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湉天下之剑谍-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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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一些准备,想想法子怎么对付他们。”
小姿听到“我们”两个字,显然已将她包括在内了,很高兴:“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她也在说我们了。
“法子就在他们身上。”龙湉露出深思的表情:“提到雁,你会想到什么?”
小姿抬起头,望着天际,忽然有些惆怅:一提起雁,她不由想到的首先就是忠贞、爱情、团结、伤感、雁书、雁信、雁音、致死不渝,平沙落雁、秋雁南回、雁足帛书、鱼书雁札、鸿雁传书……
从小她就读熟了“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知道“射叶杨才破,闻弓雁已惊”、“心似伤弓寒雁,身如喘月吴牛”、“闻道名城得真将,故应惊羽落空弦”,皆源于“空弦落雁”的典故。
谁说雁过须留名、草过必留痕?
“雁是一种群居的动物,对情侣忠贞不二,一只雁被杀。其伴侣悲鸣不能去,会自投于地而死。”龙湉说:“此人号称孤雁,一不合群,二无伴侣,与鬼鹰比起来为弱,我们就由弱后强,先拿她开刀,逐一击破。”
“你想怎么做?”
“雁过留痕,她的大雁刚才已出现在空中,想必她就在附近。”龙湉笑了笑:“我们就顺着大雁飞走的方向追下去,一定会找到她。”
“雁是善良的动物。”小姿眼眶有些发红,嗫嚅说:“可不可以,不要杀她?”
龙湉在心里暗叹,说:“不是我想杀她,是她要来杀我。”看着小姿的神态,也于心不忍:“好吧,我会不杀她,只把她赶走,行了吧?”
小姿破涕为笑,很高兴。
龙湉继续说:“提到鹰,你又会想到什么?”
“嗯。”小姿侧着头:“我会想到长空、自由、搏击、翱翔、俯视、高山、旷野、草原、戈壁、大漠、蓝天、白云……”
“对。我们还可以联想到很多。”龙湉坚定地说:“但是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桀骜不驯,要对付它,就要用猎人惯用的方法——熬鹰,与他慢慢地熬。比耐心,比勇气、比信心、比毅力,看谁笑到最后。”他冷笑着说:“失去孤雁的配合,他一定支撑不了多久!”
小姿看着他,第一次露出了仰慕的表情。
可是这种崇拜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看到龙湉脸色突然聚变,瞳孔忽然收缩,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看到碎石的土路上,正有一位村民朝村子方向踉踉跄跄地跑来。
村民一只手扼着自己的咽喉,歇斯底里地想叫喊什么,却又叫不出来,显得又焦急又恐惧,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地回头,仿佛后面有恶魔在追赶似的。
他的后面是什么?
更诡异的是,这位村民手里居然死死拿着一枝花,眼看跌跌撞撞地跑到他们面前,忽然一头栽了下去,手里的花正好插在了一堆牛粪上。再看村民,脸色发黑,双眼外突,口吐乌血,已无一丝气息。
那是一枝菊花。
龙湉眼睛直直地盯着这枝菊花,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非常难堪,呼吸也凌乱而急促,一看就是在极力控制情绪,拼命使自己平静却又平静不下来。
女人也许天生对一些事情敏感,小姿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惊问:“出了什么事?”
“大事。”龙湉说:“非常可怕、超过我预想的事。”
小姿有些不明白:“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死亡。”龙湉缓缓转过脸,望着她,声音涩涩的,说出来的话让小姿也大吃一惊:“我们都走不了啦,我过去的老大亲自来了。”
四、裸奔
炭黑村,巴蜀西南民风淳朴、以伐林出产木炭为副业的小村。
很多年以来,这个村庄从来没有出过凶杀案,一位村民的被杀立刻像死水激起的波澜,打破了平凡而宁静的生活,震动了全村。
更令人惊奇的是,龙湉居然带回了一个女人,说是在“村口老槐树下捡到的。”村里的人盯着小姿看了半天,龙湉的家人更是左看右看,喜不自胜。几个手下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他们想不通,村口怎么会捡到如仙一样的美女?这样的好事怎么他们没有碰到?
当天,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躺满了人。
人命关天,事出从急,老族长——也就是龙湉的祖父,立刻叫人去报官,并命村里强壮的男人轮流守候,维护周全。
捕快和老仵作从几十里外的县城赶到的时候,已是深夜。捕快来了几人,头目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路裸奔”,破了不少奇案,经验非常丰富,很有些名堂。
“你招还是不招?”
——在一次捕快招新人集会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千里迢迢而至、早上只吃了一个又干又硬的馒头、来应聘的一路裸奔,好容易杀入重围时,这样大吼道。
当时招人的总捕头云先生一听这话,惊为天才,二话没说,当场拍板,收了他。
为什么叫“一路裸奔”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呢?据说,有一年夏天,天气闷热,他正在冲凉,恰巧有一位通缉多年的盗贼从身边逃过,当即顾不得穿衣,一丝不挂地追了出去。
一连追了两条街,引得众人纷纷围观,县城的交通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堵塞,造成两辆牛车想撞,五辆马车追尾,七位旁观的妇女轻伤。结果是,盗贼没有抓到,反被众人当作疯子扭送到了县衙,以“有伤风化”关了几天。
他却为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裸奔找了三个理由:
一、如果当众裸奔都不怕了,大盗还用怕吗?二、如果身体都不受束缚了,思想和行动还会被束缚吗?三、思想和行动都不受束缚了,还有什么人不能抓住吗?
——奔出了水平,奔出了风格,自然也奔出了名气。
一路裸奔于是不胫而走。
祠堂坐落在村子的中心,村民的尸体就停在祠堂的大厅里,才几个时辰,尸体竟干瘪、缩小了很多,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下,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仵作,验尸之男役也,是“与尸体对话的人”。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能够在检验中对“暧昧难明”案件,发现确实致死原因。
来的仵作已经很老了,鹤发鸡皮,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扬。他本已退休,可是,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还是破例请来了。
老仵作弯着腰,认真、仔细、默默地检查了很久,人虽然苍老,一双如鸡爪般的手却非常稳定、流利、熟练,随着检查的深入,眉头越皱越深,越来越严肃,不时停下来观察,最后竟干脆放下手中的活,拿出一杆长长的水烟壶,“咕噜咕噜”大口地吸起烟来。
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却一言不发?
受老族长的委托,龙湉全程作陪,在一旁等的实在无聊。他也喜欢抽水烟,不过,却不是这种牛饮一样的抽法,而是“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用考究的水烟杆慢慢吸。
看到老仵作眯着眼,美滋滋的样子,龙湉忽然想出去溜达一圈,透透空气,随便抽一口水烟,最好能喝几口酒,再去看看小姿安顿的怎么样,反正看样子也不知道要检查多久。
祠堂外已是月光如洗。
沿着青石板小路,龙湉慢慢地往家里走。他的家是村里最大的一片黑瓦白墙的老宅,门前有塘、有莲、有竹。宅子后有田、有林、有山。
一想到一会就有水烟、有酒、有美女,龙湉心里就很愉快,就在他情不自禁地吹出几声口哨夜行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很苗条的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前面跑过。
“什么人?”龙湉大喝一声,黑影飞身而遁,“站住!”龙湉一边喊,一边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黑影的轻功也不弱,忽东忽西,仿佛故意在兜圈子,几次眼看要追上了,都被其加力跑去,一时惹得龙湉兴起,一路紧追不舍,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个镇上,黑影左转右拐,忽然在一处小巷子失去了踪影。
龙湉看看四周,不禁哑然失笑,因为这个小巷子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地方叫花柳巷。他的手下母虎就住在这里。
母虎正在一人独自吃宵夜。说是宵夜,只不过是一头烤乳猪,外加五只鸡腿、六只荷包蛋而已。
她的胃口这几天不太好,这点东西只能半饱而已。
一见老大光临,母虎是又惊又喜,连忙让座,请吃东西。不过,对于龙湉的提问:“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龙湉四处搜索,把母虎父母都吵醒了,竟再没有见到一点黑影的踪迹,只好喝了两口母虎敬的酒,悻悻而回。
回到村里,龙湉怕耽误太久,没敢去抽烟喝酒,忙赶到祠堂。
老仵作还在检查,这次查得更久,一会查一会停,直到汗湿衣背,鸡鸣拂晓的时候,方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剖尸刀,缓缓转过身来,仿佛忽然苍老了很多。
一路裸奔居然就在尸体旁边打盹,鼾声如雷。直到龙湉大声地叫了半天,才睁开惺忪的眼睛:“他奶奶的,完了?”
“是的,老仵作已经检查完了。”
“妈的。”一路裸奔打着呵欠,看了看天色:“啊,天都亮了,肚子饿了,拿点吃的和酒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自认在三种情况下办案效率不高:一是饿了的时候,二是没喝酒的时候,三是没有美女的时候。
几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端上来了,当然还有百年的泸州老窑。龙湉有点想不通,这家伙不仅能在尸体旁边睡觉,还能在一旁吃得下东西——不能不让人侧目——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些喜欢这个家伙的行事风格。
直等酒面饭饱,一路裸奔才开始问老仵作,表情非常尊重:“检查的情况怎么样?”
老仵作好似有些迟疑不决,深思了一会,方斟词酌句地说:“这个人一方面惊吓过度,表情扭曲恐惧,一方面受了一种极奇怪极可怕的致命伤。”
一路裸奔眼里闪着光:“什么伤,让你查了那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