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神-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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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土山南岗的姚宅门子老钟和,这天入暮时分,拉开大院门伸头向外瞧,颇感意外地立即将门拉得砰然大开,抢出门外向阶下站着的人呵呵笑。
岗的前面是东门横街,全是些古老宅第,平时很少有人行走。已经是三月暮春,江南是草长莺飞,而顺德城依然寒风凛冽,雪化后的冷气团浓得化不开,大多数市民的老羊皮袄,还不能从身上脱下来。
门阶下,站着一位雄健的年轻人,背上有包裹,握了棘木问路棍,没穿皮袄,青紧身夹袄外加一件羔皮背心,显得更为壮实。
“钟叔,您好,你老人家愈来愈健旺啦!”年轻人笑吟吟地往上走打招呼。
“三少爷,今年这么早就返家了?”老钟和上前接包裹,红光满脸腰健腿稳的身躯丝毫不显老态:“莫不是回来赶祭祖吧?大少爷二少爷大概在这三两天可以到家,今年京都很乱,两位少爷要照顾京里的店面,所以要晚回来几天。”
“我爹娘好吗?”年轻人大踏步往里走。
“老爷过年后就不曾出过门,修炼得很勤。主母回娘家去了,明后天才回来。”
这位年轻人,就是随白眉神魔学艺的姚文仲。前后将近六载,每年清明前两天,一定会返家祭祖,与家人团聚几天,随即风尘仆仆远走。
白眉神魔是个好动的人,在某地结庐而居,很少超过一年以上。老家在福建武夷山,武夷柳家在当地是大户,附近的山民,却不知道柳家的老太爷柳海天,是武林朋友闻号丧胆的白眉神魔。
江湖人真名反而不彰,真正知道白眉神魔名字叫海天的人甚少。
六年来,师徒俩迁居十次以上,足迹在中原三省的偏僻山水间,老人家就不曾返回过故里,以全心力调教姚文仲,虽则不时可以知道一些江湖动乱见闻,但严禁姚文仲过问,专心一志勤修苦练,最后才携徒返武夷住了几天。
姚宅人了不多,长子次子皆远至京都经商,女主人又回娘家去了,宅中显得更为清静。
魔剑是玄门弟子,但并不出家做法师,修炼精进,平素很少出门,静室不许人前往打扰。宅中有四五位男女仆人,与邻居甚少往来。如果他老人家出外云游,家中更是人声寂静。
柳家和姚家,师徒俩的家中情形似乎相反。白眉神魔不在家中居住,魔剑家的子女也不在家中生活。
几位仆人听说三少爷返家,纷纷前来问好。
“老爷在静室。”内堂管事樊妈上前接了包裹含笑招呼:“哎呀!大冷天,三少爷怎不多加件外袄?快回房梳洗,我替你生炉子暖暖手。”
“樊妈,别忙。”他反而脱去背心:“别把我看成娇生惯养的娃娃,被爹发现生炉子取暖,准得挨上几鞭于。别管我,我先去静室见爹。”
静室在后院,地势稍高,站在静室前的门廊,就可以看清全宅的格局。
静室后面有丹房,可以嗅到令人舒畅的药香。
远道归来的于女,见了父母按礼须行大礼问安。父子俩见面,少不了拜见如仪。之后,父子俩坐在蒲团上话家常。
“儿子,你好像又长壮了不少。”魔剑欣然问:“这次从何地返回?你师父可好?”
“这次孩儿从福建来,送师父返乡。”姚文件脸上有点愁容:“师父实然生了怀乡病,所以孩儿特地送他老人家返乡与家人团聚,师父不要孩儿了。”
“不要你了?你不是说你师父准备调教你十年吗?是不是你不成材……”
“爹,怎么往这方面去想?”他满脸委屈:“去年夏天,师父本来就要孩儿出师历练闯道,是孩儿赖着不肯走。师父年事已高,一回家含贻弄孙,哪有时间再监督呀?而且师父说,孩儿已经获得神魔绝学的精髓,所差的只是火候了。至于历练,哪是不能教出什么来的。”
“你是说,你已经获得你师父的真传了?”
“孩儿不敢肯定,但师父的确是这么说的。”
“好,我们来试试看。这最近两年,你的拳剑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内功的进境也有斐然成就。我要知道的是,你的师门绝学神魔遁形术,到底有了多少根基。儿子,到外面去。
暮色苍茫,室内已一片朦胧。室外虽留有淡黄色的夕阳余晖,视界不能及远了。
“爹,在室内不是很好吗?”他笑笑说,笑容充满自信与自豪。
“真的?不是开玩笑?”魔剑反而一愣。
静室别无长物,青砖墙古朴而不加涂纷垩,长两丈宽丈四,前后有门,左右有窗,除了蒲团别无桌椅,在这窄小的空间里,要施展遁形术,简直是开玩笑。
而且魔剑并不真的很老,目力甚至比壮年人还要锐利,内功拳剑名震天下,岂能在这种高手名宿眼前遁形?
“真正说来,遁形术该是轻功出神人化的境界,与玄门道术中的五行遁术性质不同,技巧也各异,五行遁术要复杂些……
话未完,魔剑突然一掌拍出。
姚文仲曾经多次被他老爹一下子就击倒,未拜白眉神魔为师之前,可说吃足了苦头。后来在最初的三年中,也不时被揍得天昏地黑,直至最后两年,方能警觉地自保,他老爹再也无法整治他了。
两人相对而坐,伸手可及。这次他老爹采用出其不意的贴身攻,而且用了内力,掌力可在八尺内伤人,这一掌似乎存心要他好看,志在必得。
微风飒然,青影随掌劲后飘,接着一闪即设。
魔剑不假思索地自左至右连发七掌之多,可是,掌劲有如泥牛入海,自行在丈外消散于无形,仅向右侧拍出的两掌,撼动大青砖发出回旋的呼啸声。
七掌皆不曾及物,不曾击中人体,囚为没有人体可击,而淡淡的捞胧幻影不时闪动,目力不够锐利的人,根本看不到闪动的幻影。
魔剑一怔,头部不再转动搜寻,定下心神凝神运耳力倾听。
不时可以听到隐隐的气流轻啸声,就是不见人影,也听不到足音。
但在感觉上,感觉锐敏的人,确是感觉有人在室内移动,绝大多数的人,无法感觉出这种变化现象。
片刻,静得可怕。
魔剑感觉出什么了,突然跳起来,闪电似的旋身伸手便抓。
一抓落空,身后鬼影俱无。
“孩儿在丹室。”内间传出姚文仲的叫声。
门窗都是关闭的,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进去的?至少启门闭门该有轻微的声息发出。
魔剑一闪即至,拉开了丹室门。
“爹,如何?”身后传出姚文仲的语音。
丹室内鬼影俱无,魔剑闻声放门转身。
“咦!你到底藏在何处?梁上?”魔剑惊问,真的吃惊了。
姚文仲安坐在原先所坐的蒲团上,状极悠闲,仅呼吸有点紧而已。
“影随人转,折向传音。爹,这是遁形术的玄奥境界。”姚文仲微笑着说:“孩儿一直就附在爹身侧,气流呼啸只是转移注意力的技巧而已。”
“我一直就觉得有淡淡的人影急速闪动变幻。”
“那是爹太过全神贯注,是爹的心在闪动变幻而被视觉欺骗了。假使爹能凝神内视,就可以察觉出孩儿的位置了,小技巧是逃不过行家法眼的。”
“晤!真不错。”魔剑回到自己的蒲团坐下,赞许地说:“假使你用这种绝技,做丧心病狂的事,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孩儿不曾做丧心病狂的事。”姚文仲郑重地说,有如神圣的誓言。
“那就好。白眉神魔横行天下,神憎鬼厌,但他一生中,从不做丧心病狂的事。他要整治一个人,会给对方一千个该整治的理由,从没要任何非份之财。”
“从不杀害不会武功的人。”姚文仲加以补充:“他要是伸手管事,就不管对方是何根底。因此,似乎又恨又怕他的人中,白道人士要比黑道朋友更多些。所以,他的绰号被称为魔。”
“真正与你师父别苗头争雄长的人,是一僧两尼三散仙,还有一位击衣剑廖无痕。这七个人,都是以静制动的武林超绝高手,他们虽然已经息隐多年,但迄今恐怕仍然健在人间。日后你如果碰上这些人的子弟门人,必须十分小心。”
“孩儿自当小心在意。”
“你大哥二哥已经在京都有了基业,生意兴隆置产甚丰,城外东乡的田庄,他们让给你继承……”
“爹,我不要。”姚文仲一口拒绝,语气坚决。
“这……你不要也得要。”
“孩儿……”
“你给我听清了,落叶归根,连白眉神魔也返乡纳福,你还能不要根?我给你五至十年时间历练,如果象为父一样一事无成,只赚了二流的虚名,那你必须急流勇退回乡握锄头,记住了没有?”
“孩儿记住了。”姚文仲极不情愿地回答。
“假如你能幸运名满天下,三十年后你也得自隐。三十年是一世,一世之雄也该心满意足了。现在,我们去晚膳。晚上再谈。”
“三十年,一世……”姚文仲喃喃地自语。
一世,三十年,一个历练江湖的武林人,能有几个一世岁月来排命争荣耀?绝大多数的人,一出道便路死路埋了。
世间是肉食者的天下,江湖人是天下的悲剧性人物。不管你是什么人,一生一世都得在名利场中打滚。绝大多数的人,都跳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场,都得受七情六欲所支配。
出家人摆脱了七情六欲吗?不见得,成佛成仙,何尝不是欲的一种?
和州城内的百福寺,是本州的第一大丛林。
从和州乘船,一天一夜就可以抵达南京。它本身就是南京的直隶州,商业繁盛的大埠。江对面,就是有名的名胜采石矾。
百福寺有百余名僧侣,全都是中年以上的人。这些和尚们,十个之中,总有三五个身上有酒肉气。
住持百袖大师,红光满脸白白胖胖,身上不但酒肉气甚浓,而且带有铜臭味,天生的一双势利眼,但当地的士绅们,居然称他为有道高僧。
这得归功于现任知州倪大人的知遇。知州夫人信佛极为虔诚,大和尚三天两头往知州大人的公馆跑,为夫人讲佛法。大和尚真读了几卷经,自然说起法来天花乱坠。郑州大人夫妇称大和尚为有道高僧,士绅们还能不跟着起哄?简直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