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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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韩嫣主仆二人在屋里说话,外头月白扯了孔丹到下房里,关起门来埋怨道:“你做什么?打听少奶奶喜好什么也就罢了,怎还问起书画针线来?少奶奶哪一样出色哪一样不出色,岂是做下人的管得了的?你问三问四,到底是要做甚?”
孔丹低了头不说话。月白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是想着少奶奶若有哪些地方不如你便好了,可是?”见孔丹一脸的无动于衷,不由得跺了跺脚,“我千万句好话都说过了,你只是不听!莫说少奶奶出身大家,自然□比人强,便是样样都不如你,那也是少奶奶!何况你也不过是跟着少爷学了几笔字画,少爷夸奖你几句,难道你就是才女了?无非是比我们这些下人强些罢了。”
这话戳到了孔丹的痛处,忍不住变了脸道:“我若不是命不好做了奴婢,未必就比那些官宦家的小姐太太们差。姐姐自己在书画上没天分,未必我就不能强过人了。”
自打吴知霄订了亲事,月白已经不知说了多少劝她的话,如今也实在不耐烦了,摔手道:“我好心劝你,不过是为这些年的姐妹情分,既然姑娘觉得我是自己不好才不望着姑娘好,那此后我绝不再说姑娘一句话!”推门出去了。
孔丹独自在屋里站了片刻,自怜身世,不由得掉了两滴眼泪。听见外头有动静,又连忙擦了去,快步出去当差了。
绮年自是不知道新房里这些事,正在外头席间与人说话。有女眷们的地方少不了闲话,何况如今京里事多,正好议论。说得最多的无过于立太子的事了,皇帝已经决定立皇长子为太子,只是因皇长子出身低了些,还有些争议。但此事说到底还是皇帝乾纲独断的事,所以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皇帝呢。据说有人建议仿前朝例,将立皇长子的诏书送入太庙供奉七日,若无异样则是天命所归,应立皇长子。至于皇上有无采纳这个建议,目前尚不得知。
第二件大事就是三皇子的大婚了。承文伯的庶女陈滢已经被陈家开祠堂记名为嫡出,且是太后亲自赐婚,婚期已经定**,但听说,陈滢二月里回乡受了风寒,春夏之交转了咳喘之症,正在调养。太后格外关切,已经叫了太医院的两名太医去陈家为未来的三皇子妃诊治。
绮年笑吟吟席间坐下,便与人搭起话来。永安侯夫人带着庶女孟涓邻她而坐,绮年少不得要问安,又问阮盼如何。阮盼已经快要生了,自是不能出门的。永安侯夫人虽来坐席道贺,却也有几分惦记,闻言便笑道:“□都备下了,瞧着也就是这几天的工夫了。太医来瞧过,说多半是个男胎。我出来了,公主就在家里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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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听了自然欢喜。阮盼虽是小儿媳,但前头的公主嫂子能生,她若生了女儿不免被比了下去,还是生儿子的好。少不得要笑着贺永安侯夫人一句,又瞧着孟涓道:“妹妹也大了,记得初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
孟涓今年也十三岁了,果然是大姑娘的模样,虽不如堂姐孟湘有才名,但因跟弟弟是一对龙凤胎,素得永安侯夫人喜欢,如今带出来,就是打算着给她找婆家了。听了绮年的话就笑道:“个子倒是长高了好些,只是脾性还是那样的憨。”
绮年听了笑道:“这正是伯母疼爱的缘故,才养得妹妹凡事不操心,且是福气呢。”永安侯夫人养庶女还是厚道的,平日里从不苛待,待到了成亲的年纪找一门低些的亲事,叫庶女将来过得平平顺顺也就是了。
绮年这么一说,旁边也有不少人凑趣夸起永安侯夫人厚道来,便有人笑道:“世子妃也是有福的,郡王妃也是厚道之人,有这样的婆婆,那是多少姑娘求不来的。”
绮年瞥了一眼,见是东阳侯夫人的娘家亲戚,也不知是嫂子还是小姑,具体姓甚名谁也记不清了,只是看脸儿熟悉罢了,便笑了笑道:“都是姑**,东阳侯夫人自然也是如此的。”
这话当即就把人噎了个倒仰。因东阳侯夫人却不是个多么宽厚的婆婆,长子娶的媳妇不怎么合她的心意,虽不说苛待,却也没少折腾过。那妇人自知东阳侯夫人的德性,既不能说她好,又不能说她不好。因绮年把郡王妃与东阳侯夫人并称,明明是句恭维话,若说不好,岂不是也说郡王妃不好?若要说一个好一个不好,绮年又有一句“都是姑**”在那里等着,总不能说东阳侯府里良莠不齐罢。
绮年无心与人斗嘴,这可是吴知霄的好日子呢,只堵了那妇人一句,就转脸与别人说起话来,众人也就识相地将话题转了开来。说起来,自打郡王妃作主为郡王世子娶了这么一位世子妃,私下里便有人议论说郡王妃未必就如面儿上那么厚道,若是当真视继子如己出,多少高门大户的女儿娶不得,偏就娶了个孤女。
自然这些话都不能拿到绮年面前来说,众人便说起这些日子京城里一桩桩的亲事来。吴知霆娶了张沁自也算一件,便有人笑道:“这大少奶奶自己还是新妇呢,就给小叔忙起来了,也是不易。”
一说到张沁,那自然就要说到张淳,就要说到恒山伯府,刚才东阳侯夫人那亲戚被绮年堵了一堵,心里不自在,便笑道:“说起来苏少奶奶真是有福气,这嫁过去才不到一年呢,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有张家少奶奶,如今也有孕了,听说世子妃跟张少奶奶还是闺中好友?”一边说,一边眼睛往绮年小腹上扫,只差问一句绮年是否有孕了。
永安侯夫人怡然笑道:“苏少奶奶确实有福气,不过妇人开怀有早有晚,便是成亲三四年再一举得男,这也是福气。”
永安侯夫人这么一说,旁边便有几人附和,倒弄得那妇人没趣,也不敢再说什么。绮年感激地对永安侯夫人笑了笑,捉了个空低声道谢,永安侯夫人也低声笑道:“这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本是实话罢了。倒是世子妃真要谢我,我还当真有一事想问你。听说吴府三少爷今年也十五了?”
绮年想了一想才知道这个三少爷说的是吴知,不由得看了一眼在旁边与人说话的孟涓。永安侯夫人微微一笑,绮年便知自己猜对了,笑道:“知表弟确是十五了,舅母也正替他操心这事,只不知有没有这个缘分。”永安侯夫人说这话,自然就是让她去递个话儿。说起来都是庶出,孟涓若当真嫁给吴知还算低嫁,吴家自然没有人敢对她不好的。似永安侯夫人这样的嫡母,已然是很替庶女盘算的了。
永安侯夫人也不过是托人问一声儿罢了,闻言会意一笑,转开去说别的了。绮年心里挂了这件事,酒过三巡便去寻了李氏。
李氏今日虽忙,心里却极欢喜,听了绮年递来的话,想到吴知若能娶到侯府女儿,自己这个嫡母也算是尽到责任了,顿时心里一松,觉得压在肩膀上的担子又去了几分,少不得拉了绮年的手又嘘寒问暖了半晌,打算着今晚就与丈夫说这件事,早些定下来早完了心事。
这样大喜日子,绮年自然不好总拖着李氏说话,说罢这事就要回自己席上,转头却见如鸳匆匆过来,小声道:“立秋说世子要回去了。”
绮年一怔:“为何?”若无大事,赵燕恒决不会在吴家的喜宴上提前离席。
如鸳把声音压得更低:“立秋说,黄河决堤了,消息已经报到了皇上那里,恐怕――有人会拿这事说立皇长子为太子是有违天命的。”
138、处处风波处处愁
说起来;黄河决堤这事儿简直是京城众人都听惯了的事;哪年若是黄河不决堤;那才是新闻呢,若不是这一次特别利害,怕是还没什么人放在心上。但是今年实在不同,有心人会不由自主地将这件事与皇帝那刚刚送进太庙的立太子诏书联系在一起。虽然明面上没有人敢这么说,但是私下里;京城里却渐渐有了传闻。
赵燕恒在三春山房里招待周镇抚。周镇抚今天是正大光明上门拜访的;说是在成都与赵燕和一起办差的时候打赌输了,输掉二两冻顶乌龙茶;这会儿好容易弄到了手;上门来还赌债的。偏偏赵燕和今日虽然休沐却不在;跟着张少将军去两营军中看练兵了;那自然只有赵燕恒来招待他。
“这次河决得实在厉害,不说两岸泽国也差不多了。”周镇抚少见地肃颜厉色,“那一段河堤往年也决过,后来河工上献了一计,说干脆就做为泄洪之地算了,正好附近地势低洼,又不是什么丰产之地。但这些年,那里淤出一片良田来,前年才种上,河工自然在这一段修堤更用心,怎会一下子就决了这么一大片?”
赵燕恒微微点了点头:“记得那片淤田收公租种,还是皇长子提起来的,这里头意思就深了。”他还记得当初有人反对,说那里是长年泄洪之地,皇长子却是跟着承文伯去实地走过一趟,才回来说那里淤出了大片良田,皇上这才将其开耕。头一年便是丰产,当时皇帝还称赞过皇长子,说他年纪虽幼,却知道为国计民生考虑。这转眼就既没了庄稼又没了人命,则当时皇帝的一声夸赞也变成了笑话。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周镇抚面带煞气,“我已向皇上请命,要去调查此事,只是那片儿地方,我带的人都是明面上的,还想问你借吕家的人用用。”
赵燕恒并不犹豫:“替你暗中办点事也还成,却得防着那些人下杀手,毕竟吕家如今可用的人也不多了——不如你带清明去罢,有什么事让她去联络倒不引人注目,且她还懂些医理,到了那边,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她也能替你分担一二。”
周镇抚怔了一怔,疑惑地瞧着他:“让我带清明姑娘去?借我用的?”把丫鬟送人也是有的,但是还没听说过有借丫鬟的。清明一个姑娘家,若跟着他出去一趟,可怎么再回赵燕恒身边伺候呢?
赵燕恒笑了笑:“你是想借呢,还是想要?”
周镇抚不由得紧盯着他:“你这是何意?”他瞩意清明已非一日两日,只是他直属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