们说:「爸、妈,木已成舟,请你们『看开一点』。挑黑道大哥做『牵手』,没有那么糟糕,不过是被绑架、放枪的机率比一般人高一点罢了!」吗?
英治把这段话说出口的那天,想必也是父母中止他们快乐的退休人生,步入愁云惨雾、提心吊胆,开始度日如年的灰色岁月的那一日。
讲是一定要讲,但是要怎么讲?在何时讲?讲多少?
他若早知道自己和夏寰之间,是属于扯也扯不断、切也切不掉,强韧可比钢缆的「孽缘」,或许会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慢慢拉拢父母与夏寰之间的距离,让他们从相处五分钟进展到十分钟、半小时,一年年增加父母的免疫力,直到他们听见夏寰真实的身分也不会受到太大惊吓、不会太过担忧为止。
……唉,现在说什么都是事后诸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双亲总是匆匆地来去各国之间,每年回台的日子不到十天,因此英治根本不必花什么隐瞒、遮掩的功夫,就可以顺利度过拷问近况的「难关」。
说来说去,都是某位不知道自己正在玩命的邮差的错。
谁叫他狂按门铃,吵醒了熟睡中的夏寰,把属于英治的国际快递信交到了夏寰手中,结果夏寰又很卑鄙地把信打开来看,看完后马上吵着说这次他非见英治的双亲不可!简直就是恶梦的三重奏!
不对、不对,起因是母亲大人突发异想地寄来两张飞机票,要求英治此次过年时到香港一家团圆,才是引发这一切的烦恼之源……
你这不孝子,欧阳英治!你怎么能把问题推到母亲身上?这明明是你自己该扛的「责任」!
英治内疚地摇摇头。
乱了、乱了。光是想象夏寰与父母会面的场景,就能使自己乱了方寸,可见得自己在自我掌控方面的修炼,离「炉火纯青」还差得远呢!
「不开玩笑,夏寰,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问你。你有没有心遵守诺言,绝不在我父母亲面前露馅,不让他们看出半点破绽?」
英治再次强调「认真」两字,就怕男人又使出带开话题、转移焦点的一贯伎俩,以他擅长的「外星人论述」打乱整个计划,趁乱取胜。
其它事情,英治可以由着他乱、任他主导,不过这件事他绝对不让步。这不光是身为人子想尽孝道的一份心意,还有更多的父子情、母子爱在里头。
「英治,放轻松一点嘛!」蹙蹙眉,男人蜷起唇角。「没听过吗?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那么多可是会秃头的!」
抿紧唇,英治摇摇头,不许他打混闯关。
夏寰一咋舌,嘴中嘀咕着「死脑筋」,传进英治耳中,他脸一沉,举起脚——不是往男人脸上踹过去,哪怕英治非常渴望这么做,但这儿再怎么说也是「国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