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歌凤未央-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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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后头的女子一抬头视线对上燕寒玉,低垂臻首,素手搅动着手中的绣帕,双脸羞红,双眸含情脉脉,喜悦难耐。
“四哥哥。”燕如玉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亲昵地蹭着小脸,“四哥哥,好久都没来看过如玉了,如玉可想四哥哥了,四哥哥呢?”她双眼瞪大,嘟着红唇,粉脸似能掐出水来,可爱至极。
燕寒玉眸中笑意未染,玉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脑袋。
燕如玉眯着眼,突然睁开眼,松开手,跳开了半步,急急说道,“四哥哥,你为什么还带着这个面具。”
她又凑到他耳际,低声道,“四哥哥,你这样会吓跑筝灵姐姐的。”
燕寒玉微笑不语,抬眼看像身着浅绿鱼尾长裙偏着脑袋,眼神迷离的少女。
这下可好,如玉公主亲自做媒,妾有意,就看郎有没有情了?陆梦宽袖遮住嘴角的笑意,双眸在燕寒玉和王筝灵身上来回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正于此时,燕帝身侧的老奴李公公出现在殿前,他整了整衣角,对着众人行礼,一声轻咳高声道,“燕帝驾到。”
众人皆是纷纷退回座前跪倒在地,垂低着脑袋,隆重的乐声响起,燕帝一身金色龙衣,气宇轩昂迈步走进正殿。
☆、入骨之痛
燕帝左拥右扶落座,命众人平身,他们这才敢抬起头,偷觎龙颜。燕帝气象英发,眉宇间透露着王者霸气,不可侵犯。
“今日乃朕五十大寿,你们就当做是寻常人家的家宴,不必如此拘束。李全,帮朕准备一张小桌,朕要与我儿们同席。”燕帝目中温蔼,笑着对立在一边的李全说道。
“父皇,万万不可,父皇对儿臣们的体贴,儿臣们铭记在心,但是规矩不可破,儿臣恳请父皇莫要离开龙椅。”律王爷先于其他几个皇子上前跪倒在地,语气恳切说道。
“律儿,你的心意父皇知晓了,不过今日不同,父皇只想做一回普通百姓与我儿们一起过五十大寿。”燕帝说着,缓步走至燕律身前,面容和蔼,甚是欣慰地扶起他,“律儿,父皇果然没看
错你,不愧是父皇的好儿子。”
这时,一直沉默坐着的太子,眼珠一转,讨喜道,“儿臣们能又今日这般,都是因为父皇您的细心教导,今日乃是父皇大寿,一切以父皇开心为主,父皇都这么说了,二弟你就别再守着规矩不放了。”
他一双凤眼情真意切,既是讨好了燕帝又彰显了他的兄弟情深以及一片孝心。
“好好好,都是父皇的好儿子呀。”燕帝眉开眼笑,轻拍兄弟两的手感慨道。
好一个大皇子,好一个燕家,貌似兄弟和睦,父亲慈祥,其实不过是一层薄纸,轻轻一捅就会撕裂。果真是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儿子,这一张张伪善的面具下又暗藏了多少不堪,陆梦心底微微冷笑,按住心底想要破土而出的回忆。
等着吧,不会太远的,你口中一个个好儿子会迫不及待把你拉下王位。
陆梦垂下眼眸凝视着掌间圆润的玉坠,她怎么会忘记,是谁亲手一点一点将她最后的温暖捏碎成了灰,满室的亮光在她眼中化为铺天盖地的血红再次撩拨着深刻的伤口。
寿宴开始,由几个皇子带领着上前恭贺燕帝大寿,一番轮流下来,夕阳的余晖散尽,黑夜已来临,一匹深蓝色的布将天际覆盖,一阵悠扬的琴声越过钟声,婉转流畅,顿时在座之人仿佛置身于春夜江水边,大海与江河连成一片,一轮明月从海平面升起,月光照耀江河,波光粼粼,每一处都笼罩在朦胧月光里。
陆梦起初暗赞弹琴者琴技高超,渐渐地藏于袖间的素手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那是她曾经在梅园弹过的春江花月夜。她脸色煞白,寻着琴声看向拨弦之人,一身翠绿对襟外衫罩着黄色的百褶长裙,当初圆润的面庞在八年岁月中磨成了鹅蛋小脸,项上带着璎珞金圈,纤长的手指灵巧拨弄着琴弦,细长的丹凤眼流转间媚态百生。她腰上系着的官带和挂着的雕鹤玉佩,彰显了宫廷乐师高贵的身份。
燕寒玉似是察觉到了身侧的凄厉,余光一瞟,微微蹙眉,那人清冷无绪的依旧淡淡,只是暗藏的狂乱正一点点吞噬着她的镇定。
“请父皇恕罪,儿臣来晚了。”一袭白影快步从她面前掠过,她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抖,杯中酒有几滴洒落在月白的长袍。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燕帝语气并无怒意,反倒是眉目温和。
“三弟,都已经到申时三刻,迟到了这么久,可不能不罚。三弟素来身子不好,父皇一向疼爱你,从来不用朝中之事烦恼你,倒不知今日遇上了何等大事?”太子举着杯,一把搂过刚到的三皇子,佯装和睦,暗藏讥讽的说道。
“还是莫说了,以免大哥见笑。”三皇子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太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不依不饶地追问着,“那有何关系,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
的?”
“其实儿臣是在为父皇准备这一份寿礼。”三皇子将质朴的木盒递给李全。
燕帝结果后打开黑色木盒,露出又惊又喜的目光,笑着问道,“宸儿,这可是你亲手所雕刻?”
三皇子挠了挠脑袋,笑了笑道,“父皇莫要嫌弃才好,儿臣手艺不佳,与宫中的雕刻师自是没得比。”
“不,不,不,父皇很是喜欢。”随着燕帝的手高举在半空,众人这才看清他手中那一尊人物木雕,虽说雕工略有些粗糙,但却也是惟妙惟肖,最难得的还是他一片孝心,再珍贵的宝物哪里比得上亲手做出的寿礼。
众人皆是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羞涩笑着的三皇子,不知他是天真,还是心思缜密。
陆梦瞧着那张脸,眼神中万千变化,惊愕,喜悦,疑惑,悲伤,决绝。
她攥紧白皙的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再大的疼痛都盖不住此刻如海潮涌起的回忆,直到手心的弧形指甲痕化成了一点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
她再也抵不过回忆的浪潮,对着燕寒玉轻声道,“王爷,我出去吹吹风。”语毕,悄悄退离出欢声笑语的宴会。她一个人游荡在宫中,素手拂过假山,桃树,每一点都可能带着他回忆的事物。
不知走了多久,一片废墟的宫院如眼,远远望去,野草遍地,红墙色泽几乎褪尽,像是有着什么在冥冥之中的指引,她缓步向那宫院靠近。
野草没过了膝盖,枯叶堆积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掉落在地的巨大匾额缺了一角,匾额上的字迹在风雨中变得模糊不清,她擦去匾上的尘土,仔细辨认着字迹。
“宸妃殿。”口中念出的三个字如同惊雷响彻头顶,陆梦放下匾额,再次抬眼扫视宫殿,布满尘土与蛛网的金色凤柱,随意散落在地珠帘,宫院虽废,却依稀能从布局看出曾经的辉煌。
这就是当年你母妃的宫殿吗?陆梦心头升起一丝惆怅,这片废墟因为与念念不忘之人的关联变得不再恐怖。
她推门而入,十指微微颤抖着拂过布满尘垢的每一处,似乎触摸着这些就能与又靠近一些。
“那时候你呆在这座宫殿中最常做的是什么?”她呢喃自语,突然瞥见木桌下泛着黄的纸张,蹲□小心翼翼拾起。
纸张破败,潇洒有力的字迹,整一张都是燕天宸三个字。
回想起方才正殿的白衫男子,那一声声的宸儿唤走了她所有的理智,有什么快要从心头燃烧起来。
陆梦轻轻一吹,灰尘迷了眼,眸中波光流动,她将纸张合起藏于怀中,快步从废宫离开,头也不回,深怕再待片刻,这么多年建筑起的防护被瓦解成碎片。
她脚下生风,顺着方才来的路回去,途经月池,突然听到一阵稀疏树叶响,随即传来男女低声的谈话。
“绿儿,你瞧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呀,好漂亮的珠花。”女子娇俏,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使得她停下了脚步。
陆梦敏捷藏到假山后,细细听着二人的对话。
“绿儿喜欢吗?这可是我托凰城最好的师傅为你做得,我替你带上可好。”白衫男子温情脉脉替绿衫女子插上鹅黄色的珠花。
“未央,你对我这般好,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名为绿儿的女子扑倒白衫男子怀中,语带哭腔,然藏于怀中的眉眼却暗含着轻蔑厌恶的眼神。
白衫男子却不知,欢喜地拥着绿儿,他皮肤胜雪,唇如胭脂,漆黑的眸透着点点柔情。
男女柔情话语里,陆梦背脊颤抖,直立不动,脚似灌了铅挪不开步子。
脑海里掠过一幕幕画面,用力将她搂在怀间给予安慰的手,说会护她周全带着笑意的唇,比黑夜更耀眼深邃的眼眸。
悬崖上生死边紧握着不肯松的手,水晶棺里紧紧依偎着同生共死的心,连最后一面都未来得见被熊熊烈火吞噬的身影,广场上化成灰尘随风而去的白骨。
“这好办,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取个名字,你看如何?”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就叫未央,未央无尽也。”
未央,那是她为他取得名,那是只属于她的名,那是她小心珍藏起来的名。如今却从她恨着的人口中念出。
那些被深深埋藏起来,刻在心头的回忆如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心头的烈火,快速蔓延开来,五脏六腑瞬间被火舌燃尽。
这团火越烧越旺,似是要将所有的过往都烧成灰。
要怎么隐藏住这一双眼,满是无法承载的忧伤。
突然下起的暴雨,狠狠打落在她瘦削的身上。
“绿儿,下雨了,我们快去别处躲躲。”燕天宸脱下外袍挡在头顶,二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着从树下跑开。
豆大的雨点,模糊了双眼,顺着脸颊滑落到唇角,她抿了抿唇,是咸涩的味道。
她紧咬住唇,直到沁出,尚觉得不够疼痛。
未央,他没有消失,他从来不曾消失,全世界只有她被深埋的这个残忍的谎言里,那么这么多年她坚持的又是什么?她死死抓着不放的又是什么?
陆梦眼神狂乱,纵身而起,身形如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
☆、月夜过招
月色正好,夏日蝉鸣不断,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