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歌凤未央-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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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一开始便不要种下这错误的开始,就不会有这伤痛的结局。
一切都是她的错。
只是,她不能说,只怕说出口会是更加深刻的伤害。
对不起,月儿。
负手对着明月,再睁眼她眸中深如幽谷,不带一丝波澜。
☆、箫家公子
半个月后的马不停蹄,陆梦赶到了离凰城最近的卫城,她随便找了家店投宿,疲惫交集,她进门就找了个空座,招呼伙计上酒菜。
陆梦邻桌坐了一男一女,男子的背影挺拔,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身紫色的丝绸长袍,绣着白色莲花的滚边和腰际的白玉佩相映衬,带着几分疏狂之味。他身侧的女子光艳逼人,般般入画,一张鹅蛋脸,肤色微黑非燕国女子的肤若似雪别有一番娇艳,星眼如波,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点点情意,她身段丰满妖娆,凹凸有致,一身红衣紧紧包裹住水蛇身段。
小二立在柜前忘记了招客送水,两眼放着光,痴痴地盯着白衣女子。
“箫郎,你看看我一路奔波,容颜尽失,面无血色,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那明月究竟哪里好?值得箫郎你这般苦苦等待。” 女子红唇微微撅起,声音媚而不妖,柔而不弱,甚是销魂。
那紫衣公子一心只顾着杯中酒,连头都未曾多抬起一分。
“箫郎。”女子说着又蹭过去一点,恨不得粘到紫衣公子身上,“你看不管当初爹爹和哥哥怎么反对,我都没有放弃不是吗?再说了,要与你成亲的是我不是我爹爹,你还顾忌什么?你看我追了你千里,连脚都磨破了,银子也快花光了,可是我一句怨言也不曾有过。你看看那个明月,她从头到尾都不在乎箫郎你,若是她喜欢你怎么会对你不闻不问,连你的生死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箫郎,我真的什么都不求,只要你陪着我,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要,好不好?”女子委屈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娇柔,在他耳际轻吐,似是无意却是致命的魅惑。
“多好的姑娘,如花似月,一片柔情,我若是公子你,早就娶了这位小姐,哎,公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能与这位小姐相比。”小二的双眼迷离,高举着抹布,神色僵硬说道,引得众人纷纷附声应和。
一举手一投足,三言两语就摄走了一魂,好深的媚术,陆梦抿了口茶,纤指骨节轻轻扣着四方桌,一下一下小声却又有力,女子微微一愣,回过身对陆梦投来探究的目光。见她吹着小调,心无旁骛地拨弄着碟中的炒花生,这才收回犀利的眼神,只是待她回身竟发现媚术已破。
“咦,我这是在做什么?”小二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空中的抹布,嘀咕着收回手,走向门口继续迎客,在座众人皆如梦中惊醒,甚感诧异。
“你这贼人,若是再坏本姑娘好事,我便让你尝尝苦头。”女子目光毒辣,密语传入陆梦耳中。她举杯回以淡淡一笑,又投入到剥花生大业之中。
“小二哥,现在可还有住房?”门口走进一位头发斑白,脸上满是褶子的老婆婆,手中牵着一个梳着童髻的女娃,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双眼又圆又大宛如夜明珠,嘴角的梨涡深陷,讨人喜爱。
陆梦看得出了神,竟是想起了八年前,那时佟月也不过是七岁,她嘴角一扬,目中流露出温暖之色。
这时,小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奶奶,那边大姐姐的好漂亮,以前娘亲也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小女孩痴痴地瞧着红色华服,慢慢走上前去,小手颤抖着轻轻摸过绣在衣角的紫蝶,如获至宝一般展开笑颜,扑闪的大眼中含着不合年纪的情绪,“小雪也好想有一件漂亮的衣服,那样娘亲就一定会在回到小雪身边的。”
“小妹妹,是不是觉得衣服很漂亮?”女子娇媚一笑,轻柔问道,眸间陡然滑过一丝阴厉,寒意无声逼来,森然道,“小妹妹,可是姐姐的漂亮衣服不是你这脏手能碰的。”
她长袖一扬,女娃小小的身子随着内力而起,重重甩向门外,紫衣公子眉轻蹙,正欲起身,一道白影在他之前闪过,快如闪电,稳稳立定在门外,双手接住女娃,轻拍她的头,温和一笑,“喏,哥哥给你桂花糖可好,莫要哭了,快回去奶奶身边,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做方才那样危险的事了,若是想娘亲,就要乖乖听奶奶的话,等长大了,娘亲自然回来了。”
她一袭白衣,身如玉树,皮肤白得像是冰山上的雪莲,面容平平,却难以让人移开眼不去看,她眼中温和清澈如天池的水,然眸底隐藏的情绪蕴藏着无限的力量,好像快速拂过的风,想抓也抓不住,不知不觉被卷入其中。
紫衣公子微微一愣,薄唇勾起一抹笑,饶有兴致地瞧着半蹲着身子的陆梦。
“公子,我似乎提醒过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事,而你违约了,所谓出门容易进门难。”红衣女子拦在客栈门前,凤眼微微眯起,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遍,挑衅说道。
陆梦跨前一步,抬头直视红衣女子只是摇头笑着,并不答话,藏在袖中的手不易察觉一动,两指间拈着一枚铜钱,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剑拔弩张之时,另一股气流涌入二人之间,陆梦来不及防备,瘦削的肩已落尽了有力的臂膀之内。
“月眉,你不是问我究竟喜欢她还是你吗?我今日就告诉你,你们二人我谁也不爱,我喜欢的是他。”紫衣公子勾起唇角,眼角露出魅惑。
“箫郎,你可别为了应付我,就拉了个路人过来充数,这里在座的各位谁都看出来他是个男人,箫郎你若有心骗我也得找一个像样的借口。”江月眉看出他的心思,轻佻一笑,冷冷说道。
陆梦啼笑皆非,暗暗使力妄图从狼爪中挣脱而出,然紫衣公子的内力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突然间她脑中如闪电掠过,抬头看向男子,精雕细琢的脸庞,墨蓝色的眸泛着迷人的色泽,这张脸她怎么可能忘记,竟然又遇上了,还是在一样的情况下,若不是她一身男装,她甚至怀疑时光还依旧停留在八年前的临江楼,那一晚灯火璀璨,她硬生生地被拽入他的三角恋中。
“你看见了吗?那人原来真的是那什么箫郎的情人,你瞧他们二人的眼神,分明暧昧不清。”客栈里议论声渐起。
陆梦眉头微微一皱,八年来第一次相遇竟又一次成为他花花风流史的挡箭牌,她放弃了挣扎,闲闲地靠在箫玦肩头,带上了看好戏的心情。
“你。”江月梅目光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道,“箫郎,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好男风。你若是说不出,我便一掌拍死你怀中的小白脸,你看可好?”
陆梦瞧着她杀气毕露的眼身子一颤,这女人心狠毒辣堪比当年的杨若兮,她暗暗捏了把汗,感慨着为何每一次遇上箫玦都会招惹上狠戾的女子。
陆梦有几分无奈地看着江月眉,这个就好比怎么证明白马不是马,无理取闹,她偏过头随即又想,正好可以瞧一瞧手段高深的箫玦会拿什么来反驳。
她满心期待着一场好戏,却不知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收入箫玦眼底,他露出一个足矣堪比日月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月眉,那你就瞧好了。”
陆梦肩头的力道一松转至腰际,眼前一暗,她抬眼正想问发生何事,谁知这一动正好投以红唇,箫玦的绝美的容颜在眸中扩大,鼻息暖暖扑洒在她脸上,冰凉的薄唇贴上,他身上独有的味道通过舌尖滑入,她紧咬着牙做着最好的防御,碍于手脚被牢牢困住,一怒之下纤手在他腰间狠狠一拧,箫玦眼角上扬,似笑非笑,舌尖舔过唇上的伤口,妖娆一笑。
“你竟然。”江月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双颊绯红,这半年她随着他走南闯北,未见他亲近过女色,她以为他是在等那位名为明月的红颜知己,他不曾为女色所动,原来是因为他喜欢的就是男人。
她惨淡一笑,为自己年少付出的情感嗤笑,犹记那一年她不过十岁,那一棵桃树下她遇上了箫玦,与她定下婚约的少年,他美得那般精致,比她屋中的瓷娃娃更为艳丽。那一刻,她暗暗下定了心,这一辈子一定要嫁给这个仙女“姐姐”。
多么可笑,江月眉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跪坐在门外,她长发凌乱,失了神的垂丧着头,像是被抽走了魂的木偶。
陆梦心中一软,偏过头,不愿再看女子绝望的面容。
“要知道,很多时候对别人太过仁慈,就是在给予她一次次毁灭你的机会。”他松开紧握在她腰际的手,笑容如春,语气冰冷异常。
陆梦合眼片刻,复而眼无波澜地看向跪倒的女子,箫玦勾唇一笑,很是满意她的反应,一块白玉丢进她怀中。
她抬眼看去,那紫衣飞扬着消失在了人群中,唯留下最后的话语响彻耳际,“凰城已封,任何外人不得入内,拿着这块白玉去燕玉寒,他定能如你所愿。”
陆梦握着白玉,黛眉轻拢,垂下眼眸,暗如幽谭,让人无法看清其中心思。
☆、燕家寒玉
燕家寒玉,是燕帝的第五个皇子,当年颇受恩宠的雪妃乃其生母,雪妃为燕帝生下一男一女,被燕帝封为四大贵妃之一,可惜的是雪妃一向体弱多病,产下龙凤胎不过一病逝身亡。燕帝自觉对燕寒玉与燕如玉兄妹有愧,对二人格外宠爱,燕玉寒自小体弱多病,是个十足的药罐子,一双脚从未落过地。待到十岁,燕玉寒失去了圣宠,虽是封为王爷,却是被贬到卫城,至此以后唯有一年之末方可入宫。
所谓失宠不过是掩人耳目。
陆梦嘴角一勾,手间是那块从不离身的玉坠,被贬到卫城,何不是燕帝对这位玉王爷的另一种保护,宫中是是非非,明争暗斗,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步都走得谨慎适当,更何况是本就靠着药物维持着生命的燕玉寒。玉王府虽是设在卫城,卫城自然比不上凰城的繁华,但卫城作为凰城的必经之地,也是重兵把守,卫城临近海岸,若是好好利用,乃是难得的富庶宝地。远离高堂,换一世无忧,世人眼中的失宠却这正是燕帝疼爱有加最好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