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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财主"姑娘-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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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蹙了蹙眉:“什么事啊?”

那小厮谄笑道:“方才不好意思,看门的没认出您是曹小姐的旧友,您随我进去罢。”

金枝“嘁”了一声,刚才肯定是将她当作市井无赖了,拎着一袋子红薯怎么了?穿着朴素一点怎么了?梅家的下人都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

她跟着小厮往宅子里头走,忽瞥见小厮手里拎着的药包,便问了一句:“这药包?”

小厮回过头来赔笑说:“曹小姐这阵子身体不大好,这药便是抓给曹小姐吃的。”

金枝心里咯噔一下,好苦命的小板子啊!本来身子就不好,如今也不晓得怎么样了……她抹一把辛酸泪,拉住小厮道:“我来替她煎药罢,伙房在哪里……”

小厮便直接将药包递给了她,指了指伙房的方向,说道:“那就多谢姚小姐了。”

金枝一手提着药包,一手提着红薯袋子,泪奔着往伙房去了。后头的小厮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就转身走了。

现下不是饭点,厨子去后头屋里睡觉了,金枝便兀自生了炉子开始煎药,又往锅里添了点水,拾了几只洗干净的红薯丢进去煮。灶膛里的柴火不遗余力地烧着,她一边担心着阿植,一边顾着那边炉子里的药。好不容易等药煎好了,她将煮好的红薯从锅里捞出来,端着药和红薯出去了。

路上问了小厮阿植在哪儿,小厮说阿植窝在书房看书,她便蹭蹭蹭往书房走。

敲敲门,没人应。哎……铁定是看书看得睡着了。金枝轻轻推开门,瞄到书桌上趴着的小小身影,叹了口气,又将身后的门小心翼翼地合上,走过去,将漆盘放在桌上。

这死孩子一闻到红薯的味道倏地就醒了。阿植抬起头来揉揉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又揉了揉,结果紧接着脑袋上就挨了一记。

“很痛啊……”阿植改揉脑袋,“你来了啊……”

“你怎么一副早知道我要来的样子啊?”金枝皱皱眉,都不感到惊喜一下,这个没良心的死板子。

“哦……有人跟我提过你到京城来玩了。”阿植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好似还没睡醒的样子。然一只手很是自然地就伸过去抓红薯了……

“啪”地给她打回去,金枝努努嘴:“先喝药,喝了才准吃红薯。”

阿植掐了掐脖子,将碗端过来,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嘴里是苦的,她连忙捞了一只红薯过来啃。金枝努努嘴,斜眼看她:“死板子,我还以为你一直住湘堂呢,你跑这儿干嘛来了?梅聿之怎么将你拐来的啊……奇了怪了,你不是特讨厌他么?”

阿植知道很多话一时也无法说清楚,便索性敷衍道:“湘堂的伙食不好,不想继续住下去了。”

“所以你就搬这儿来了?”金枝摇摇头,“小树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说罢又叹一口气:“先不管你住哪儿罢,你这小身板能养好也罢了,关键是你现下这模样,怎么瞧着还不如以前呢?”

阿植一边啃红薯一边道:“慢慢养,我不急。”

金枝瞧她又回到了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伸过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好啦,吃完了要是想睡觉就回卧房里睡,这么趴着睡不好。”

阿植闷闷应了一声,继续埋着头啃红薯。她和金枝认识这么多年了,金枝一直对自己很好,想着兴许以后就要分道扬镳,阿植心里突然有些不舍。她吸了吸鼻子,说:“包子啊,上回我去随国的时候,你想我了没……”

“没想。谁想你啊,自己一个人跑去玩,都快不记得我了,没良心的板子。”金枝收拾了药碗,坐下来说,“你跟着我回津州吧,住到乡下去,保证将你养得好好的。”

阿植摇摇头,看了看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金枝心里斗争一番:“不行,把你一个人丢这儿我实在太不放心了,要么我就陪你住一段日子,看你病好了再走。”她想她来照顾阿植到底要比梅聿之照顾来得更稳妥些。

阿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然点完头她又后悔了,她晓得金枝与梅聿之互有成见,指不定见了面又要吵。况且这宅子又不是自己的,这样子留客,似乎不大好。她低着头想了会儿,罢了,先让金枝这么住着好了,等梅某人回来再说。

她瞧着金枝其实也有些落寞,便猜到定是陈树和容三小姐往来太过密切,可怜的金枝定是吃醋了。她将手伸过去,捏了捏金枝肉嘟嘟的手背:“包子你脸色很不好啊。”

是么?金枝摸摸脸,好像又长肉了,真惆怅。

阿植往桌子上一趴,同金枝轻声絮叨着。屋子里安静又暖和,阿植觉得若是时间就此打住便好了,不必计算着日子,也不必担心未来的路。

等过了这个秋天,容夫人就要回随国了。

——*——*——*——*——

天光彻底暗了下去,昏昧的烛火透着灯罩散开来,有些疲倦的味道。密密麻麻几排藏书架上面,都落满了灰尘,空气里浮着一股子霉味,走进去便粘得满身都是。孝明三年的案卷堆放了满满一排,标号全被打乱,非常难找。

梅聿之小心翼翼地将案卷一摞一摞地搬下来,一旁的火光不停跳着,卷宗室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他在角落里坐下来,将烛台挪近一些,一页一页地翻找着。

自从前阵子理检司收到孝明三年的那锭库银以来,朝中就有了不少动静。最近上头整顿吏治,彻查贪污,恐怕连十年前的旧案都会被翻出来重审。看着同僚纷纷落马,朝中难免人人自危,各怀鬼胎。传出库银搀铅铸造之事,恐怕牵涉到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何况,近来理检司隔三差五就收到这样的库银,几乎每一年的都有。前前后后五锭搀了铅的库银足以证明“库银造假,监守自盗”并非偶然。每年这一大笔多出来的银子,到底流入了谁手里,恐怕最上头那一位,心里也是有数的。

然他今天找的,却是孝明三年另一桩案子。曹戎抄家案里头,存了太多疑点,虽然曹戎本人未必完全清白,但后来莫名被安上去的罪名,想来也只是欲加之罪。事隔十余年,想要翻案,不是一件易事。若是要为曹家正名,那先扳倒始作俑者,之后便是顺水推舟的事了。

他知道梅家在这件事里未必干净,出钱收买府吏这样的事,梅家定是也参了份子的。曹戎与西南逆党勾结这样的事,更是落井下石的牵强罪名。他知道父亲为人并不光明磊落,难怪曹老夫人那天同他说起梅家在曹家被诬陷时又是个什么角色,老夫人会回以“弃信忘义”四个字。

浩淼案卷之中,当年事竟被抹得一干二净,无从找起。手段滔天的容家,欺上瞒下做了这么许多事情,必会有咎由自取的一天。可是梅家呢……到时候若是彻查起来,怕是也逃不掉的。

烛油燃着燃着,忽地爆了一记明亮的烛花,之后又安安静静地继续烧着,在这灰尘气十足的卷宗室里,透着倦懒的意味。

梅聿之抬手揉了揉睛明穴,一阵强烈的酸痛感袭来。太久没休息而神色疲倦的脸上,有着对面前这一堆案卷深深的失望和无力。想要保全每一个人的办法,这世上果真是没有的。

脑海里突然浮过阿植那晚心虚的样子,她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大约……会跟着容夫人回随国罢。可之后呢?管仪一旦离世,她孤身一人在随国,便真成了无人庇佑的棋子,任人摆布了。随国太远了……太远了……

他重重叹了一声,太阳穴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自己像深埋在海水之中无法呼吸的溺水者,这满屋子的灰尘像是要将人闷死一般。

一旁的烛火猛地跳了跳,他一抬头,便听得另一端的黑暗尽头传来一阵猛咳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我弟弟四十六章也在存稿箱里,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他昨天跟我说明天他就出来了,我不等他了,就先出来了

46

46、病世子未雨绸缪 。。。

人在黑暗之中通常会变得警觉,远处的那一阵咳嗽将他从方才的神游中彻底拖了回来。那一阵咳嗽结束后,卷宗室门口忽然亮起昏昧的灯光,梅聿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口,正要开口问,却看得管仪打着灯笼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慢,良久才走到梅聿之面前,淡淡问道:“去喝酒吗?”

借着昏昧的灯光,梅聿之不大看得清楚管仪的神色,只有这一声轻描淡写的询问,平静得出奇。他既不解释为何会到这里来,也不问自己在做什么,却只问喝不喝酒,未免太奇怪了些。

夜晚的大风刮着外头的树叶子哗哗作响,管仪又咳了咳,索性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良久才慢慢道:“这些日子都睡不好,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昨晚梦到自己忽然没了重量,几近以为自己已经走了。”他似乎笑了笑:“按理说这么多年,对一切应当看得更开才是。可如今却生出眷恋与不舍,实在是不应该。”

梅聿之默不作声地低头收拾铺在地上的案卷,忽地抬头问道:“所以,世子想带阿植回随国么?”

管仪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怎么会呢……如今随国的状况摆在那里,她若是回去,立刻就会变为母妃和曹允的傀儡。母妃忌惮的不过是泽越身后的势力罢了……”他停了停,接着道:“泽越的身世你大约还不知道罢……当年母妃还怀着我和阿植的时候,去了南州行宫,然却不幸早产。说是有人偷偷喂了母妃催产药,让胎儿未足月便诞下来,便活不长久。速报刚到父王那里时,南州行宫便遭了窃,被偷走的不是什么贵重钱物,而是阿植……那人甚至留了书信,据闻言辞刻薄又尖酸。母妃初时还打算同父王坦白事情原委,然时任南州州牧的曹允却出了计策,从当时南州驻军林将军手里抱了一个女婴过来替了阿植。”

梅聿之的神色微变了变,却听得管仪继续说道:“那名女婴是林将军府中的一个丫鬟所生,本是打算溺死的。母妃听闻之后,一时糊涂便答应了这计策。如今林将军手握随国重兵,后来又与曹允针锋相对,如今已是两派之首。我想泽越……应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因此,管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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