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曲-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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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飞鸿叹息了一声,在门上叩了两下,放声叫道:“方兄弟,请开门!”
只听得“刷”一声,一道翠绿色的窗帘拉开,有人微弱地应道:“是郭兄么?请稍等一下!”
听声音,这人正是方和玉,郭飞鸿不由微微一惊,因为那声音太微弱了,像是身在病中一般。
郭飞鸿心中正自奇怪,面前院门已自打开,立在门内的,正是那个年轻书生方和玉,只是三日不见,看来他已失去了原有的风采。
郭飞鸿乍见之下,更是大吃了一惊!
只见这方和玉双目红肿,就像是两个桃子似的,那双秀眉无力地蹙着,蕴含有无限沉郁。
短短三天的时间,郭飞鸿却发觉他那张白秀的脸颊,显得更苍白了,其上更微微呈现出一片青色,在一块青绸绑扎下,乌发散乱着。
看那情形,真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郭飞鸿惊讶道:“方兄,你这是……”
方和玉默默的望着他,苦笑道:“我想你是该来了,请进来吧!”
说着闪开身子,让郭飞鸿进来,身子一转,几乎就要倒下,郭飞鸿忙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右臂,道:“方兄小心!”
方和玉忽然张大了那一双肿泡泡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遂又叹息了一声道:“谢谢你,实在是……”说着低头战抖了一下,愈发显得弱不禁风。
郭飞鸿不知为什么,自第一面起,就对这位小书生留下好感,他喜欢他那种秀逸的气质,那种读书人独具的气质,这时见他病中情状,更增几分怜惜!
他不禁同情心大起,当下右手轻托方和玉肋下,微叹道:“待我扶你进去,你是不该出来吹风的。”
方和玉闻言又偏头看了他一眼,面上现出一片红晕,推拒道:“不用嘛!”
可是,他似乎实在没有许多的力量,去挣开郭飞鸿那只有力的膀臂,更且,他甚至连走路的力量也没有。
郭飞鸿半扶半提地把他带进堂屋,只见室内门窗紧闭,在一个红土小火炉上,正自熬着一个药罐,空气中散发出很重的药味。
方和玉坐到一张靠背椅上,他那无神的眸子,向郭飞鸿望着,点了点头,道,“谢谢郭兄!”
郭飞鸿剑眉皱道:“方兄,你怎么突然会病重如此?请大夫看过了么?”
方和玉微微笑了笑,道:“无妨,不过是受了些风寒罢了!”
他说时,那双瞳子里,突然滚下了两串泪水,珍珠似地洒落于地,显然是言不由衷。他用袖角擦了擦,把头转向了一边。
少停,他重又回过脸来,苦笑道:“郭兄,你来此是找铁娥姑娘的么?她不会回来了,也许她早已死了!”
郭飞鸿不由一惊道:“方兄,你怎么如此说话?”
方和玉扬起了一双秀眉望着他,那娇弱之态,如非是那一身男人装束,郭飞鸿真要疑心他是个女孩子了。
就见他苦笑道:“铁娥是一个苦命的姑娘,郭兄如见着了那位铁老先生,可请他自己保重,今后不必再找她了,她是不会见他的!”
郭飞鸿怔了一下,叹道:“兄弟,你错了,也许你与铁姑娘相处日久,不免受了她的感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何况如今铁母已……”
说到此,他忽然警觉不对,铁母去世之事自己如何得知?当下忙自打住,顿了顿,才又道:“方兄你既与铁姑娘是表兄妹之亲,还望好好开导她才好!”
方和玉冷冷一笑,面色发青道:“此事不谈也罢,郭兄今日来,莫非就为了谈论此事不成?”
郭飞鸿呆了一呆,长叹了一声,道:“方兄,我……”
方和玉秀眉微颦道:“你有话但说无妨!”
郭飞鸿频频苦笑道:“此事尚盼方兄谅解才好,我……我把铁老托交之物丢失了!”
方和玉闻言,竟微微一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仁兄千里传书盛情已足感人,铁姑娘如今下落不明,东西丢了也就算了!”
郭飞鸿不由怔了一下,他本以为对方闻言之下,必然大怒无疑,却未想到竟会如此便说算了。
同时,他大为奇怪地道:“方兄知那是书信?”
方和玉轻描淡写地笑笑道:“即是母女传情,自然少不了书信……”
说到此,眨了眨那双瞳子,现出一付戚容,郭飞鸿叹了一声道:“此事虽蒙方兄你原谅,只是我失落了托交之物,总觉得无以向铁姑娘交待,于心不安!”
郭飞鸿说着,右手握拳,左手展掌,拳在掌上重重地击了一下,深深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方和玉见他满脸懊丧,一笑道:“我既说无妨,自是无妨,我保证铁娥她必不会怪你就是!”
郭飞鸿道:“方兄,你这么说,我虽略微放心,不过请你记着,只要我郭飞鸿有三分气在,我誓定要把那偷东西的贼子抓住,追回原物交还铁女侠!”
在他说话之时,那病弱的方和玉却似有些痴痴地望着他,听完后,露出细白的牙齿微微一笑道:“真的么?”
郭飞鸿点头道:“自是真的!”
方和玉微微颔首道:“好!有志气!”
郭飞鸿环顾屋内情形,似乎由于这方和玉正值病中,一切疏于收拾,瓶中的菊花,大都凋谢了,不由问道:“方兄,莫非你一人独居在此?”
方和玉点了点头,道:“铁姑娘喜静,一向独居,她离开后,我是来为她看守房子的,所以也是一个人住在此地。”
郭飞鸿诚挚地道:“方兄你如今身染重病,怎能再事操劳,这样吧……”
顿了顿接下去道:“如果方兄你不嫌弃,我可暂时搬来住上几天,等到你病体复原之后,我再离开,如何?”
方和玉似乎颇为动容,却苦笑道:“郭兄盛意可感,只是如此我不敢当,再者我也已习惯寂静,有郭兄同住于此,只怕反而有些不便!”
郭飞鸿慨然地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再说了,你我虽是才第二次见面,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我却很是喜欢你这个朋友,你此刻身在病中,无人照顾如何能行?你就不要客气了!”
方和玉呆了呆,眼圈微红道:“你我初识,我怎敢有屈郭兄你……”
郭飞鸿见他拘谨如此,分明是一个未曾涉世的年轻孩子,不由更加关爱,当时朗朗一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个人总是要交朋友的。如果你喜欢静,我夜晚就在堂屋里睡觉就是了!”
方和玉一双澄波的眸子注视了他片刻,终于微微点道:“郭兄真乃古道热肠,只是……”
说着微微闭目长叹了一声,突然胸前频频起伏不已,郭飞鸿生怕他支持不下去,忙过去扶他道:“方兄,你快进去躺下歇一歇吧!”
方和玉用手推开他的手,脸色微红道:“郭兄不用扶,我……自己会走!”
郭飞鸿以为他生性坚强,不愿事事依赖于人,当下只好退后一步,方和玉单手扶墙,喘息了一刻,慢慢踱入卧室。
郭飞鸿正想跟进去。却见这扇房门竟砰地关上了,他不由内心有点好笑,暗忖自己已够怪性,这位却比自己更矫情,当然,这也是由于年纪太轻,脸皮太嫩之故,比不得自己习武之人,在江湖上多少已历练过一些时候。
这么一想,他非但不以为怪,反觉得这是自然的了!
他本准备立即上路,赶往九华山,以便面谒铁先生,说明一切,可是如此一来,也只有耽误几天了。
他首先把屋内整理了一下。这是一幢仅有三间的小屋子,一间客室,一间卧室,另一间是书房。
当他把院子打扫干净,为花瓶换好了水之后,忽听方和玉室内传出一阵低低的饮泣之声。
郭飞鸿不由呆了呆,心忖道:“莫非这位兄弟,还有什么伤心之事不成?”
于是,他走到方和玉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却见方和玉拥被埋首,正自低声地啜泣着。
郭飞鸿甫一进门,方和玉忽然抬起头来,怒声道:“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郭飞鸿一愣,苦笑道:“兄弟,想开一点,你哪里不舒服?”
方和玉秀眉一扬,又待发作,可是当他那双噙泪的眸子接触到郭飞鸿那张诚挚的俊脸时,却是怎么也发作不起来了。
只见他抽搐了一下道:“郭兄,你不要管我,请出去……吧!”
郭飞鸿这时鼻中闻到一阵淡淡脂粉香味,有如是来到了女子闺房一般,心中忖道,可能这房间过去是那铁娥所居的。
这时但见那方和玉,头上缠着一方黑绸子,把整个头发紧紧扎着,身着白绸长衣,更显出清秀绝伦,他那双无力的手,露在被外,十指尖尖有如春葱。
郭飞鸿看到这里,又禁不住暗思道:“看这位方兄弟分明是个娇生惯养的读书公子,却怎么一人独居于此,虽说他曾谓是代那铁娥看守房子的,总似有些牵强,只是这是人家私事,人家又有些“讳莫如深”,怎好深问!
郭飞鸿见几上置有温壶,就斟了一杯水送过去,方和玉接过喝了一口,抬起眸子凝望着他道:“我的病只怕十天半月尚不能好,如此劳累大哥,我心中实在不安!大哥你还是走吧!”
郭飞鸿听他竟自改口称呼自己“大哥”,可见并非无情,私心甚慰,当即摇头一笑道:
“兄弟,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在你未痊愈之前,愚兄是绝不离你独去!”
方和玉倚身床上,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有所感触地道:“大哥你……太好了!”
说着微微闭上了眸子,显出了他那漆黑的长长睫毛,如此别致娇弱的小哥儿,郭飞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偏偏他又在病痛之中,怎不令人格外垂怜?
郭飞鸿微微一笑道:“我去熬上一锅稀饭,等一会好了,就为你送来,你少吃一点,再好好睡一觉。”
语毕正要转身出房,却忽然看见床前粉壁上,悬着一口形式颇为古雅的长剑。那是一口黑蛟皮鞘,绿玉把手,墨绿丝穗的长剑,细细的,窄窄的,郭飞鸿是识货之人,一望之下,便知是一口罕世的宝刃。
当下他不由吃了一惊,道:“兄弟,这口剑是你的么?原来兄弟也是剑门中人,真是失敬了!”
方和玉冷冷一笑道:“大哥不必误会,此乃铁姑娘遗忘留下的,与小弟没有什么相干!”
郭飞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兄弟,你好好休息吧!”说罢大步出室。室内,顿时呈现一片死也似的寂静。
第四章金旗五行
在郭飞鸿日夜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