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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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水再睡。”耿梅倒了半杯水,往里面扔了一片维C泡腾片,橙色升腾而起。赵正阳喝了,捏着杯子冒出来一句,“老太太说把公司还给我。”
“连债务吗?”耿梅好奇地问。
赵正阳没回答,耿梅猜,即使公司已经千疮百孔,但毕竟是他一手创的,感情仍在。他垂下眼,疲惫地说,“我说不要,她喜欢她留着好了,我已经重新开始了。”
那也好。这种两难的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更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不管如何选择都会留下遗憾。
“过来,抱抱我。”赵正阳放下杯子,张开双手,低声对耿梅说。他抱住她的腰,把头贴在她胸腹间,久久地沉默,让她开始不忍心,“要不收回来试试,说不定能盘好,起死回生。”
赵正阳没吭声,仍然紧紧抱住她,好半天才说,“我已经不要了。”他有他的计划,不能被旧事拖累,而且谁知道其中藏着什么。不能想下去,他决定做点别的,开始挨个吻她的手指,然后是舔,舔到湿漉漉才换一只,像猫对待自己的脚爪一样。
耿梅缩回手,“不行。”他涎着脸,“不是猫,是狗,男人老狗。”狗一般的生涯,狗一般的人生,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金钱。过度的感慨让他问了句,“你爱我吗?”
怎么了,居然连这种都问出来,耿梅很想学习她见过的泼妇,拧住他的耳朵,如果可以,再挥一巴掌,三更半夜的,给我上床睡觉,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但她还是没有那样做,在他低落的时候顺从地说,“爱的。”
赵正阳很想嘲笑她的言不由衷,吸引她的哪是他本人,而是其他附加物,每一次他都是用钱势打动的她。她处身其间而不自觉,和对那个小男朋友完全不同,当然,她和他年纪相当,是合适的情侣。而他却过老,还有一身的毛病。
自作孽不可活,他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法,要怪就怪他往自己身上披挂时用力太猛,再也试探不出她的真心。
“有多少?”
耿梅摇头,“月亮已经下山。”
赵正阳板起脸,“答案不合格式,重来。”
笑闹了许久,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他的旧公司,有些事能解决就迎上去解决了;有些不能,也别放在心上让自己痛苦。
赵正阳错过困劲,总觉得心里蠢蠢欲动,老想着去吃两颗安眠药以求半晚好睡。但好不容易戒掉的东西,有朝一日再捡起来,恐怕以后再戒更难。他翻来覆去,耿梅跟着不能睡,恨不得把他按住了不动,只好又使出旧招,用身体压住他的上半身,“快睡。”
几分钟后眼都睁不开的她,感觉到了某种冲击,不停的邀请。
耿梅苦笑不得,是禽兽吧,居然再烦恼也会有反应。
他倒是振振有辞,“何以解忧,莫非此事。”凑到耿梅耳边,他吹了口热气,“来吧。”
荒唐至凌晨,两个人才昏昏睡去。半梦半醒中耿梅感觉他把她箍得紧得不能再紧,像对待抱枕一般,差不多要透不过气。但想到他的失眠,她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她想。
早上闹钟大响,耿梅伸手去按,好半天才发现那是赵正阳的手机在响。她使劲去推他,把手机塞进他手里,送到他耳边,接通后是一阵少年的哭哭啼啼。
好半天才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叔叔,奶奶死了。”
什么!
赵正阳和耿梅同时翻身坐起,面面相觑之余以为听错了,然而没有。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呼。。。今天白天外出了,开了两百公里路。鸡血兄表示尽量努力。
谢谢大家支持!
VIP章节 64第六十三章
杨淑华上了年纪;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以前是在院子里活动身体。搬家后,她辞掉保姆和钟点工;自己接手了每天的家务,起床后四下抹尘。家庭聚餐的第二天是周末;赵辰逸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厨房见到忙碌的奶奶,以为她是累了,需要多休息,为此他还贴心地到外面买了现成的早餐。八点多赵辰逸去上补习课;走过奶奶卧室;听到房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他觉得不对劲,推门进去才发现她已经“睡”过去了。
赵正阳和耿梅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在跟赵辰逸做笔录。知道他俩身份后,警察按规矩也做了询问。
现场有遗书,没争斗痕迹,死者的身份,近年来经济困境的传闻,加上床头柜里治疗忧郁症的药物,警察心里已经有数,十成是自杀,做例行公事的时候多少有点分心。赵正阳发现对方在好奇地观察自己的表情和动作,不由一滞,回答得一句句话硬梆梆往外蹦。
耿梅见状,在赵正阳的手背上轻轻一拍,没想到他反手一握,抓住了不放。
他们桌底下的小动静没瞒过警察的眼睛,警察一笑,有钱人总是比普通人容易找到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在他们有钱的时候,她们总是情深意重。变故发生后就难说了,看这房子的主人,曾经拥有的资产是他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但离开人世时,真心为她难过的只有小孙子一个人。
警察走后,现实问题摆在面前,谁负责治丧?人是走了,遗下的事怎么办?
遗书很简单,只有两句话:我走了。照顾辰逸。
赵正阳站在露台上默默抽烟,耿梅让赵辰逸通知老家的爷爷,自己坐下来列了张清单,把记忆中办丧事需要注意的事都写上了。等她再起身,不知何时赵正阳却已经走了,露台上空荡荡的。
耿梅拨打他的手机,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烦躁之余,她边上还站着个惶恐不安的赵辰逸,不停地问,“耿梅姐,现在怎么办?”
问她,她怎么知道?耿梅一阵气结,老赵你什么年纪的人了,还玩躲起来?这摊事管或是不管,也不给个明白话。她也看到警察的眼神,但那又怎么样?即使生养之恩深如海,在她看来他剔骨削肉回报得够了。同样,如果他觉得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不再计较从前的恩恩怨怨,她也不会意外,毕竟是母亲,这个世上他最重要的人之一。但是他不说,她不是他,猜不到他的决定。
耿梅一边安慰赵辰逸,一边继续找赵正阳,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了条短信,“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她不客气地复道,“不用管这边的话,我也走了。”
又隔了许久他才又有一条短信,“公司的事不要管,其他帮一下忙。”
耿梅再问了两件事,都是关于丧事方面的,赵正阳回了条,“叫你看着办,不要老是烦我。”然后再发过去的短信石沉大海般没有动静了。
赵家的事,公私已经分不开,在杨淑华的助理到场后更是如此,每个人都拉住耿梅问这问那,怎么死的,为什么想死,而赵正阳的反应更是他们个个关心的内容,“赵总会回来管我们吗?”
耿梅木着一张脸,口渴时去倒水才发现赵辰逸一边加热昨天的剩菜一边哭,背着人两个肩膀一耸一耸。她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过去叫他,“谁让你做这个的?”赵辰逸用手背抹了下眼睛,“他们问家里有什么吃的,说吃饱了好守夜。”
原来窗外完全黑了,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这一天真够漫长的。然而还是得安慰面前的孩子,他从小失父,母亲别嫁,照顾他的奶奶又突然去世,耿梅放缓声音,“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说我说的,不让你管杂务,你…只需要在客人到的时候陪着鞠躬就行了。”这是赵家的长子长孙必须做的。
“别哭了,哭了也没有什么用。”耿梅倒了一大杯水,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凉水直冲进胃里,全身跟着变冷,她疲倦到说话时舌头在打结。赵辰逸的抽泣还是没停,她郁闷地想,跟内心有悲伤的人说这些是白费力气。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来不及解释,“我先回一次家。”
不理赵辰逸的追问,耿梅心慌意乱地奔出去,车是被赵正阳开走了,幸好没多久打到了的。一路直奔回家,她冲进房里,没找到人,灵机一动拉开窗帘,果然赵正阳像昨晚般缩成一团睡着了。他睡得很熟,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耿梅心上的石头慢慢退回到安全的位置,她俯下细细打量他。
岁月不会放过任何人。即使借着黯淡的光线,耿梅也能看见他眉头的细纹。她伸出手指,轻轻揉开他紧皱的眉头,眼角的鱼尾,还有唇边。指尖触到之处,已经没有青春年少的紧绷,皮肤略为松软,但是温暖,像穿旧了的衣服。
没有哪刻,比现在她爱他会更多。
她真是傻了。耿梅抱膝在窗台边坐下,静静注视着赵正阳的睡态。在她眼里他曾经有过许多形象,骗色的江湖老手,吝啬的企业主,纵容她、放任她的理想男人。可最初他也只是个孩子,渴望父母关注却得不到。他的别扭起源于他的寂寞,该有多寂寞才会向她诉说那些往事,把她当作过去的自己,满足她就像给从前的自己一个希望。
是,耿梅终于明白,他说的就像看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靠在墙上,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种感觉,没有了,一切全结束了。她憋着一口气想做最好的自己,学习好,做人好,想给不重视自己的父母点颜色,“你们看不上我,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证明我比别人强得多。”这一场漫长的人生马拉松才开始没多久,她稳步跑在第二梯队的最前方,然后,没有了,意想中的观众自顾自选择退场。从此以后,像打了记空拳,因惧怕、厌恶而生出的力量是强大的,可台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这些都是空的。
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还没听到“她”发自内心的称赞,还没让“她”服气地承认错了,所有结束了。
神经病,耿梅想骂自己,不是过去了吗。为什么眼角又热又痒,泪水成串往下掉。
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接电话,是赵辰逸打来的,问她刚买的香烛收在哪。最后,半大不小的孩子很理解地说,“找到叔叔了吧?你们要好好的,否则……”他哽咽了一下,“我总觉得昨晚是个梦,一点都不真实。明明,相处得那么好。”
耿梅劝了他几句,听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