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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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慢慢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若有良人,还值得拼上一拼,可是阮家表妹――却是所托非人了。”
赵燕恒听了这良人二字,心里不由得发暖,柔声道:“莫要再想了,这也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路,别人劝不得。”
绮年靠着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那郑贵妃害死皇长子生母的事要怎么办?”
赵燕恒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你也不必问了,总是宫里的事,与我们妨碍不大。”
“可是皇长子难道不想报这个仇?皇后娘娘也不管吗?”
赵燕恒默然半晌,终于道:“其一,时隔已久,并无证据,便是阮语一句话,她听到了什么?我想着,郑贵妃断不可能对三皇子明白地说她害死了谁,怕只是言语中略略提到了一句,阮语机灵,自己猜出来的,这可教人怎么追究呢?”
绮年苦笑:“她若机灵,就该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才是,这样的讨好太后――事若反常即为妖,怎能不让人疑心呢?其二是什么?”
赵燕恒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对皇长子生母的死,未必不是乐见其成。”
绮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想到皇后温和微笑的脸,只觉得后背的汗毛全部集体立正,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打颤:“皇长子――”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抚,缓声道:“不必问了,都与我们妨碍不大的,你不听也罢。”
绮年牙关微微打战,几乎不敢去想皇长子与皇后这一对看似亲密无间的养**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许只是纯粹的利益?皇长子需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嫡母才能与三皇子抗衡;而皇后需要一个儿子才能抵挡郑贵妃的冲击。但也许,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也有些真正的温情,可是若将来皇长子登上王位,那时又将如何呢?
赵燕恒轻叹道:“不要再想了,倒是如今咱们有件为难的事在眼前呢。”
绮年靠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才觉得稍稍缓了过来:“什么事?”
赵燕恒轻搓着她冰冷的手,苦笑道:“太后欠安,说不准永顺伯就要在宫中侍疾,一时半时的不回渝州,那我们如今这场戏怎么唱?”一摊手,指指书房,“你还叫我在这里住多久?”
这下绮年也傻了眼。是啊,如今他们还在冷战呢。可是倘若这时候言归于好,将来去渝州怕又不能顺理成章了。若是永顺伯起了疑心,赵燕恒在渝州的危险性就会成倍地增加。
“若不然……我回趟娘家?”绮年实在没招儿了。
“这倒也成。阮氏毕竟是你表妹,出了这样的事,总要回去报个信儿,商议一下。只是这能耽搁多久?”
“拖一天是一天吧。”绮年叹口气,把头枕在赵燕恒肩上发起呆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王妃和昀郡王倒都没有阻止绮年回吴家,只是昀郡王在她晨起去请安的时候破天荒地也在,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素闻吴侍郎爱书法,这是新得的一盒云烟墨,你与吴侍郎带去。”略略一顿,稍稍加重几分,“你可明白?”
绮年揣摸了片刻,轻声道:“墨?”墨,通默,昀郡王这是让她别说不该说的话?
昀郡王轻咳一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不错,正是好墨,你去罢。”
绮年嘴角抽了抽,拿了那盒子低头退出,只觉得脑仁儿疼。有什么话直接吩咐不好么?送墨……这要是愚钝一点的猜不出来怎么办?或者万一猜错了呢?比如说,这墨是黑的,若是她猜成昀郡王想让吴若钊把这局面搅黑,这可怎么办呢?
为了表示夫妻二人仍在冷战,赵燕恒自是不能送绮年回吴家的,绮年一进门,就迎上了李氏担忧的脸:“这是怎么了?外头都在说世子置了个外室?”
绮年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就是凌波楼那个胭脂,说是老家里有人逼她做妾才逃回来,如今世子叫人安置了她。”
李氏叹道:“别嫌舅母絮叨,你此时万不可与世子闹起来。如今只是安置,你拢住了世子,没准也就一直只是安置了,若是闹翻了,倒给人可乘之机。”
绮年拉了她的手,听着她念叨半晌,笑道:“我知道了,回去一准儿听舅母的话。今儿回来,是有事要跟舅舅舅母说。舅舅上衙门去了,我就与舅母说了,舅母一定要转告舅舅。”便将阮语之事捡着可说的说了。
李氏惊得脸色都变了,半晌才道:“这,这岂不是完了……太后可有什么?”
“若有什么,怕是表妹这会儿连命都没了。”绮年叹口气,“舅母跟舅舅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给姨母那边儿报个信。”
李氏叹道:“这也不必报信了。这事早晚要传出来,只是你姨母――怕是未必会管呢。”阮夫人恨阮语简直是人人皆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趁心还趁不过来呢,哪里会去替阮语想办法。就是英国公本人,这女儿连续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成了家里的拖累,怕是也未必会做什么了。
两人对坐了片刻,李氏强笑道:“你来得正好,这几日你舅舅想着在京里买处清净的小宅子,你也来参详参详。”
绮年一听就知道这是买了给周立年和吴知雯成亲之后住的,便随着看了看。没片刻,外头碧云匆匆进来回道:“太太,东阳侯府那边来人了,说老侯爷身子不大好,想着在过世前看着儿孙们都成亲嫁娶的,叫人来寻二太太,想着把雪姑娘的亲事提前办了。二太太请您过去商议商议呢。”
绮年已经出了嫁,吴家的事自不好插口,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
周立年如今还住在吴府外书房的一处小院里,小小的三间房,倒是极清静。绮年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窗下读书,连进来了人都未发觉。如莺穿着桃红小袄,站在一边儿给他研墨,手捏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打着转,眼睛却只管盯着他瞧,对绮年也是一无所觉。
绮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示意身边的如鸳不要说话,悄悄退了出去。到了院外如鸳方道:“世子妃怎么不跟立年少爷说话就出来了?”
“不必说了,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如今舅舅这里忙着备嫁妆买房子,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仍旧能坐得住一心读书――将来他拿功名是跑不了的。”说起来,女方家里给备房子也不是没有的事,可是周立年本来就只是个举人,配侍郎之女算是高攀了,再住着女家的房子,在外头免不了要被人指点的。便是这样,他仍旧能稳稳坐着读书,可见是横下一条心要拿功名了,后年的春闱,恐怕是志在必得。
如鸳高兴起来:“若这样,雯姑娘也就欢喜了罢。”
绮年想起如莺那专注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欢喜?怕也只能走着瞧了……
105、想害人翻成害己
东阳侯府的老侯爷这一病来势汹汹。他身子本是好的;少年时就弓马娴熟;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皆能,至少也是样样皆知,唯一的毛病就是好饮酒;但一向也是结实的,何期这一跤跌倒就中了风;太医看过了,说也就是捱过正月也就罢了。
东阳侯府如今适龄却没成亲的也就是秦枫秦采两个女孩儿家;再加上秦岩这个孙子;虽则都有了归处;但却是老侯爷的一桩心事。且老侯爷若一倒了头;孙子孙女们要么就趁凶完配,百日之内嫁娶;要么便是守孝一年。前者名为娶荒亲,有些平民人家是连聘礼嫁妆都不出,只一乘轿子接了新妇完事,侯府虽然不致如此,但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且也不甚吉利;若是后者呢,别人倒罢了,秦枫许了永顺伯就是为着伯府里紧着缺儿子,你若教人家再等一年,别人等得了,永顺伯夫人第一个等不了,还不如另娶呢。
因着这些事,东阳侯府便与众家亲家们商量,想着年前趁老侯爷还活着,把这几个孙子孙女的亲事全部办了,也好教老侯爷走得放心。横竖东阳侯的长子已经有了儿子,这几个人再都嫁娶了,老侯爷也就无甚心事了。
第一个要办的就是秦枫出嫁。永顺伯本想以太后不适为由推后与秦枫的亲事,现下老侯爷这一倒,也没得推了。还是按钦天监选好的日子,十月成亲,随即返回渝州,教病榻上的永顺伯夫人也喝一碗新人敬的妾室茶。
秦王妃带着绮年和赵燕妤去了东阳侯府,要给娘家帮忙发嫁侄女儿。绮年倒是松了口气――老侯爷出了这事,秦枫成亲之后马上就是秦岩娶吴知雪,新郎是万万不能去送嫁的,何况男丁们还要等着给老侯爷送终,东阳侯亲自去郡王府,请赵燕恒送表妹去渝州,这场戏总算是可以顺利地唱下去,不至于闹个尴尬了。
魏侧妃和肖侧妃再加上赵燕好,则在王府准备赵燕和的亲事,待秦岩娶亲后,秦采也就马上出嫁。魏侧妃略有几分不满,怕万一老侯爷顶不住,秦采没准就要守孝,但这不吉利的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有暗地里跟身边的石斛埋怨几句罢了。
这是绮年第二次进东阳侯府。犹记得上次来时热闹非凡,大长公主的生日,真是宾朋满座。如今府里虽然还没挂白,但仆妇们走路说话都压着声音,加上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药味,空气似乎都是压抑的。
绮年跟着秦王妃去给大长公主请安。还记得上回来的时候,大长公主打扮得雍荣华贵、保养得宜的模样尚在眼前,这不过一年多,大长公主倒像老了十岁。身上穿着天青色八团银鼠袄子,下头葱绿绣金绵裙,看着仍是极华贵的模样,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气势,两鬓甚至都有了些明显的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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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一见她就红了眼圈:“母亲。”
大长公主似乎有些恍惚,秦王妃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回来了?去见见你父亲罢,他如今还能认人,总想着你们。”
秦王妃拭着泪应了一声:“女儿带燕妤去见父亲,周氏你就在这里等着罢。”
绮年应了一声,在下首的绣墩上斜着身子坐了。大长公主又陷入了沉思,屋中无人理睬她,倒落得清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