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无婚论-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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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床头点着一支烧到一半的白蜡烛,而她那边是一支红蜡烛,蜡油堆积,如同古树的盘根虬结。
我和苏小芸都没有说话,不停地翻着书,书页上印刷的字迹很淡,呈现出一种渲染过的灰色。纸张被快速翻过时发出微弱的刺啦声,带起的空气吹动烛火摇晃,不时冒起一缕缕的黑烟。苏小芸的被窝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我能察觉到她的被窝蠕动,也隐约在她的另一侧看到有一个人的脑袋,但是面部一片模糊,辨认不出究竟是谁。
除了我们这边有光亮之外,教室内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我朦朦胧胧地看到两侧也有不少木床上躺着有人,但是都没有丝毫动静,有的被白色的薄被单闷着头,有的露出脑袋,但是黑黝黝的看不到五官。
苏小芸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牙齿洁白,露出了她的小虎牙。她问我说:“你还不睡觉啊?”
“我等老师来上课呢。”我答道。
她笑着摇了一下脑袋,我看到有一个模糊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
“这里不会有老师来的,你睡不着的话,就拜拜菩萨吧!”她说道。
“菩萨?在哪里?”我惊奇地问道。
她没有答话,只是摆头朝后向我示意了一下。
我急忙扭头向教室后面看去,看到后墙上有一个很大的金碧辉煌的神龛,前面摆着一张紫檀的供桌,摆满了供品香烛。神龛中的菩萨在莲台上半盘半坐,垂目拈指,身侧有一头白象守护。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感觉供桌上的烛火突然明亮了起来,再一细看,菩萨竟然瞪大了眼睛在对我怒目而视……
第二个梦境。
场所是一个小教堂前的草地,绿草如茵,正在举办一场婚礼。我低头能看到自己身穿的黑色西服,身边也有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轻轻地挽着我的手臂,只是她的脸上遮着一层带有纹饰的白纱,看不清面貌。
我们的前方不远有一座坡度柔和的山丘,也全部覆盖着绿草。山丘的旁边是一片碧蓝的水面,有白云倒映其上,只是不知道是湖水还是海水。在场的人很多,应该都是婚礼的宾客,他们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两旁站成了长长的列队,一直排到了山丘的远方,看不到队尾。
身旁都是人们的笑脸和纷乱的掌声,我轻举着新娘的手在草地上缓步走着,白色的小碎纸屑漫天飞舞。人群的队伍避让开来,迎面出现了一架最老式的木箱照相机,支架很高,箱体庞大,很不协调地挡在草地上。
“微笑一下,拍照了……”耳边有人在喊。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眼角瞥见身旁的新娘也翘起了嘴角。照相机背后突然闪身出来一个头戴礼帽的女人,居然是苏小芸,她扎着马尾辫,脸上浓妆艳抹。她朝我甜甜地一笑,说道:“祝贺你!”
我微笑着没有答话。
她返身钻到了相机后的一块黑布之下,我听到她在大声地数:“一、二、三……”
相机那里腾起了一股黑烟,我看到一道银光闪电般地划过,然后眼前就变成了一片漆黑。我用力睁大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非常纯粹的黑暗,一点点光亮都没有。周围的声音也消失了,耳边只剩下了自己血液的流动声。
我在原地小心地转着圈,张开双手四处乱抓,但是不敢迈开半步,感觉四周都是无底的深渊。我张大嘴巴剧烈地呼吸着,随后又紧闭起了嘴巴,狠狠地咬着牙齿,牙齿嘎吱嘎吱的磨动声十分清晰,腮边的肌肉不停地鼓胀收缩,疲劳而又酸楚。
可能过了很久,忽然有只手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应该是个女人,但是我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谁?”我惊恐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拉了拉我,示意我跟着她走。我小心翼翼地抬脚落地,感觉像踩在厚厚的毛毯上。我被她牵着走了一段,突然感觉扑面吹来了一阵潮湿的凉风,脚底一陷,竟然踏入了水里。
她没有停,依旧牵着我向前走,我慌乱了起来,想停步撤身,发现腿脚已经完全不由自主了,停不下来也后退不了。我感觉水域一点一点地变深,在我被淹没到胸口的时候,她松开了我的手。
“你自己走吧……”她小声说了一句。
我已经来不及去辨识那个声音是谁了,感觉冰冷的水浸湿了脖子,然后是下巴……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但是身体无法挣扎,还是继续往前走。水慢慢地灌入了我的嘴巴,然后是鼻子……
第三个梦境。
场所是一处普通的居民区的巷口,应该是在我们县城,并且距离火车站不远,旁边能看到高高的铁路路基。夜色漆黑,巷口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我跟踪着两个女孩,我就走在她们身后最多两米远的地方,但是她们似乎丝毫没有在意,一路不停地说笑着。
我跟着她们拐进了巷子,看着她们各自拿钥匙开院门回家,她们住的院子相邻着,金属钥匙与铁门锁碰撞摩擦的声音响亮刺耳。
我穿着一件带兜帽的衣服,之前都一直把兜帽戴在头上,看着她们进去之后,我把兜帽拿掉,站在巷子里抽了一支烟。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我看到距离我最近的这个院门涂着浅红色的油漆。
我把抽剩下的半截烟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然后推开一扇院门侧身走了进去。院门是铁质的,手感冰凉。院子很小,堆积着许多的杂物,木板瓦罐应有尽有,把院子遮挡到只剩下通往房间的一条小路。
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子,一门一窗。窗户很奇怪,上半部分是玻璃,下半部分糊着白纸,更奇怪的是,玻璃那部分暗无光亮,纸糊的部分反而透出了一点光线。我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把白纸轻轻捅了个小孔。
瞄眼看进去,房间里的陈设也很简陋。一张老式的木床,挂着白色的蚊帐,旁边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灯火发蓝。
一个长发的女孩正坐在八仙桌旁的方凳上洗脚,她的头发披散,穿着一条大红的裙子。洗脚用的铜盆里水光晃动,清冽无比。她脚上的皮肤雪白,两只脚一动不动地踩在盆里。我看到盆中的水纹慢慢地平息下来,水面如镜,逐渐映出了她的脸,我看到水中的影子瞬间笑了一下,同时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吓了一跳,赶忙跳离了窗子。
我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一直等到了里面的光线消失。走过去试着推房门,房门竟然也没有上锁。我闪身进去,反手把门带上,直接轻手轻脚地摸去了床边,床上的蚊帐已经被放了下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伸手正要撩起帐子,突然房间里的灯又亮了。
那个红裙子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到了桌子旁,她这时脸上带了一张白纸的面具,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她嘴角挂笑地看着我,样子说不出的诡异。我感觉自己满头大汗,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尺余长的匕首,我疯了一样扑了过去,猛地把匕首插入了她的胸口,一刀、两刀、三刀……
她嘴角淌出了一道鲜血,仰面软软地倒了下去,我伸手把她护住,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疯狂地撕开了她胸前的衣服,动作粗野地猥亵着。她躯体上的温度一点点地消失了,最后变得如同浸在水底的鹅卵石。房间里无端起了风,吹起了许多的尘土,桌上的油灯也熄灭了。
我停了手,起身到墙角搬来了一个红漆的木箱子,把那女孩拖了进去。我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但是没有去揭她脸上的面具。盖上箱子,我把木床挪开,用匕首在地上挖了个大坑,搬箱入坑,用土填埋,把床归位,然后又把房间里细心打扫了一遍。
感觉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看到外面已经天色微明。我心想必须赶紧离开,刚一打开房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孩,她也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微微低着头。
我惊讶倒说不出话,就看她慢慢地抬起头来,朝我微微一笑。苏小芸……
假期剩余的日子昏昏噩噩。
我在法院的实习结束之后,差不多已经到了再次离家的时间。期间周立刚收到了他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就是我们学校,旅游管理专业。我的生日也过了,依旧像往年那样,在家里吃了一顿长寿面。我不知道自己变憔悴没有,只是很长时间没有敢仔细地照镜子。
和苏小芸再没有联系。将要动身返校前,我和周立刚一起去了俞俪家一趟。三个人默默地看了一下午电视,几乎什么都没有谈到。俞俪肯定已经从苏小芸那里得知了我们的情况,周立刚也问过我,我告诉他的答案是:我和苏小芸已经分手了。他开始很不相信,坚持认为我们还是在赌气,我苦笑着把空无一物的左手手腕亮给他看,他才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们开学是在九月初,周立刚入学报到在九月中旬。他很想直接随我一起去学校,但是我劝他在家里多呆几天,多陪陪父母家人。我告诉了他去重庆的路线和出门的注意事项,我知道他届时是一个人前往,因此讲述的特别详细。
我独自回到了重庆,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变化。心里空空荡荡,像是无牵无挂,又像是无依无靠。
余季正新学期买了一台电脑,我到校的时候是下午,他们已经在宿舍里把电脑装配好了。我对电脑硬件方面的知识了解甚少,听他们谈论着关于机器配置的问题,也一点都插不上嘴。
安顿好行李,上床补睡一觉,睡梦中被人推醒了。我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宿舍里他们三个都围在我的床前,另外还有几个隔壁过来串门的朋友。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吧?”武涛问道。
“连说梦话都是方言,搞的我们一句都听不懂。”余季正指着我,“你怎么还学会磨牙了啊?我开始还以为有人在在用刀子刮铁板呢!”
我半撑起身体,抱歉地笑笑。宿舍里亮着灯,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晚上,耳听到一首舒缓的曲子,像是周杰伦的,但是之前没有听到过。
“你又有新专辑了?”我问余季正。
“是啊,才出的新专辑,我的速度够快吧!”他得意地笑着,然后递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