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第6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时,尼沙玛会无限向往的对我讲起冬天的琼烈,草原上的雪景格外美丽。一望无际白茫一片,踩上去最深的地方甚至会没了膝盖,艰难的拔腿出来,一步一步咯吱作响,间隔跑过一些出来觅食的小动物甚是可爱。
我知道她很想出宫去,可我却不敢再冒险,最近一个月来,我除了暖月宫,活动的范围最多扩大到御花园而已。虽然有些闷,可为了那个秘密,只有忍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况且,琼烈景色虽美,可今年恐怕没人有赏雪的心情。因为这样持续的大雪对于琼烈来说,已经上升为一场白色的灾难,致命的威胁。
看得出,烈焰对于今年的雪灾一定是非常头疼,他的神情虽说平时也一样的严肃,可最近严肃中更带了一触即发的紧张与疲惫。而且,每天送来让我帮助批阅的公文越来越少,我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心里有些暗自奇怪。
“多吃些,这里比大楚要冷上许多,这些日子你也瘦得厉害。”烈焰平淡的语气,挟着菜递到我的碗里。
我没有作声,只是继续吃饭。我知道身后的尼沙玛看到这一幕,一定又是忧心忡忡了。在琼烈,只有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尊敬的焰帝和帝后每天是过着怎么样貌合神离的日子。贴身服侍我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其它奴仆没得到我的允许,连我的寝宫都踏不得半步,我讨厌被一大群陌生人围着。
况且,对他们来说,事情知道得越多,危险自然就越多。我这个所谓的帝后,早晚是做不长的,何必连累了更多的人。
我和烈焰之间本就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不能说烈焰就是完全错的,也不能说我就是完全对的。
“尼沙玛,暖月宫晚上的时候冷不冷?白炭够不够?”烈焰吃好了,随意打量着屋内,问着。
“回焰帝,晚上的时候奴婢会多燃一些白炭给帝后取暖,冷倒是不冷,只是帝后怕闻那烟熏的味道,偶尔会不舒服。”尼沙玛恭敬的回答着。
这小丫头,说话越来越有条理,我放下碗,拿起布巾拭了拭嘴,也不管烈焰,径自起身走到窗前的软榻躺了上去。
吃饱了就睡,这是我在大楚就梦想过的生活,想不到在琼烈倒是实现了。我苦笑了下,顺手拿了本书无聊的翻看着。
“不舒服,宣御医看了没有?”烈焰也吃好了,抬起头问尼沙玛。
尼沙玛清脆的声音说道:“帝后说不用看,说是过敏性鼻炎,天气暖些自然就好了。”
“什么?炎?”烈焰奇怪的追问。
“回焰帝,是过……”尼沙玛解释着。
“尼沙玛,这么吵,让我怎么看书?”我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尼沙玛,打断了她的话。
我就是不耐烦烈焰总是摆出一部关心我的样子!我只是个人质而已,犯不着总是在我面前演这出戏!
尼沙玛听到我的话,愣了下,有些害怕的瞧着烈焰。
烈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也站了起来,踱到桌前,看着我随便乱写的的东西。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交待一样说道:“刚吃过就躺下总是不好,最近天气也不太好,没事在宫里转转,别走得太远,你身子不便,要多休息。至于御医,找个亲信的看看倒也无妨,我自会有办法封住别人的嘴。”
说罢,命尼沙玛拿来披风,开门迎着风雪快步离开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书不知觉的落在地上。听了烈焰临走时的话,我的手竟无力的一本书也拿不住了。一阵气闷,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我身子不便,他果然看出来了。他看出多久了?他要做什么?
下意识的抚摸了下小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酸痛。
虽说古代冬天的衣裙颇为宽大,可这四个月的身孕想瞒也瞒不住了。我哪里敢找御医来看,明明和烈焰成亲才三个月,却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傻瓜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何况我的身份又这么特殊,大楚的原太子妃却成了琼烈的帝后,想必琼烈的大臣们根本就心存疑惑。
“孩子,你和琼烈还真是有缘。”我喃喃自语。
算日子,一定是我和楚谋在离开琼烈的前一晚怀上的。想不到还有可能在琼烈生出来,难怪近来烈焰送来的公文少了许多。
没关系,只要不请御医号脉,然后再按足月生出来,也没人敢说闲话。早产本就平常,差一个月而已,我暗自安慰自己。不过烈焰这关是早晚得过的,不找御医还勉强可以解释为帝后害羞,可如果妻子怀孕了连老公都不知道,那就未免太离谱了。最近这些日子我费劲心思想着怎么样跟烈焰摊牌,却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倒省得我一番口舌。
可是,这孩子……即使能安全的生下来,又能否安全的活下去?烈焰会不会容许眼皮底下养个别人的孩子?看他刚才的态度,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吗?
我不敢再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帝后,焰帝也没吃多少呢!”尼沙玛靠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吃多少关我什么事!你还怕他饿死不成?”我冷笑了声,又拿起书。
尼沙玛连忙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也明白是不管用的,只好作罢。
这个单纯的傻丫头,前两个月见我呕得厉害,急得她跟什么似的,我只好骗她说是被白炭呛的。她倒也相信了。
主仆间一夜无话,听着外间尼沙玛香甜的鼻息声,我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孩子,妈妈现在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第二天清晨,早早起身洗漱了,眼瞧着雪停了些,外面银装素裹的很是赏心悦目。不禁有了些许兴致,还是到御花园走走吧。便叫上尼沙玛,想了想,又带了几个伶俐些的侍卫,裹了件银白狐披风,铜镜里的身形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放心的出了暖月宫。
不取燔柴兼照乘
琼烈御花园的风格跟大楚的比起来是完全不同的。
大楚的花园多半是些亭台楼阁或是假山石头之类的,而琼烈的花园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原始森林,一切都是天然的,天然的树,天然的水。
凭心而论,我更喜欢琼烈的。
琼烈的雪更能让我想起在安郡的日子。那段时期虽然要面对战况的紧张,却是我和楚谋并肩作战,最难忘的日子。
前些日子尼沙玛陪我到花园赏雪,甚至遇到只小小的松鼠跑到我面前来乞食,我大为开心。用尼沙玛的话讲:自从她进了宫就从没看见我笑得那样开心过,那只松鼠是个大大的功臣!为此,尼沙玛还自告奋勇的想爬树找到它的小窝,我没准她,这园子里的树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一棵一棵爬恐怕就难了,况且,帝后的贴身侍女在园子里爬树,即使是民风开放的琼烈,恐怕也是不妥的。
想着那天的趣事,嘴角不由得又挂上一丝微笑。
看来真的要多出来走走,对孩子也有好处,每次来散步,心情也会跟着开朗许多。
尼沙玛小心的搀扶着我稍显迟缓的身体,有些奇怪的问:“帝后,最近您的步子沉了许多,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我勉强笑了笑:“我很好,只是入冬之后身体发懒而已,不过这地上滑,你倒是小心走了。”
尼沙玛咧开嘴笑了起来:“帝后,地上滑我也不怕,穿上您赐的靴子,好走得不得了!”
看着她一脸灿烂而又满足的笑,我的心也跟着暖融融的,说着:“尼沙玛,你这样的容易满足,一定会得到幸福。”
知足常乐,说说容易,做起来好难。容易满足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就像尼沙玛,我只不过送了她几双靴子,为了防滑,我又命人在靴子底上刻了几道平行的沟壑,她穿上后兴奋极了,要不是我怕吵,恐怕她会连晚上都会穿上靴子在宫里不停的走动了。
“帝后,能够跟着您,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只希望您准许我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千万不要把我卖掉了。”尼沙玛扶着我的手臂,恳切的说着。
我嗔怪的拍了拍她的手,她就又对我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她,一时间我不由得又有些发怔,她的神态真的像极了福喜,如果福喜没有死,如果我没有离开大楚……。
甩了甩头,我勉强笑着说:“尼沙玛,今天来会不会再见到上次那只松鼠?”
“当然会,它一定急着出来看仙女的!”尼沙玛干脆的回答着。
我开心的笑了。
一行人走进林子,尼沙玛的小孩子本性马上就暴露无遗,东跑跑,西跳跳。只是碍于旁边还有暖月宫带出来的侍卫,不然她肯定已经开始爬树了。
虽说有树枝挡着,可林子地面上也是存了些积雪,我裹紧了披风,小心的迈着步子,本想喊住尼沙玛扶着我,可又一想她也跟我整天困在宫里,难得出来玩一次,就随她去吧。
倒是跟着我们的侍卫还是全神贯注的瞧着我,生怕我滑倒一样。
“真滑倒了你们也不敢过来扶我!”,我轻声抱怨了句,眼光又追随着尼沙玛去了。
她在笑着向我挥手,来来回回在林中穿梭着,就象一只得到自由的小鸟。
不,她没有得到自由,只不过来到了一个镶着金边的更大的囚笼而已,每天的锦衣玉食也只不过是幻象,也许有一天,她会莫名其妙的受到伤害,甚至遇到更大的危险,就象福喜……
我又有些恍惚了,朝着林间缝隙射进来的阳光,将手臂高高的举过头顶,手腕上的银链子小小的铃铛依旧安静的悬挂着,不肯发出我企盼已久的悦耳的声音。
难道,今生我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吗?
楚谋,你怎么样了?我在心底问着自己。这永远解不开的小铃铛,是否具有神奇的力量,把我送回到楚谋身边呢?
不知觉的,脸上又已是冰凉凉一片。
“帝后,快看啊!松鼠朝你跑过去了!啊,焰帝!”尼沙玛在远处兴奋的朝我比划着,忽然不知所措的捂住了嘴。
我回过神来,焰帝?他来了?刚想回头,却又眼瞧着一个小小的灰灰的东西朝着我就冲过来了,倒是吓了我一大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一脚踏空正踩进个雪窝子,我惊叫了声,笨重的身子朝后栽去。可是后面就是一面大斜坡了,如果滑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宝宝,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冰凉与疼痛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