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碧海黄沙-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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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黑夜的沙地上,我恐惧的地方,我的病源所在。
墨蓝的苍穹下,我是如此的渺小,又是如此的幸运,躲在温暖的车厢里,被人温柔地握着手,他指点着天空,和声细语地告诉我,如何识别星辰,辨明方向。
遥远的北天星空里,小熊星座依稀可辨,大名鼎鼎的北极星就是小熊的尾巴尖,它散发着淡淡的银光,为黑夜里的人们指明方向。小熊座旁边是北方天空中最醒目的星座,大熊星座,它指向北极星,始终如一地绕着北极星旋转,是寻找北极星的最好工具。
“记住了吗?” 乔依温柔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微低了低头道:“北极星虽然不是最亮的星辰,但大熊星座中有七颗明亮的星星指着它,它们组成一个勺子的形状,我们华人称这七颗星星为北斗七星。中国古书上有句话,‘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小时候,父亲常用这句话来鼓励我发愤图强,用功读书。”我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想父母了?” 乔依问。
我点点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没有再多的问话,乔依拉近我,轻轻在我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乔依的情义是友情还是更多,我似乎明白,又不愿深究,他温暖的关怀,洞察我心底的细腻,诚挚的帮助,给了我无法言说的感动。他没有摊牌,我也难得糊涂,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许内心深处我和兰斯一样,对这个地方没有归属感,念着总有一天会离开,永远地离开。
可我为什么身不由己地去接受别人的情义?我扪心自问,有些愧疚,又有些欢喜。我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乔依的强迫疗法效果显著,我的恐惧症减轻了不少,起码晚上又可以象常人一般关灯睡觉了。
夜是如此的寂静,只有床头的闹钟发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想睡却睡不着。
老人言,干亏心事的人是睡不着觉的,我的心里一紧。
我就是个干过亏心事的人。我如何忘得了,我瞒着乔依的事情,瞒着所有人的事情,沙漠里,大海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么多,多到让我的世界变了颜色。此时此刻,我没有了欢喜,只有愧疚,太多太多的愧疚。我守着对另一个人的承诺,没有对乔依坦诚,还要继续欺瞒下去。我不值得他如此相待!
缩进被子,眼睛很酸,身体又发抖了。
*
屋子里仿佛吹进了一阵风,我的脸居然感到些许凉意。
轻轻的响动,几乎细不可闻,一下,又一下。
恐惧,恐惧,我的腿一蹬,人彻底清醒,小腿处抽筋的疼痛劈头盖脸地袭来,我呻吟着睁开了眼。
眼前是黑的,却有足够的光线让我视物。
床边站着一个人,他遮住了透过窗帘的月光。
☆、10 掩护行动
“嘘,是我。”那人道。
抽筋的疼痛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恐惧的感觉也似乎减轻了。我一面按压着自己的腿,一面默默注视着来人。
他是个正邪边缘的角色,可我却对他没有太多的敌意。真奇怪,我居然能镇定如斯。
静静的空气里,飘散着一些不明的酒香,分明是他身上的味道,却象丰收季节的山谷葡萄园,甜美得让人微醉。
他似乎也在注视我,只是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沉默得好象太久了点,我伸手去开灯,一只手拦住了我。
“这样就好,别开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佩罗道,“感觉好些了吗?”
“不开灯你看得见吗?”我讽刺道,“我很不好。”
无名火突如其来地发作,我的小腿抽筋疼的要死,这只鬼却在黑灯瞎火里说什么问候,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生气,他并不欠我什么,我倒是欠他一群羊和一头骆驼。
“我帮你揉揉。” 佩罗自说自话地在我的床边坐下来,我的被子里立刻多了一双手。
“混蛋!不要碰我!”我大叫起来。
“嘘,再叫我就要动手了。” 佩罗捉住了我的脚,我坐起来,拼命挥动拳头,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人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地逮住,还老实地没有大喊大叫。
“这倒是象神经病的样子。” 佩罗说,声音象是在笑。
愤怒与伤痛,我忍住,我不愿示弱。
过了一会儿,我严肃地问他:“你认识那些人?”义正词严。
“想让我给你报仇?”他语气随意,手上却在大力揉我的腿,我疼得哼哼起来。
“好的。”我恨恨地说。
“我不答应。” 佩罗放开我的腿,又扶我躺下,他说,“如果报复可以解决问题,我会帮你,可你清楚,这不但于事无助,还会陷你于危险境地。”
我扭过脸,冷冷道:“你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随着一个链子被放在我床头柜的声音,我听佩罗说道:“我这就走。穆卡很担心你,所以我才来看看你。一瓶喝剩的橙汁收买了一个小孩的心,你很划算。”
穆卡,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拼了命地保护我,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下,难受得缩紧了身体。他一直念着我,而我居然忘了他。
“穆卡,他还好吗?头上的伤怎样了?”我转过头来,看到佩罗已经立在离我数步远的地方。
“他没事。” 佩罗说,背对着我,语气平静。
“我想去看看他。”我恳切地说。
“不必了。如果你不想再出事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城里。”
佩罗的拒绝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不再多话。
“有机会再来看你。”他说,似乎要离开了。
我回答道:“不必了。如果你不想出事的话就不要来这里。”
一声轻笑,他说“再见”,人便出了门。
*
佩罗的来访如同给荡漾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头,本来朝着一个方向去的水波突然乱了。
我发现,对佩罗那个世界里的朋友,我心有牵挂。穆卡、多克、车夫、老妇人与她的儿子、容颜清秀的年青人,还有佩罗。
我抚摸着佩罗带来还给我的金项链,回想着沙漠里、大海上经历的一幕一幕,感到总总滋味过后,留给我的是难忘。
我的病假结束了,在乔依温柔的强迫疗法下,我对黑暗,对沙漠少了不正常的恐惧,终于可以及时吃饭、独立外出,关灯睡觉,打理好自己的生活。
安冬尼说,看到我如此挑食的人可以大口大口吃下他做的食物,他对退役以后当个大厨信心十足。
保罗说,我是沙漠里的仙人掌,外表多刺,脾气不小,内在多水,眼泪不少,生命力还算顽强。
乔依说,其实乔依对我没有任何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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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依是个特别好的人,各方面都特别好。你和乔依也认识一段时间了,那个,你怎么看?” 安冬尼到底忍不住,在庆祝我康复的一个聚会上,小心翼翼地套我的话。
“是特别好。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回答。
“完了?” 安冬尼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一个期待的表情。
“嗯。难道你要我说他不好?”我笑道。
娃娃脸傻笑:“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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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回家的路上,保罗突然问我道:“桑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怔,反问他道:“谁没有心事呢?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保罗看看我,沉吟道:“我的直觉,你隐藏着很深的心思。”
我好笑起来:“如果我的心思隐藏得很深,你又如何能感觉到?”
保罗说:“我是间接感觉到的。想听听吗?”
这倒是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点点头。
保罗说:“乔依今天没有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保罗不说话。
保罗说:“乔依是个心思细腻而敏锐的人,你心里想什么,他不会感觉不到。这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保罗的话猛然敲醒我这个梦中人,我喃喃地为自己辩护:“我昨天在等哥哥电话,所以……“
保罗似乎知道我无法自圆其说,继续往前走,看着我跟上来,接着说道:“乔依是我欣赏和尊敬的人,无论你怎么想,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心里又委屈又难过,我嚷嚷道:“你不要瞎说话,很伤人的!”
保罗说:“知道就好。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不跟你斗嘴了。”说着,友好地挽起了我的胳膊。
*
我重新上班以后,明显感觉到同事们的变化,时局不可避免地影响着所有人的心情,其中变化最大的要属兰斯,他不再对我大呼小叫,我们甚至很少见面。他要我打字的文件时常在我不在座位上时放到我桌子上的收件夹中,而以前,他会直接扔到我的面前。
兰斯的回避让我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对他的文件打起字来也格外细心,经常主动帮他改去显而易见的错误。这样三四次以后,我在收件夹中收到了一张十分精致的感谢卡,上面写着:
亲爱的桑妮,
许多的感谢!
你的兰斯
我笑笑,将它收进了抽屉里。
刚给打字机装好纸张,上司便在内部通话机上叫我,我匆忙走进他的办公室,正好和一头往外冲的兰斯撞到一起。
看到是我,兰斯低低头,一声不吭地走了。我摸摸自己的脑袋,进了办公室。
上司说:“桑妮,这里有一份单据,你现在赶快去一趟港口,交给我们的人,原来的那份上有错误,会影响港口检查的。”
我立即接受任务,奔赴目的地。
*
矿区的小卡车把我带到港口处我们的仓储地,司机与我约好他何时来接我便开车走了,我也急急忙忙地开始找人。
我在几个仓库转了一圈,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说不知道,真是又灰心又着急。拿着单据仔细读了一遍,我发现出货日期是明天,也就是说,这批矿石很可能已经装船了。老板怎么不说个清楚,我心里一通埋怨,怪不得管事的人不在仓库,他应该去了码头。
看明码头的方向,再不想问人,我干脆抄近路,在仓房和露天堆放处之间胡乱走,反正只要方向不错就对了。
我的运气真是槽糕,走了一会,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码头的方向,欲速不达,在这个迷宫里绕来绕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