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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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要离开故乡了……”侯重茂不无感慨地对她说,“到边城,你要是喜欢,多逗留几天吧。”
袁梨晨伫立在原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低平的原野,远方的山脉已渐渐消失了,只隐隐的有些黑影,越发衬得天空辽远,风鼓动着天上的白云,那浮云仿佛不想走,聚结成厚大的云团,连绵起伏,极缓慢地飘浮,聚散不定。阳光强烈,映得地上的一些石子闪出刺目的光,那草木在风中不停起伏刮动,叶片也发出让人眩目的闪光,远处有条大河,在阳光下一片波光,河上有时会有船帆过去,似乎遥遥传来送别的歌声。
要离开故乡了,可是除了这清风白云,又有谁来送自己?袁梨晨的目光随着河面上的白云流动,往事已随浮云散,离恨更比流水长。她那迷惘惆怅的神情全落在一旁侯重茂的眼里。在她的感慨中,墨砚取了服饰回来了。
她们回车整顿,外面的队伍也在休整,服侍依仗都比先前华丽得多。车窗外响起一缕笛声,她俩齐齐抬首,袁梨晨听出来了,那是阳关三叠的琴谱改吹来的,那感叹的曲调渐慢渐强地进行着,满是粘恋缱绻,阑珊幽叹。那种无限关怀、深沉感叹的乐声使她二人心海潮涨潮歇,牵引着她们进入一个迷离的境界。让人不得不感叹吹笛人的情真意切。
墨砚撩开窗帘,只见不远处侯重茂背立在一棵大树下,却是他在横笛,她呆了一呆,回首对不知何时闭上双目的袁梨晨道:“小姐,他在给我们送别呢。难为他把清脆的笛子吹得这么含蓄深沉。”
袁梨晨却依旧闭着眼睛,也没有回应她。
感其离乡送装游城
不久队伍整装出发,到了边城,早有官吏得了通告迎到城外来接,等到在行馆内坐定,侯重茂便让她二人好好休憩,在此等待晋国依仗来迎。
“这里是陈晋交界之地,虽是边城,可说起来这民风却不错,你要是喜欢,就出去走走。”侯重茂暗忖着她以后要来陈国恐怕是不容易了,虽说晋国有父女团聚的吸引,这离乡之情怕是少不了的。
袁梨晨最近不知怎的,总是忆及往事,或许是经历太坎坷,面对新局面,总怕重蹈覆辙,此时她偏想起了当年在泽州驿馆朱锦劝自己出行的场景。
“来,我给你们衣服都备好了。”侯重茂笑嘻嘻地对她们说,拍了拍手有人送了盒子进来。
墨砚上前打开,却是两套男装,袁梨晨看见,不由心怀疑问地看向侯重茂。
“你不是喜欢穿男装吗?除了泮城,泽州的时候你也不是穿着男装偷偷跑了出去?”他扬着眉毛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袁梨晨愕然相问。
“当初我是一时好奇,就叫人跟着你去瞅瞅,说起来你还得谢我,要不是我的人分去了你随从的注意力,你们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他想着往事心中也不无感慨,又弯起嘴角,仰起头睨着她说,“要不,我陪你们出去,当作你谢我了?”
“不!只要你两套衣服。”袁梨晨断然拒绝。
对她的回答,侯重茂似早有准备的一叹,抿唇道:“那让魏嘉国陪你们去吧,以防万一。”
袁梨晨想着那位侍卫长,同样英挺,却比侯重茂看起来稳重严肃,这些日子只知道他出身不低,从小与侯重茂一起长大,两人之间交情较他人不同。这人是侯重茂的心腹,和他多熟络并无坏处,她幽幽想着,而且她对稳重之人素来有好感,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侯重茂看她如此,倒重重叹息了一声。她被他的声音惊醒:“你出去,我们要换衣裳。”
侯重茂却没动,叉手抱住后脑,仰头看着屋顶说:“你们去屏风后换呗,我又看不见。这一路我骑马比你坐车累,如今走不动了。”
袁梨晨一咬牙,知道赶他不走,就带着墨砚往屏风后走。那隔屏乃是座屏,硬木为框,雕漆彩绘,十分宽大,她在这屏后看了看,再看不见他半分,安下心来,背立在屏风后,在墨砚的帮助下换衣裳,她此刻穿的是公主吉服,十分繁复,待到换下再穿好男装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来,我也帮你。”她舒了一口气,笑对墨砚说,走到墨砚身后的榻上,拿起榻上的衣服转身准备来帮她。
“啊……”这一转身她不由发出一声尖叫,侯重茂不知何时竟站在屏风旁边。她大窘,脸涨得通红,上前一扬手一掌飞去:“无耻!”
侯重茂脚下微微一滑,身子就避了开去,他站在边上只说:“对了,我无耻,我刚才什么都看到了。”
袁梨晨一击不中,听他这样一语,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眼泪便要出来,她又不肯示弱,咬牙涨红了脸忍住,呆立在那里。
侯重茂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低低一叹,又对她笑:“好了好了,我出去便是。”说着便往外退。
袁梨晨听着那门一声响动,眼泪便滚了出来。却听墨砚一声长叹,她闻声扭头,墨砚上来给她拭泪道:“他骗你的,是你说了来帮我之后,他才过来的,好像是有话要对我们说的样子。”
袁梨晨听到这里,眼泪止住,鼻翼微动,咬唇低头不语。
一时两人穿戴好了出去,却见侯重茂那边跟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他一手握着剑,身边除了魏嘉国,还有几个抱着弓箭等物的侍卫。
“你这是做什么?”袁梨晨看着那些武器疑惑。
“我去喊嘉国陪你去啊。”他拿忧怨的目光看她一眼,好似委屈地说,“你不肯带我去,我一个人无聊,只好去练练功。”
他脸上慢慢转为笑,双手抱剑,脸微微斜着看她,又说了一句:“练好武功,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啊。”
袁梨晨看他抱臂笑眯眯地看自己,那股狡黠皮厚,自己无可奈何,明明想骂他几句,却偏偏梗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她蹙眉咬唇,一转身不再跟他纠缠,遂和墨砚出去了,侯重茂在她背后只吃吃的笑,目送着她消失。
魏嘉国领了她们出了行馆,却和另外一个侍卫只远远跟着,袁梨晨见他们给自己和墨砚足够的空间,倒也暗赞他们识趣。她甚至想起了当日吴歆的随从,也曾跟过自己,于是她告诉墨砚,同样是监视,可是这样让人舒服得多。
“为什么一定是监视呢?也许他是保护咱们呢。”墨砚却这样说。
城里除了饭馆茶楼、杂货铺、盐行、衣庄,那街道旁还有住户,门前晾晒着衣服,红椒白蒜和一些硬干果,也多悬挂在屋檐下。角隅街道处还有母鸡领着一巢小鸡叽叽叫着玩着,间或蹿出一只黄狗,汪汪吠着追逐鸡群,便有那妇人或孩童赶出来对那狗叫喊着驱赶,附近有那在门前劈柴锯木男子看见这情形,不由咧嘴一笑。也有那女稚子扎着花巾,脸颊涂着两饼红色,和小男童扮着新娘新郎。袁梨晨细细打量着,小城里的人的眼睛晶亮,行人的面上也时时有憨笑,这小城恰如侯重茂说的民生安定。
墨砚许久不出宫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安然地上街,恰巧又在这样一个看起来风俗淳朴的小城,她心里充满新奇和喜悦,便多拉着袁梨晨多瞧西看,走了许多里地。袁梨晨见她高兴雀跃,心中为她欢喜,也就顺着她逛。
一时走得脚底酸乏,袁梨晨打量四周,正好看见前面一户店家锦旗儿只挑出在房檐上,迎风飘展,定睛一看却是“杏仁茶铺”几个字。杏仁茶是一道普通常见的甜点,但据说有美容的功效,当初给墨砚调理身体,也常让她进此物。于是袁梨晨便携着墨砚进了茶铺。
茶铺的生意很好,里面几乎坐得满满的,外面搭的小凉棚也有客人,袁梨晨二人在里面寻了一桌坐下,此处恰好能看到街道,她俩刚坐定,魏嘉国两人也跟着进来了,进店后却和她们一桌相坐。
他们四人叫了几蛊杏仁茶,并几样店里特色的茶点,这家铺子的杏仁茶相当好,洁白细腻,香甜浓郁,袁梨晨尝了之后暗赞,怪不得生意如此好。
美食诱人,他们的相貌却也吸引人,在这边城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又超群出众的美少年,茶铺食客自然会暗地打量。
袁梨晨察觉,这茶铺里的人的眼睛都在自己几人身上转,她暗忖自己尚好学得一点韩朱颜的易容技巧,也暗幸魏嘉国有一副好姿容,今日自己并未过于出头,她低下头,慢慢舀着杯中的杏仁茶,拿眼角余光扫着食客,突然间,茶馆变得很安静,而那些原本在自己这桌晃动的眼睛,一下子全都转到门口去了。
外面怎么了?
才遇旧人又闻骇事
袁梨晨有些好奇,忍不住转头也看向门外——一个女人,一个娇柔明艳的女人,一身简朴而合身的衣服,衬得她身姿窈窕饱满,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却小心翼翼推着一辆木制轮椅,椅上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下截的袍子空荡荡的,明显是个残疾的男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此温柔地陪着一个残疾男人一同出现,自然比美少年更吸引人的目光。
那女人推着车,在赶上去的小二的帮助下,进了店,袁梨晨瞧得仔细了,蓦然心惊,这不是海宁城的九娘么?那个名动海宁香温玉软的九娘,此刻却一身朴素的出现在这里。往事倏然如海水回潮,激起心头层层波浪,最终平定,自己不也辗转出现在这么,九娘这样又有什么奇怪。
袁梨晨用眼睛对墨砚一个暗示,墨砚原也发现如此吸引人的一对,墨砚别过头去,那九娘却没看见她们,她的心思全在那个残疾男人身上,他们在一桌前坐定,正好是与袁梨晨他们背对位置,他们也要了杏仁茶,细吞慢咽。袁梨晨细细听着,暗暗瞧着,九娘却是对那男子言语温存,一举一动皆是仔细情深。
一时九娘二人离去,袁梨晨与墨砚不由讶然对瞧,却听到旁边一桌人在议论。
“张哥,这两人是谁啊?”
“胡弟,你外地来不知道,说起那个女的,可是大大的有名,听说她原来是位花魁娘子,以乐会知己,做了那男的妾氏,那男的姓冯,原在京城做官,不知怎的得罪了当朝的崔家,落得个家破人亡,身体也残疾了,只剩这个女人跟着,辗转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