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5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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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默然不语。
十年校场磨砺,一朝上阵杀敌,好儿郎立功要在边关,在别人的国土,方才称得上不枉此生。外敌未入,王土之内自家先乱了起来,刀剑挥下斩的是国人头颅,留下孤儿寡母皆是本国妇孺,这境况,能不能叫做悲哀?
可这悲哀是谁造成的?
自然不是将士们。而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不知死活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奸贼!如瑾微微眯了眯眼。人群都挤在一处,鬼哭狼嚎不绝于耳,已然看不清是谁在推波助澜了。看来方才捉出的几个鼓噪者还有同伙,今天可真是来了不少。
如瑾抬手,将唐允派来的下属招到跟前,“辨人,念罪状,就地正法。有几个杀几个!”
许是感受到了母体压抑的怒火,腹中胎儿轻轻动了一下。如瑾默默将手搁在肚子上,轻声对未出世的孩儿交待:“你的爹爹正在战场杀敌,身为他的血脉,你要习惯这些杀戮。杀人并不好,但是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有时候,只有剑和血才是唯一的选择。”
近在咫尺的陈刚将此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侧目深深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睫毛长长的,像是春日里点水的燕羽,可是,被睫毛暗影遮挡的眼眸里,却满是冷冽的坚毅。
她很美,陈刚必须承认。和她一样的美丽女子他也见过,家族中的姐妹侄女就有好些容貌出色的,他一直以为好看的女孩子应该在窗前绣花,月下捧卷,或者坐在园子的秋千上娇声嬉戏。
他没见过如瑾这样的女子。
襄国候那么一个拎不清的被人嘲笑的家伙,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她的勇气和狠劲,不该是将门出身才可能有的吗?
王府的下人已经开始办事了。人群中不断有官员被拉出来,和之前的几个一起按倒在地跪着,几个内侍捧着册子,高声宣读这些人的罪状。
兴许是被枪尖上挂着的尸体所震撼,兴许是前排人奋力的抵抗减缓了后方推动,也兴许是被内侍宣告的内容所吸引,总之,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除了受伤的人停不住惨呼,其余的叫嚷声,倒是渐渐停了。
“……傅渝,兵部职方书令史,挂印兵部侍郎宋直门生,多年来暗中替宋直与永安王和京外沟通消息,与淮南镇游击将军董舒舫往来密切。于其家中书房暗格搜出过往书信一百四十七封,涉诸多禁忌,包括近日反叛之事,不一而足。书信已交有司确认,并擒获下属信使二名,口供在录,证据确凿。特此将傅渝正法,稍后抄家,严查族内同党!”
一段宣读完毕,刀光起处,那名为傅渝的小吏立即身首异处。脖腔中的血斜斜喷出老高,落在前排几人的脸上,当即有一人晕了过去。
陈刚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长平王府的做事速度让他吃惊。昨日淮南反叛的消息才到京城,王府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而且还能找到人家书房的暗格。难道……是早有准备,只等对方自投罗网?
那么这份守株待兔的耐心,和暗中布置的掌控力,就更让人吃惊了。不,不只是吃惊,是让人感到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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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交待因由
一念及此,陈刚心中震动。
他曾经多次庆幸端午节宫变当初,自己选择了站在长平王府这边,在调兵令有漏洞的情况下依然随了王府僚属进城护驾。那是一次天大的赌博,长平王在赌,他也在赌。他不知道长平王押的是什么,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押上的,是所有亲朋的性命。
在京畿地区带兵,最容易沾染上的就是这些敏感之事,为将者如果面临选择,稍微不慎便要身死族灭。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出兵,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太子若是胜了,京郊两大护佑营也许依然会合并,但被收编拿下的一定是自己。不,不用等到合并,也许宫变刚一结束,自己这营就会因为不曾护驾而被问罪了——太子和长平王,无论最后胜利的是谁,最后都会和自己清算。
还好,万幸,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而此时此刻,庆幸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他的目光扫过如瑾沉静的脸庞和王府随侍们不亚于军士的笔挺站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脸来,面向挨挨挤挤的群臣。
王府的随侍依然在宣读罪状,在他沉思的这么一瞬间,又有五个人被就地斩首,所犯的罪状都是关于永安王和其岳父宋直的,小到人们司空见惯的贪墨受贿,大到犯忌的勾结军将与封疆大吏,甚至有超人意料的通敌卖国。每一条罪状宣读出来,都让在场不少臣子面露惊讶。
也有不肯相信的人,认为这是如瑾和陈刚在给杀人找借口。人群中刚有人喊了一嗓子,如瑾目光所及,那人便被王府的内侍捉了出来。接着只见那宣读的内侍哗啦啦一通翻册子,之后,便也将那人的罪责念了出来。
待所有罪状都念完,所有人都杀完,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十多具尸体,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有人吐了,有人晕了,剩下的也大多脸色苍白。如瑾扶了侍女的手慢慢转身,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上坐好,居高临下俯视所有人。
“诸位大人,你们都听见了,今日这场事正是这些心怀不轨之人挑起来的,单听刚才那些罪状,诸位便可猜得出他们居心何在了。你们此来是为了给昨夜被捕之人鸣不平,可我要告诉各位,昨夜七位重臣,包括吏部尚书在内,都是早与永安王勾结已久之人,蓄意夺位不是一日两日了!”
“前太子发动宫变企图弑君篡位,永安王与他一般无二,一样是天道难容的狼子野心!当初皇上为何要圈禁于他,难道真是诸位所知的贪墨严重和勾结外臣吗?去年水患时太子一系朝灾银伸手,皇上也不过是冷置几日就放过了,可为何独独不放过永安王,你们诸位是真得没想过,还是假作想不到?若不是犯了残害手足、意图谋逆的大忌,皇上怎会对亲生儿子这般狠心。”
如瑾肃容端坐,侃侃而谈,底下自有内侍将她的话高声喊给后面人听。说到皇上对儿子,她心中其实颇不以为然,相信底下也不会有多少人认为皇帝是个慈父,天家父子之间的情分,历来就很容易崩裂。但她依然要这么说。因为许多时候事情做完了,无论当事者还是观者,都需要一个看起来能令人信服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此时庆贵妃母家何氏一族不分黑白,怨恨皇上处置了太子,在辽镇那边造起反来,江南一带水患刚过,皇上又久病卧床,大燕正是多事之秋。满朝上下本该同心同德平乱安民,永安王却要趁机作乱,为了一己之私置万民于不顾,串通淮南镇兴起刀兵!陈将军受命守护京都,好不容易捉拿了京中与反贼内应之人,诸位却不分青红皂白,要给那些内应平反,要杀了本妃和腹中的孩子!你们难道不知,本妃的夫君,孩子的父亲,此时正在辽镇平乱杀敌,为万民浴血?你们要杀了他的妻儿吗?!”
内侍们高声喊话,将如瑾语气中的义愤填膺学得分毫不差,字字句句在广场上空回荡着,让许多人默默收起了昏头的冲动,渐渐面带愧色。
“永安王谋反,有……有什么证据……”依然有人不肯相信。只是这次的询问听起来并没有煽动性,只是寻常的怀疑罢了。
空口无凭,杀人却是实打实的,也难怪大家不能尽信。如瑾遂道:“所有证据,已经送到宗人府、大理寺、都察院去了,事关重大,相信各司主官很快就要会同刑部查证会审,诸位可去询问他们,堂审的时候也可以去旁观,你们便会明白昨夜被捕的人都做了什么祸国之事。若无可靠证据,诸位以为陈将军会乱捉人么?无故捉拿朝廷命官可是关系身家性命的,他自己不要命,难道不要亲族满门的命?”
有些人开始动摇。虽然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永安王谋逆造反的事,但陈刚在京城是有家有业有一大群族人的,这理由倒是很能让人信服。
“证据确凿……如果,如果那些证据有问题呢……人都被你们捉了,自然可以伪造人证物证……”
不只是哪个愣头青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如瑾循声望去,只见有几个人迅速往旁边退,将一人孤零零晾在了当中。
如瑾暗自好笑,这是身边人都受不了他的白痴,怕被他引火烧身吧?
“这位大人何处供职?本领真是非凡,竟然还知道怎样伪造铁证骗过各司诸位能臣!在你眼里,原来督察各司上下都是酒囊饭袋,不懂得分辨证据真伪的。而我长平王府也真是天纵奇才,能骗过那么多双眼睛,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既如此,我们有这般能耐,何须大费周章捉人问案。索性现在便将你们全都斩在这里,再找些顺从听话的人顶替你们的官位,一了百了,落得干净!”
落得干净!
落得干净!
内侍们尖利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响,陡然间杀气迸发,震慑人心。
场中再无一人反驳,再无一人说话,甚至不闻一丝咳嗽,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如瑾半晌再未言语,就这么居高临下瞅着他们,让静默的威压蚕食众人心神。
越安静,越惶恐,越难以捉摸,便越害怕。这是人心的软弱处。
许久,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她才挥了挥手,吩咐下人将斩首现场打扫干净,自己先乘车进宫。
这次,挡在前面的群臣自发让开了道路,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没人上来喊打喊杀。如瑾行到他们中间,命人暂时驻马,复朝那些人言道:“你们仔细看看周围,看有无武将一起来闯宫闹事。甚至你们文官自己,除了永安王的党羽,又有哪位要紧的大人过来凑热闹了?别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唯有你们冲动过头,这教训,恐怕要让一生受益匪浅罢。”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多人慌忙纷纷朝左右看,伸长了脖子看,跳起来看,看来看去,真的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