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味蕾,我的爱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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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怎么,想起约老友出来吃下午茶了?”
“良韬,我害怕旧事重演。”卫启明情绪十分低落,并不转弯抹角。
叶良韬听了,心中一惊。
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启明现在许是意气风发的企业家,许是满怀雄心的开拓者,亦或是功成名就的富家子……可是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平凡普通的教书先生。
当年的事,他全程旁观,最知道个中曲折。
明明,错不在启明,甚至,启明也是那一事件的受害者,然而,却只得启明,负疚感最深,一直背负十字架到现在。
他知道启明一直怀有一种深深的自责,觉得整件事,他负有连带责任。这些年,启明的行为,近乎清心寡欲,生活单调到近于乏味。这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新好男人谦谦君子的表现,可是在他看来,却与苦行僧似的自我惩罚无异。
曾经,卫启明一如他的名字那般,是个星辰般耀眼的男孩子啊。
“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心?”叶良韬问。
他早已想剥开启明心中那看似愈合了的伤口,清除那里头深深埋藏着的毒瘤,而现在,也许是个契机。
卫启明喝了一口奶茶,慢慢将发生在温琅身上的事,已经自己的推测,一一告诉叶良韬。
“如果事情真像你推测的那样,并且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你会怎么做,启明?”叶良韬推一推自己的眼镜,是,当前正在发生,并且将要发生的事,简直如同当年旧事的再版,除开人物不同,核心别无而致。
卫启明沉默,脑海里浮现当年那鲜血淋漓的场面。
长发女孩手里滴血的剪刀,短发女孩腹胸间骇人的血洞,以及他口中无声的惊叫……
那时年少,自恃家境过人,自己成绩优秀,轻松游走在女同学之间,对一个人微笑,又朝另一个人霎眼。他只是贪玩,从未打算真正在感情上许诺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似是而非的举动,已经深深造成了伤害,而他却不自知。
沉默寡言内向的长发女孩,以为他对她的微笑温柔,就是告白。
开朗善辩外向的短发女孩,以为他与她的志同道合,就是宣言。
所以当长发女孩看见他和短发女孩在一起讨论辩论赛的内容时,那沉默少女积压长久的自卑自怜和嫉妒,终于酝酿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惨剧。
她用美工剪刀,狠而准地捅进了短发女孩的胸腹之间,眼也不曾眨一下,然后抽出,再一次捅了进去,再抽出……
等到他恍然意识到要上前去制止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短发女孩两侧卵…巢破裂,不得不全部摘除,终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长发女孩精神分裂出暴力攻击反社会人格,一直被关在疗养院进行治疗。
虽然以卫家的能力,极力将事件的影响压制在最小范围里,可是,他的人生,从此改变。
他再回不去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笑闹随心的阳光少年。
卫启明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已经老去。
如果不是,遇见了温琅,他的心也许会这样沉寂一生罢?
可是,那个夜雨迷离,灯光昏黄的晚上,他一眼望见了站在天井里的温琅,仿佛在等候归家的旅人的温琅,以及她嘴角浅淡却沁人心脾的微笑,他心中的冻原,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苏醒过来。
所以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接近,认认真真地守侯,只为了有一天,可以向温琅,打开自己世界的大门。
然而,旧日最最血腥梦魇的阴影,却从记忆的坟墓里,展开了它黑色的翅膀,笼罩现实。
“良韬,我真的害怕。”
“启明,如果害怕旧事重演,那么,去说清楚。暧昧不明,有时最最伤人。我们往往被自己编织的美好幻象,而蒙蔽了真实之眼。与其等到最后,被别人揭破虚幻的梦境,不如由你亲手打碎。残酷一时,好过她痛苦一世。”叶良韬对老友推心置腹。
当年身为知名律师的父亲,全程参与了卫家对那两个女孩子家庭的赔偿事宜,拟定了所有相关协议。等事情尘埃落定,第一时间,将他送出国去,父亲没有多叮嘱什么,只说:不爱,就不要给对方错误的信号和希望。
那件事,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动一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如今,看到启明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他乐见其成。
更何况,令启明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的,是温琅,那么温柔又坚韧而美好的女子。
“良韬,谢谢你,坚定了我的决心。”卫启明朝老友举了举茶杯。
两个少时好友,隔着时间的河流,相视微笑。
温琅不知道卫启明心中煎熬计较,她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力。
君君说,“琅琅,你总孵在家里,那检测报告也不会早一天出来的。不如我们出去玩罢?你看秋高气爽,正是出游天。”
温琅含笑,点了点头。她知道君君是待不住的,能陪她在食肆这么久时间,实属不易。
“你想去哪里?我不能走得太远,免得检测结果出来,不能第一时间去拿报告。”
“知道了,我不会去太远,就在城中走动,嘿嘿……”
温琅被君君的“嘿嘿”一笑,笑得头皮一麻。
温琅记得君君第一次这样冲她笑时,把她带去了城中最有名的舞厅。
当那舞厅高挑的穹顶在午夜慢慢展开,露出一片墨色的夜空时,温琅记得自己在沙丁鱼群般拥挤的人群之中,忘记了摇晃身体,而是仰起头,遥望夜空。
事后君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琅琅你晓得伐?你周围好多人停下来和你一道注视夜空,要不是我把你拉出来,恐怕要传染给整个舞池里的人。”
君君第二次向温琅嘿嘿笑,是画着浓重烟薰妆,死抓着她,陪她去向大她们一届的一个师兄告白。
那位师兄由始至终没能看清楚向他告白的君君的真颜,倒把在一旁当陪客的温琅打量得一清二楚,温琅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给君君一平底锅。
事不过三,以后凡君君对她“嘿嘿”笑,温琅总是要提高警惕的。
“哎呀,琅琅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君君嗔笑。
“警觉地眼神,就酱。”温琅右手食指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君君。
可到底还是被君君拉着上了街。
君君与温琅走在一处,从来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君君着一身黑,发间始终别着白色绉纱山茶花,足蹬八英寸高跟鞋,即使已不再以哥特女王妆示人,但是伊脸上冷艳的神情,还是让她保持着极高的回头率。
温琅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君君在外头永远是焦点,可是回到家中,却始终被父母冷落。
君君曾自嘲地说,先知在本家永不受尊重。
连耶稣都这样说了,可见是真的。
与君君相反,温琅穿粉紫色碎花雪纺连衣裙,外头套一件水洗牛仔布料短夹克,踩一双紫色浅口抽带平底芭蕾舞鞋,足足矮了君君一个头,白白嫩嫩肉鼓鼓的脸颊,以及一副好脾气的微笑表情。
君君常常会捏着温琅的脸颊肉肉,然后感慨,“琅琅,你一看就是一副宜室宜家,男人过尽千帆之后,愿意停泊下来的温柔港湾的模样。”
以前的温琅听了,会得微笑。
现在的温琅听了,会得“切”地一声,不以为然。
谁要做花花公子千帆过尽后的港湾啊?!
谁?谁?谁?
第二十九章
温琅的好心情,在被君君拖进时装店,迎头碰上前大嫂时,消失殆尽。
君君说,琅琅你要过生日了,走走走,我们去给你挑一件你喜欢的衣服做生日礼物,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温琅听了哈哈笑,不忍扫了君君的兴,告诉她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里度过,再好的衣服,也都压了箱底。
君君选了一间装潢精致低调的时装店,拖着温琅走了进去。
店员看见先一步进门的君君,与后一步进门的温琅,前后表情虽则不变,可是眼神已经将她出卖。
时装行业,由来先敬罗衣后敬人,十分势力。
温琅老早已经晓得,所以并不放在心人,只是在店内随意走动,偶尔拎起一件来,看一看,然后放回去,没有太强烈的购买欲…望。
好在店员的素质,还没有低到跑过来对客人说“这都是高级成衣,请勿用手触摸”的程度。
不过眼神飘来瞟去的,也不怎么令人舒服就是了。
君君挑了一件肉粉色层叠雪纺裙子,搭配一件布满铆钉的黑皮机车夹克,递给温琅,“喏,琅琅,试试看,我觉得你穿一定好看。”
至温柔的雪纺裙子,与至阳刚的机车夹克,就像是温琅给她的感觉,一个既温柔又坚韧灵魂。
温琅瞥见店员的嘴角动了动,可到底忍着,没有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
温琅笑,不想拂了君君的美意,所以接过衣服,准备进试衣间试穿。
恰在此时,另一间试衣间的门被推了开来,穿着一身大地色裹胸及地长裙的裴大少奶奶自里头走了出来,两人四目交接,打了个照面。
裴大少奶奶目下一愕,不过随即微笑起来。
“温琅,你也来买衣服啊。”
“裴太太。”温琅点了点头。
#奇#“说了要叫我大嫂的,怎么总忘记?”裴大少奶奶浅笑,转过身在镜子前左右侧身,“温琅你觉得怎么样?”
#书#温琅仔细看了一眼,虽然裴大少奶奶已经三十出头,又生过一个孩子,可是保养得宜,身材未尝走样,与那条大地色真丝裙子十分合衬,便衷心赞了一句,“很好看。”
#网#裴大少奶奶微笑,转头对等在一旁的店员说,“既然温琅说好,那一定是好的,这件我买了。”
说完笑睨了一眼温琅手里的衣服,“温琅喜欢这两件么?那么就叫她们包起来罢,算我的帐。”
君君听温琅和裴大少奶奶你一言我一语地客气,早不耐烦,听了此话,哼了一声,“无功不受禄,琅琅的衣服我们自己会买。”
裴大少奶奶也真好脾气,被这样冲了一句,也不以为忤,仍能保持微笑,“相请不如偶遇,温琅和阎小姐,赏光一起去喝杯下午茶罢?望珏的车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