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姑娘-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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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某人并未遂她的意,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地抱到了床上,拿被子给她盖好。
欺负人晚上看不清东西啊!阿植恶狠狠地看着那一团黑影,咬了咬牙。
梅聿之掖好她的被角,忽地俯了身轻笑道:“你上一回喝醉是什么时候,还记得么?”
阿植一扭头,偏向床里侧。
“应当是在随国的时候,在丞相府的走廊里,你直愣愣地就撞到在下怀里了。”梅聿之停了停,“所以呢……”
阿植方要说话,却蓦地被灭了口。她从被窝里抽出手,用力去挪开捂住她嘴的那只手。
某人丝毫不为所动,声音依旧清浅:“去随国那一路,在马车上,你压着在下的胳膊睡了一晚上。”
阿植十分暴躁。
“还有山上那一夜……在下也是吃亏的罢?”
呸!真说得出口!
阿植正预备出其不意狠狠咬他一口,某人却又笑道:“哦,对了,在下手上这牙印也拜曹小姐所赐。”
阿植觉得他的脸似乎贴得更近了,连忙往床里侧挪。
“曹小姐,你占了在下不少便宜……怎么办呢?”某人慢悠悠皱了眉。
死开!不要脸!没下限!
她刚支吾了一声,某人便道:“罢了,我吃些亏无所谓的。”阿植还未来得及阻止,某人就已经很顺理成章地在她旁侧躺下了。
失——策——啊!她方才为何不好好坚守住自己的阵地,偏要往床里侧滚呢?!阿植气得直捶床板。
某人将脚边的毯子拖过来盖好,又将她的被子掖掖好:“睡罢,天都快亮了。”
阿植想挪动一下,无奈被子上头却被某人的手给死死压住了,她皱着眉,就这么平躺了会儿,忽地问道:“说正经的,你到京城来做什么?”
某人懒懒应她:“方才不是说了么。”
“怎么卡在这个时候来?”阿植想想就知道根本没这么简单。
“什么时候?你喝醉的时候?”某人的回答明显文不对题。
阿植动了动埋在被子里的腿,刚想一脚踹过去,却被人给捉住了。
就不能让她舒心一回么!
阿植咬咬牙:“真无耻!”
某人漫不经心扳过她的脸:“在下睚眦必报小肚鸡肠怙恶不悛瞒心昧己外加卑鄙下流无耻……曹小姐看够不够?”
阿植叹服了。
夜忽地安静下来,阿植吸了吸鼻子:“我家先生要同你阿姊成亲了,是过两天罢?”
“别想了,睡罢。”某人又压了压她的被角。
阿植叹出一口气来:“我没想,我就——”
梅聿之示意她不要再说,良久才道:“裴雁来成亲那天我带你回去一趟,我们看一看就走,不久留。”
阿植挪动了一下,翻了个身,方想说“同你有何关系”,梅聿之便摸了摸她的头,缓声道:“不许再说话了,睡觉。”
阿植晓得若是再折腾下去,吃亏的铁定是自己,便老老实实往里再缩了缩,作刺猬状。
后半夜长得很,阿植没睡好,加上之前喝了许多酒,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梅聿之已不在房中了,她四下瞄了瞄,将外套理理齐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她方走到拐角处,忽见得一个小二探出脑袋来,眼珠子盯着她转了一圈,一脸忧心地小声问道:“姑娘醒啦?你还好罢?”
这语气颇是意味不明,阿植压下了唇角。
小二脸上慢慢攒起一丝谄媚的笑来:“嘿嘿嘿,我马上给姑娘送早食来哈。”
“不必了,我这就走。”
“诶,果然。”那小二歪了歪脑袋,又挪了挪肩上的白手巾,“梅少爷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了,定金都付到下个月了。姑娘若是要找梅少爷,到我们客栈来就好。”
阿植蹙了蹙眉:“你是说——常住?”
梅聿之此人不会无聊到在京城待上十天半个月,且瞧这架势似乎也不像是要立即回去的样子。阿植正疑惑,小二慢悠悠道:“是呐,从咱这客栈里头可走出不少状……”
然小二还没来得及说完,梅聿之却忽地出现在他身后,轻拍了拍他的肩。小二一扭头,见是梅聿之,只讪笑一下,赶紧溜走了。
阿植暗暗吐了口气,若是方才不是小二搭讪,她早就回去了。
“醒了?下楼吃些东西,好送你回去。”梅聿之轻挑了挑眉。
阿植一脸的不可置信,瞬时又浮起几丝狐疑:梅贼这是怎么了?竟这样好心?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阿植压根儿没看着他。
梅聿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又道:“唔,本担心你与路痴混久了也容易迷路什么……”
阿植嘴角猛地抽了抽,斜了他一眼,就要下楼梯。然这窄小的楼梯猛然间促狭了起来,阿植皱了皱眉,说了一声:“让开。”
梅聿之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丝笑来,本来抬起的手忽地放下了。他敛起笑,倏地凑近了轻声道:“后天清早在下会去湘堂接你回津州,今天就不去了。”说罢便让开路来,让她走。
阿植紧紧抿着唇角,瞥了他一眼。他却已经侧身立在靠墙的一侧,空出半个楼梯让她通过。梅聿之微微垂首,也没有再看她,故而阿植也瞧不出他脸上的神情,便闷着头匆匆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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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回到湘堂时,恰好碰上要出门的陈树。陈树眯眼看了看她:“喝酒去了?彻夜未归,以为你回津州了。”
阿植没有回答。
陈树看了她半晌,忽地低下头,轻叹了一声:“我好像没怎么见你笑过。”他停了停,慢慢道:“笑一笑罢,总这么苦着脸也不是个事。”他下意识地捏了捏她脸颊,却被阿植嫌恶般地挡了回去。
陈树识趣地挺直了脊背,将手收到背后,说道:“有什么人惹着你了?这么些天总是见你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差点都以为你看破红尘了。这样倒好了,至少还会生气发脾气。”
她过了年之后一直都是这般木然,很少有事能够让她开心或是火冒三丈,情绪太平静也不是个好事,渐渐地就对生活麻木了。陈树前些日子还担心这个,如今她倒自己先活过来了。
然阿植却不同他说话,正打算闷着往府里去。
“跟自个儿生闷气算什么英雄?老闷在府里不憋坏才怪。走罢——”他不由分说拉了阿植的手就往外走,“今天这事带你去正好。”
“哎——”阿植蹙着眉低呼了一声。
28
28、死结总得有人解 。。。
“我自己会走!”阿植挣开陈树的手,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板着脸道,“跟着你走铁定是要走丢的,要去哪儿?”
“你这孩子怎么尽走极端呢?”陈树皱起眉,拎着她的后衣领,脸瞬时黑了黑,“闷起来一声不吭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这怒起来怎么见着个人就吼啊?”
也不知她哪里来这么大火气,陈树刚刚皱起的眉越拧越紧了。
阿植正暴躁着,这天气也跟着凑热闹,愈发热起来。她伸手扇了扇风,忍下不耐烦:“我问你去哪里?”
陈树暗自叹了一声,松了她的后衣领,拍拍她脑袋:“你铁定不认得,还是跟我走罢。反正丢了也没什么事——”他淡淡扫她一眼:“你又不是啥宝贝。”
阿植回了一张面瘫脸过去。
懒得动气,同这种渣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走啦,带你去通济街先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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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总是天蒙蒙亮便热闹起来了,这会儿已过了卯时,阿植坐在里头一张长凳上喝粥啃点心。她透过窗子瞥瞥外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特别忙碌的样子,委实很好。
她又埋头吃了些粥,忽察觉对面的陈树站了起来,便猛地一抬头,却看得一个清俊的公子走了过来。陈树与他寒暄几句,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植道:“可吃饱了?”
阿植咽下一口粥,点点头。
陈树好玩一般拍了拍她脑袋,与那小公子道:“容姑娘,这便是我家府里那个整日游手好闲却又不可爱的倒霉孩子。你看看她可到你府里去做点什么事的?”
姑娘?!阿植委实没看出来这是个姑娘,只当是眉清目秀的书生了……果真是眼力不够么?阿植继续闷下头喝粥。
慢着!容姑娘?!阿植心里又一惊,猛地抬头,容姓不多见,难不成她是容丞相家最得宠的三小姐?以前听金叔说容三小姐同陈树走得颇近,如此看来容三小姐是喜欢扮作男子四处晃荡咯?
方才陈树说什么来着?让她去容府做事?阿植差点就呛着了。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容三小姐,哪料容三脸色攒起一丝笑来,将折扇收进广袖中,敷衍般看了她一眼,又对陈树道:“这小姑娘想自力更生?”
没、她什么都没说吧……阿植心中怨念,蹙眉望向陈树。然陈树却轻挑挑眉,好似在说:“是你自己当初要找事做的,呐,现在帮你找啦,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哦。”
容三笑了笑,瞥了她一眼:“真心想去?”
阿植敛回神,细想了想,窝在湘堂也不是个事,去容府……
这边她还在纠结着,那边陈树却替她做了决定:“若是账房什么的还可以添个人手,便收她过去罢。”
“也成。”容三姑娘爽朗应下,转瞬就将此事搁到一旁,同陈树商量起其他的事来。
阿植见他们俩有事相商,便往靠窗的角落里挪了挪,自讨了清净,默默吃着盘子最后一块红豆酥。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担心,去哪儿不好,非得去容府做事,那不是脖子往刀口上贴么?她一想起小时候被容府绑走的事情就不寒而栗,可话又说回来,这些年容府的人都没再动过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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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能高兴起来那是假的。先生的婚期就要到了,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路,亦是一片迷茫。她想着,回去见一面老夫人再走也是好的,便在这天起了个大早,听着外面的鸟鸣声,披了外衣一头扎进厨房,做了一碟子酥饼。
虽然卖相不大好看,入口的味道却还不错。她拿油纸包好,揣进包袱里,就此出了门。
也不知道今天先生成亲,老夫人会不会去……她呼出一口气,往前走着。然她刚走到街拐角,就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