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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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戳自己,撒沙想,人对痛苦的承受是有限度的,弱者会遮蔽伤口,把它好好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闻到和觉察到,即便它会因此变得更加柔嫩易裂;只有勇者才能并敢于一次次地撕开伤口,让它暴露在每一双眼睛下,让无数的侮辱与欺凌积累起来的瘢痕增长,加宽,变厚,最终造就一面坚实的盾牌。
团长的担忧是对的,如果这个社会真的对同性恋者抱持着一个公平公正的态度,那么在法律上就不会歧视〃同性恋者〃这一条文了。但他也小看了自己的儿子,查理并不是一时冲动,他也许对自己的父亲说过谎,在同伴面前掩饰过自己真正的性趋向,但他没有和一部分因为无法忍受社会压力的同性恋者那样去找个女孩约会,结婚生子,然后在每个深夜找机会偷溜到同性恋酒吧去寻找一夜情的对象。
他站出来了,并且坦然地面对了所有的责难与鄙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大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他还有勇气去结识新的朋友。
像团长,还有很多人都会以为,每个同性恋者都是滥//交的狂热爱好者,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只要他们愿意去了解一下,就能知道同性恋者与异性恋者并无区别,在大部分同性恋者眼中,同性也一样有同事、合作者、朋友、亲人与爱人的区别,他们能很好地分辨和处理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并不是未经阉//割的公狗,只要看到张漂亮的脸或是个挺翘的屁股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撒沙有点坏心的想,如果他将自己和别西卜的联络方式给了查理,他们的团长会不会因此大惊失色呢?
只是想想而已,查理是个普通人,就算他将来的情人和配偶可能是个男性,也比有个暴徒首领儿子与倒霉催的所谓〃弥赛亚〃的朋友来得好,来得妙。
〃我们可以继续干活了吗?〃别西卜说:〃修士们正在不停地朝我眨眼睛。”
查理吐了一口气,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那条摸上去带着光滑细粒的铁质杠杆上,第一次按下那条杠杆的时候还不觉得很难,连续做上一刻钟后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酸软的就像是被灌满了刚被抽出来的水。
别西卜和撒沙随后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团长在晚餐后拿来了修士们做的药膏,能够缓解肌肉疲劳的。
〃谢谢,〃撒沙说:虽然他和别西卜都不需要。〃查理哪儿有吗?”
团长看了他和站在他身边的别西卜一眼,满怀忧虑:〃我会给他送去的。〃他犹疑不决了一会:〃假如可以的话,〃曾经的海军陆战队员,有着六英尺五英寸,体重两百五十磅的男人谦卑地恳求道,对着两个只有他三分之一年龄的男孩:〃你们能够暂时……〃他艰难地说:〃和查理保持一段距离吗?”
〃不,不是你们不好,〃他匆忙补充道:〃是查理,他有些问题……”
〃查理什么问题也没有,〃撒沙说,他很少这样不礼貌地打断别人的话:〃不过我们会考虑的,谢谢,团长先生。〃他走到门边,为团长打开了房门:〃你可以去查理那儿了,我想他应该正在等着你的药。”
〃天哪,〃别西卜说:〃他以为他儿子是患了大麻风吗?”
〃未必,〃撒沙:〃他只是不想再让他的儿子受到诱惑而已。”
〃查理没有那个意思。〃别西卜说。
〃可是他爸爸是这么认为的,〃撒沙干脆地说:〃没关系,查理并不适合和我们做朋友,虽然我并不讨厌他。”
〃你说的对。〃别西卜说。
团长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这座修道院是罗曼式建筑,走廊里没有窗,用来砌筑墙体的是当地产的石灰石与花岗岩,形状不规则,颜色深浅不一,置于厚厚的灰色泥浆中,墙面平整,顶面是个筒状的穹顶,从上面悬挂下来的罗马时期的青铜灯架原来插着蜡烛,而现在安装着只有橄榄大小的LED灯,灯光是黄色的,映照的范围并不广,人的影子被灯具支架的影子切割的七零八落。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专门用来接待朝圣者中尊贵女性的房间,整个修道院中,除了圣物室,只有这间房间是有锁的,莉拉被安排在这里面住一晚。
莉拉的到来让团长和院长颇费了一番脑筋,团长和另一个志愿者的房间被调换到莉拉的隔壁,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叫上了同伴,才去敲响了莉拉的门。
团长曾经想过,自己和妻子或许还能有个女儿,金头发的,蓝眼睛,像她的妈妈,但他的妻子在生下查理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的幻想截然而止……他从未想过,自己需要面对这样一个令人无所适从的局面。
他的同伴悄悄地戳了戳他的后背。
〃莉拉,〃团长语气和缓地说:〃还记得我在下午的时候,提醒过你注意蜱虫吗?”
〃记得。〃莉拉说。
〃我每天都会让男孩子们彼此检查,但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
〃所以?〃莉拉说。
〃所以,你得……自己……检查,〃团长有点结巴地说:〃用手摸,每个……地方,假若有蜱虫,你会摸到一个有点软乎乎的小疙瘩,不疼,它有可能像是黄豆那么大,也有可能会大到像个核桃……一旦摸到了,别惊慌,立刻来找我们。”
〃哦。〃莉拉说。
她是不会惊慌的,莉拉在斯特朗雅各的时候,作为异教徒与荡//妇的孩子,她没资格和斯特朗雅各正统的孩子住在一个房间里,斯特朗雅各的女人们把她拴在马棚里,有时候也拴在猪棚里,她饿极的时候也会和山羊一起啃草,她对蜱虫很熟悉,那是种很恶心的小虫,被它咬的人和动物是感觉不到疼痛或痒痒的,在没有吸血的时候它只有芝麻那么大,但只要吸了血就会膨胀八倍,它的头会钻进你的皮肤里,你不去管它,它会连续两天喝你的血,随便拔下来它的头会自动往里面钻,钻到肉里,那地方会又红又肿,一直到第二年都会很痒。
斯特朗雅各的孩子们被蜱虫咬了,给他们洗澡的女人会发觉,她们会用松节油和烟草来涂抹蜱虫,让它自己退出来,而莉拉只有在男人们用高压水龙头打扫马棚和猪棚的时候才能连带着一起冲个澡,虽然皮肤会被打的很疼,不过就算是有人看见了又怎样呢?油和烟草都是珍贵的药物,不会用在她的身上。
她只能任凭跳蚤、蟑螂、蜱虫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享用这块巨大的美食。在这些无法拒绝的〃密友〃当中,她最讨厌的就是蜱虫,因为它的折磨是最长久的,在手臂,腿和肚子上她可以咬掉那块痒得不行的地方,反正它很快就能长好,但在脊背上怎么办?她只有用指甲剜,剜的鲜血淋漓,还要小心不要让马和猪碰上了血,不然第二天她会被比她大腿还要来得粗壮的洗衣棒狠狠地抽打。
莉拉在他们走掉之后,关上了门和灯,回到床上,脱掉所有的衣服,用手指从上而下,轻轻地触摸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几分钟后她找到了。
一只蜱虫。
Gargoyle(滴水嘴) 第两百三十八章 蜱虫 (1)
那只蜱虫躲藏在她的腋窝里,就算脸颊紧贴着胳膊也很难看得到,只能摸到,几乎全都钻了进去,摸上去是软的,莉拉闭上眼睛,她知道它已经喝饱了她的血,米白的小身体膨胀起来,从里面透出死血的那种深玫瑰红色。
她用指尖抚摸它,寻找它的八只小脚,小脚动着,入夜时分的修道院是那么的宁静,呼吸声清晰可辨,她摸着那只蜱虫,研究着它的位置,她的指甲从未剪平过,她按住那块皮肉,用力往下挖——蜱虫在扭曲与嘶喊——露露、比利、玛丽安,他们站在黑暗中,关切地看着她。
挖出来了吗?不,莉拉的手指上沾满了血,血流的很多,她从床上爬起来,脚趾踩在冰冷坚硬的石头地面上,银灰色的月光经由那只小小的,高耸的窗口投射在她的身上,墙面悬挂着十字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正看着她,看着这个流血的女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摸索伤口,仔细地撕扯它,血离开伤口,它是黑色的,冷的。
它蜿蜒着流过了耶稣曾被扎伤的地方,滑过她的髋骨,沿着腹股沟,洇湿了浓密的毛发,露露哭起来,斯特朗雅各的女人们曾经用火柴烧过它们,因为这是淫//荡的象征,血继续渗透,在毛发的末端凝聚,而后淌下大腿,玛丽安在黑暗中怀念地发笑,圣人杰瑞德想要她成为一个斯特朗雅各的娼妓,但她的身体从未被任何一个斯特朗雅各得到过,她逃出来了,一个长途货车司机愿意冒险带她到下一个城市,代价就是她的童///贞,血干涸在她的膝盖上,那里早已痊愈,但比利永远记得每个守斋日它都会被打碎一次。
莉拉以为只要能够杀死杰瑞德。斯特朗雅各就能结束她的噩梦,只有他们知道这绝不可能,在他们的梦中,血流满了斯特朗雅各的农场、矿井、河流、住宅与教堂。
她站在地上,仰起头,血止住了,皮肉蠕动着连接在一起,她用随身携带的酒精棉花擦干净了身体,还有点疼痛,但已经轻微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
莉拉很快睡着了。
她的梦里充满了血的气味。
那是一个很短的梦,她被尖叫声和枪声惊醒,莉拉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穿上衣服。
有人在外面急促的敲门,莉拉在打开门的同时后退,穿着黑色长袍的修士被粗暴地推搡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两个高大的士兵。
即便是供给尊贵女性的房间,里面也没有什么不必要的摆设与家具,一张小木床,一张用来祈祷和写字的小桌子,跪垫,锡水壶,嗯,您明白的,一个陶瓷的夜壶。墙上挂着十字架和圣像,没有开灯,但月光足够明亮,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士兵之一命令修士和莉拉站到房间的另一端去,他的同伴走过去检查莉拉带来的背包。
他们都带着枪,不是常见的狩猎用霰弹枪,而是一种无托突击步枪,斯特朗雅各的成年男人就有这样的枪,他们用这样的枪来打狼和野山羊,打敢于从他们的掌心里逃脱出去的异教徒和堕落者。
一件浅玫瑰色的内衣被扔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