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无婚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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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苏爸爸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递给了我，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拿着通知书走过去站到她的背后，低声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通知书我给你带来了……”她猛地转了过来，一手搭住了我的肩膀，哭了起来。
她很大声地哭着，把头抵在我的胸口，我感觉像是被迎面泼了满身的水，只是这水并不冰凉，反而很温热。
我感到手足无措，苏小芸的爸爸和姑妈此时应该还在我们的身后站着，我很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几句，但是没敢那样去做。只好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头，劝说道：“你不要这样子……”
她好像哭得更大声了，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扶住了我的肩膀，这下让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是下意识地脚下稍微用力，用肩膀撑着她。
姑妈走近来看了看我们，然后又扭头走了，她喊了苏爸爸一起走了出去。我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是想来劝小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开口说话。可能她看到我们两个现在保持的身体姿态有点奇怪，让她有点尴尬，也可能她认为把小芸劝到不哭应该是我的责任。
西厢房里只剩下了我和苏小芸两个人。
她的哭声渐渐地低了下去，可能是自己哭累了。我也有一种想流眼泪的冲动，但是又很好地忍住了，因为我今天没有该哭的理由。我是来劝慰她，带她回家的，绝不可能和她抱着哭作一团。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不要哭了，考上大学是一件好事，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她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没有说话，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着有一块纸巾，开始自己默默地擦拭脸颊上的泪痕。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但又像是只分开了几秒钟。她的样子也没有变，只是我突然看到她额头上有了一个青春痘。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一如往常的犀利，说完用手拨弄了下额头的刘海，把那颗痘子挡住了。
我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把通知书给你送来了……”说着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了她。
她接了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顺手甩到了床上，说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还非要送过来做什么？”
我没有答话，她接着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们一起去了乌远古城。
乌远最出名的景点是保存完整的古城墙和那些深宅大院，这些我们都没有去看。就在城里那些古朴的小街胡同里漫步。青砖灰瓦，老铺木楼，仿佛置身在了时空穿越的隧道里。
苏小芸一路轻轻地挽着我的手臂，她没有像我那样四处打量，而是一直微微低着头看着路面。
“你有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啊？”她摇了下我的胳膊，突然这样问道。
我答道：“是啊，快得很，十年也就一眨眼就过去了！”
她偏过头来略带疑惑地盯着我看，似乎在回忆，也似乎是惊讶。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是我们同桌时候曾经谈论过的那个话题，她当时问我再过十年会怎么样，我说十年后有可能我就已经结婚了，她又问我要是到时候她还在读书该怎么办，我说那她就等到读完书后再结婚，结果她说我为什么连十年都等不得……
那段对话的情景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虽然我们那个时候还不是男女朋友，当时说的时候也似乎有些玩笑的意味，但是在我心里，我一直认为那就是苏小芸和我的一个约定。
我看着她的样子，继续说道：“你以前说过的十年，其实也不算很久。”
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自己又不太确定，于是又问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答道：“我想说的是，我可以等你十年……”
她有点慌乱地避开了我的眼神，没有说话，我们又默默地走了一段。她才低声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真的等十年的。我已经给我爸爸妈妈说过了，如果经过这四年，等到大学毕业，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这辈子跟的人就是你……”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步沉重了起来。我刚才还在盘算，自己所说的这句“十年”是否带有一些附庸风雅式的浪漫，但是，苏小芸的回答马上把这点浪漫拉回到了现实。
十年的时间确实不算长，看我们身边这条古老的街道就知道。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那就是一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最美好的时光，每个人都知道珍惜，只是有时候你愿意等，而别人不愿意停留，于是便有了错过。
我不想错过眼前的苏小芸，她说她甚至已经跟父母讲过，四年之后就要跟着我一辈子，这让我很是欣喜。但是她说的还有一个前提，就是“没有什么意外”。会有什么意外？区区四年的时间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吗？我暂时想不到，因为在我看来，那是绝对不会有意外的。但是她这样说，难道她在担心什么吗？
我问她道：“你跟你爸爸妈妈这样说了？那他们怎么说？”
她答道：“我不管他们的看法，我只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说：“那我就得等大学毕业赶紧找份好工作，多赚点钱，要不然怎么娶得起媳妇？”
她像从前一样灿烂地笑了，说：“好，那你就负责赚钱，我呢，就负责在家里读书。”
我说：“那你起码得做点家务吧？或者出去走走，总不能老呆在家里读书吧？再说了，我可不打算把家里修个图书馆。”
她撅了撅嘴巴，说道：“我反正就想一直读书，最好能读一辈子，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找别人……”
“我愿意！”我连忙说道。
她又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今天为什么会哭？”
我回想了一下，答道：“如果我问了你，你也不会说吧？”
“你没问我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她有点不满意。
“那我现在来问，你为什么会哭？”
“你真是个笨蛋……我让你问你就问啊？我不告诉你！我再问你，我今天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劝我？”
“就算我劝了你，你肯定也还是会哭吧？”
“你真聪明……”
已是傍晚时分，暮色渐沉，街道旁的大红灯笼也渐渐地亮了起来。
我们在街边的一家老字号里吃了点小吃，然后又随便走了走，回到姑妈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晚上十点钟了。
带着一个泪眼朦胧的小芸出去，带了一个笑容灿烂的小芸回来，苏爸爸和姑妈稍显讶异地看着我，脸上都笑开了花。我重点注意到了苏爸爸看我时的眼神，带着很多赞许，甚至有些欣赏，这让我心里偷偷地兴奋着。
苏小芸已经同意了她爸爸明天回家。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启程。姑妈安排我们早点休息，把我和苏爸爸安排在了一个房间。我们住的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距离相隔很近。
在女朋友的姑妈家住宿，还跟女朋友的爸爸住同一个房间，这样的安排让我有点放不开。脱衣服的时候都在顾虑着，生怕苏爸爸突然会问：“你身上为什这么瘦啊？”或者问：“你腿毛为什么这么多啊？”
幸好他没有问，但是我躺下之后却有点失眠了。乌远这边的夜空也很晴朗，透过窗帘上露出的一道缝隙，能看到几颗闪亮的星星。我盯着窗户那边看了半天，然后轻轻地翻了个身。
“詹雨，你睡不着啊？”那边的苏爸爸问道，他竟然也醒着。
我连忙小声地答应道：“伯伯，我是不是吵醒您了？”
他说道：“没有，我还没睡着，我就是在想你和小芸的事……你们两个人将来距离那么远，我真的有点替你们担心。”他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当面这样说我和小芸之间的事情，语气还十分地正式，我一时没敢吱声。
又听他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管太多。你们都长大了，跑远了，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好多事情需要你们自己来把握，但是必须想清楚了再去做。你明白我说的道理吧？”
我答应道：“伯伯，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赶紧睡吧！”
苏爸爸最疼爱和最担心的是他的女儿，我认为他对我现在的态度是爱屋及乌，如果不和小芸在一起，我在他的眼里或许就只是一只乌鸦。
乌鸦在屋主人的眼里肯定是不吉利的，要想在屋子旁边有个巢，首先不能随便乱叫唤，其次必须勤快点到外面去找食物，不要老呆在巢附近让人看到。最好，能变成一只喜鹊，那就最好了。
第二天回家的路上，车行很快。
苏小芸挨着我坐在后座，紧紧地挽着我的手臂，大声地和她爸爸聊着天，说着这些日子的见闻，也谈论到了关于学校报到方面的事情。
“今天是什么日期？”她突然问我道。
我答道：“8月21号。”
她又说道：“你这几天不许顺便去外面乱跑，我随时会去你家里找你。”
我有点疑惑，问道：“你找我有事情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不就是了？”
她微微瞪了我一眼，说道：“反正你不准乱跑，我要是去了你没在家，我就再让你一个月看不到我！”
“好好好，我在家呆着就是了”我连忙答应道。
她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我，就是我们以前用过的那个紫色的软皮笔记本。
我把手中的笔记本随便翻了翻，问她道：“这个，你这些天都一直带着的？”
她点了点头，然后把我翻本子的手按住，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说道：“你回家再看……”
苏爸爸先把我送到了家。下车之后，我就把笔记本翻开来看。
笔记本原本已经写满，在最后一页新贴了一张紫色的信签纸，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会想你。
如果你远离我千里之外，我会更加想你。
我不敢对你说“我想你”
我只会说：
当你身边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