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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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惊呼之声中,却夹着花解语明媚的语音。
两柄青钢剑疾射而至,齐攻花解语。对面远远驰来二骑,长剑正是马上人脱手射出。二骑相距尚有数丈之遥,却转瞬即至。那二骑马神骏非凡,到得近前,立时收足,其势来如疾风,止如磐石。马上二人以黑巾围住双目以下脸庞,目光如电。
花解语左右受敌,势必收手,纵身斜跃间,挥袖而出,缎带缠绕的刀剑脱开落地,缎带迅速收回袖底。
“花舵主何苦为难几个无名小辈?传出去岂不叫江湖人耻笑?”一名蒙面人沉声道。
“哼!”花解语的笑容微敛,随即又浮上几分妩媚笑意:“倒也是奇怪,我为难人却与二位何干?为何插手其中?”
“飞斧帮在江湖中声名虽不善,却也不恶,素来少招惹江湖恩怨,花舵主何以一反常例?不平门素来不平则鸣,既见了如何能不插手一问?”
花解语的笑容终于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狠意,这一刻便如玉生香的妩媚杀气:“原来是不平门中的人……也罢,小女子就此别过,这七人便留给二位罢,只是二位能否保住他们,wωw奇書网却也难说。”她一拧身,红衫飘飘,无声无息地离去,轻功之佳,尚在玉生香之上。
“喂,秋渐浓与你飞斧帮早已结仇,你们瓜州分舵便是被他灭了的。”铁娘子想起周超所言,提气大喝。花解语身形顿滞,回首看了一眼,虽距离已远,不能见其神情,但已可想见她心内震惊。但她只震惊片刻,随即复又转身而去。
那两个蒙面人拉下所蒙黑布,抱拳施以一礼:“各位受惊了,花解语的迷香可令人沉醉,身子发软,是以不得不以布遮口鼻,以防吸入。各位休息半日,迷香自解。”
邵天冲等人翻身下马致谢,捡起各人丢失兵刃。那二人年约三十许,神情稳重,一个略瘦小,一个略黑。众人道谢后自报姓名,看那二人神色,对他们几人身份是一无所知,只在听到慕仁山庄时微颔首以示敬意。
“我二人是不平门下弟子左一鸣,张一啸。”
“不平门誉满江湖,专管世间不平事,令人好生相敬。今日一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二位不但身手过人,且侠肝义胆,请受我等一拜。”周超恭敬地拜下去。他两名师弟及邵天冲等人自也跟着一拜。
“诸位过誉了,我们只是行的份内之事。”左张二人微笑将他们扶起,“花解语是飞斧帮郑州分舵的舵主,我们素闻她的声名。日后倘若遇上这女子,首先便要注意她身上的那种迷香。而且这女子擅惑人心志,实非易于之辈。”
“多谢指教。”
“我师兄弟二人尚有事要办,就此别过。”
“不知二位可有需要帮忙之处?”邵天冲问,“倘有用得着的,必当稍尽绵力。”
左张二人对视,摇了摇头:“此事诸位不插手也罢,就此告辞。”遂抱拳拜别,策马而去。
七人回视二马绝尘而去。周超道:“不平门亦是数十年内便迅速崛起的江湖大帮之一,素来惩恶锄凶,名声极佳。江湖中但凡不平事,他们只要得知,必定插手一管。”
邵天冲悠然神往:“好男儿理当如此。”
七骑继续行往开封。是夜,寻找一间小客栈住了下来。
入夜时分,众人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不由皱眉。邵天冲披衣而起,倚窗向下张望。只见当先二人,却是左一鸣和张一啸。后面数人风尘仆仆,面有风霜之色,一人扛着一面镖旗,旗帜卷落,无法得知镖局名号。门外马车嘶鸣,自有人将之安置。
左一鸣悄声道:“先在此稍息一晚如何?”
众人应了,便在客堂坐下。小二揉着惺松睡眼,提茶上水,半夜无人下厨,便只端了些冷菜冷菜上来。那几人多半是十分倦怠,匆匆扒着冷饭。
邵天冲穿好衣服下楼,微笑道:“二位兄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日相会二次,真是有缘。”
左张二人微觉惊讶,随即回礼一笑。左一鸣轻声道:“夜半扰人清梦,实非得已,邵公子见谅。”
“怎说起如此客套的话来,我们性命都是二位所救,再说夜半行路必有难处,又怎会见怪。只不知这几位——”
“这几位朋友是山东顺风镖局的,连夜押镖赶至此,因此官道上只有这一家客栈,是以不得不深夜相扰。”接着向邵天冲介绍身后几位镖师。那一镖显然也不是极贵重物件,否则也不会只由几名镖师护送。邵天冲一一打了招呼,对那几人却不在意。
周超等人闻声也都下了楼,见到左张二人,自是一番惊喜,一番寒喧,均坐下叫了茶水,在侧相陪,弄得小二好生厌烦。
“二位曾说有事要办,怎地这么快便回转?”
左张二人微微一笑,不答。
“难不成便是——”周超疑惑地望着那几名镖师。
张一啸目光闪烁,左一鸣沉声道:“此事与诸位无甚干系,不问也罢。”这句话说得颇令人尴尬,但他随即略带歉意一笑,以冲淡尴尬气氛。
周超一言碰个软钉子,便问不下去。
一时寂然,那几名镖师只管吃饭,一言不发。左张二人却喝了几口茶,便端坐凝神,似有所思。
半晌左一鸣打破寂静:“诸位无事,还是回房安歇吧,夜间倘或有动静,切不可出来。”这句话来的好生没头没脑,令人生疑。
“怎地有动静却不可出来?”付英为甚奇。
左一鸣言辞恳切:“在下绝非有他意,乃是为诸位着想。诸位只须谨记便是。”
“只怕不易。”周超答。
张一啸面色微变:“诸位若冒失插手,只怕将麻烦缠惹上身。”
“麻烦倒也不怕。”付英为好事,笑道:“我等承二位大恩,倘若有事,只想稍尽绵薄,岂是怕事之辈?慕仁山庄在江湖中虽不可与不平门相提并论,但慕仁山庄自来不生胆小懦弱之人。若师父得知我们受人大恩,非但无以为报,且见恩人有难而袖手旁观,定会责罚。左兄张兄不妨言明,将会有何事发生?”
“此事我们二人便能解决,并无太大危险,真的无须劳烦诸位。”左一鸣客客气气地道。“诸位还是先行安歇吧。若诸位执意插手,我们只好离开此间,在野地露宿。”
七人见他依然坚拒,且话已说到这般地步,只得告辞回房安歇。但其实均怀心事,哪有一人能安枕入睡。
月上中天,寒星寥落,客栈木门偶尔被风吹得吱呀轻响。须臾,叩门声轻响,来者显是斯文有礼,声响不紧不慢。小二在床上挨了许久,方咕哝着起床开门,极没好气地道:“这半夜的,怎又有人来投栈?”
“我们不是来投栈的。”门口冷生生立着一人,淡青衣衫,眉目秀雅。身后跟着五个青年男女,腰悬长剑,面上映着如水月色。
小二清醒了一半,心中凉气上蹿,暗觉眼前六人神情有异。他一步步退开,面前六人便一步步走近。六人挟着清凉的夜风而入,最后一少女回手关上客栈板门。小二久经世面,见势不妙,回首向屋中跑去,那六人却凝立客堂。当先的青衣人朗声道:“在下宋琴和,请见顺风镖局几位镖头,客栈中无关人氏请各自呆在屋内。”
“来了。”左一鸣师兄弟从床上一跃而起,推门而出。二人衣衫整齐,甚至和衣而卧时也手携长剑。两人自二楼跃下,身形稳重,落地无声。接着顺风镖局众人披衣而下,面色紧张,如临大敌。邵天冲等人自屋内听得声息,亦都起床,自窗缝内向外窥视。
宋琴和神色淡然,平平静静地说道:“原来不平门有人在此,无怪乎顺风镖局如此有恃无恐。诸位镖头想必知晓在下等人来意,如若将东西奉上,在下决不为难诸位。”
“你当我们顺风镖局全是死人?我们吃的这行饭,怎能将押运之物双手奉上?赔钱亏本事小,我顺风镖局从此如何在江湖立足,还哪有脸讨这口饭吃?”一名姓李的镖头喝道,看来他在这帮镖师中乃是主事之人。
宋琴和尚未言语,他身边的少女已冷冷笑起来,笑声如同磬击,清脆欲碎,脸上了却无笑意。
左一鸣微笑:“六位远道而来,岂会仅为顺风镖局这一笔小镖?不知顺风镖局在何处得罪六位,但请言明,一鸣愿代之向六位赔罪。”
“左兄客气。”宋琴和仍是淡然。“不过我们此来目的确是为这一镖,与顺风镖局无关。放下镖,我们即刻离去,不敢相扰。”
左一鸣深吸一口气,心中凉气透骨而生:“他连我的身份都知,看来不但对此镖志在必得,且对于我二人相助顺风镖局之事早已探知。照此情形,一战难免。这人成名亦久,看来另五个也不是易与之辈,只怕他们有必胜把握,才会现身。”他默默无语,暗地里蓄势待发。
“镖局的信义不可丢,想要劫镖,先取我项上人头。”李镖师喝道。
宋琴和面上终于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如同春风吹不破一池薄冰,那笑意也只轻掠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意。袖方动,剑已出。那微钝的剑光沉暗地吞吐,其势沉重,力道柔和。剑刺李镖师,却在半途转向左一鸣。左一鸣拔剑横劈,两柄剑纠织成两道明暗交错的剑网,剑风激荡,周边人的衣袂随之飘动。
宋琴和身边的少女亦已拔剑。她的剑不同于宋琴和的阔钝而沉,剑身轻薄而窄,剑锋犀利,剑光宛如一道亮电划破夜空,夺目而出。张一啸的剑迎刃而上,不意双剑相交之下,只闻一声轻击,张一啸的剑尖已断下一截,叮地落地。这一剑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以张一啸功力,寻常青钢剑在他手中亦如利刃,他以一剑轻挥而上,原拟先荡开那少女凌厉剑风,孰料那少女手中却是一柄罕见的宝剑,单以剑之利便轻巧击断张一啸的剑。张一啸一念轻敌,立处下风。那少女剑光夺人,雪亮寒气侵肤而来,刮面生疼。
镖局众人纷纷亮出兵刃,围攻剩下那四名男女。镖局中一共八人,对面不过四人,按人数占尽上风。然而顺风镖局中这些镖头不过是武功稀松平常之辈,比之江湖中真正高手实是微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