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前生-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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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不够!戏才开幕,怎么就痛快了呢!哈哈……”就像个孩子般,黑衣人癫狂挥展着披风,来回走动,表情慌乱,神志恍惚:“你以为你死得了吗?你太可笑了!有我在,你能死吗!”蓦地,三角眼里迸射出斜寒的冷光,眼神旋即一瞟抱着柱子的宋逸。“……哈哈……这个才好玩!好玩!——他杀你,你杀他,好好好……”
“啊——”黑衣人瞬息间伸手一掠,暗器飞出!宋逸直觉不对,刚闪身躲去,想退出寻找庇护,却不料黑衣人本尊竟如大鹏展翅扑来!措手不及间竟如被逮猫般纠抓至西溟雪眼前。这一生,或沉沦,或高傲,却从没有如此失过颜面。然而,真正让宋逸不敢抬眼的是,他怕见到西溟雪愤恨的神情。
“……你……疯子……咳咳……”西溟雪看着疯狂的黑衣人抓着宋逸的样子,回想他先前那句话,他不会是要她也刺宋逸一刀?
“对!我就是疯子!是为你而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霸道而疯狂的话灌入,刺耳异常!
“娘娘!”严秦着急轻抚着西溟雪的背,就算逾礼,也不惜了!而宋逸再听到西溟雪气急而咳的声音后,蓦地对上西溟雪那双哀伤的眼!
轰!记忆急于翻天袭来,一瞬之间,当年那个乱扔鞋子的欠扁女子,那个故作坚强却掩饰不了眼底哀伤的女人,那个在林间巧笑嫣然的身影,恍然清晰无限……寒烟衰草萋萋,往事天涯靡靡!经年不变的怕只有她吧!
“……西……”冲动只一个字,却再无法开口。宋逸喉结动了动,凄凉一笑,“咯咯”笑得颤然,也笑得自己满身鄙夷!忽然之间,他也看不起自己了!为什么他会选择将匕首刺向她,诅咒还是没有因为那一刀而停止:“……错了错了错了……怎么会全错了……”
“是因为你是‘北王’的转世,所以你才不可能避免,说到底,我们皆是败给了自己,因情缘孽,无法得脱,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禁宫里枯木禅师会要我放下执着……”西溟雪哀恸道,她紧紧反扯着严秦的手臂,感受他身上的温度,想要让自己在这个寒冷的宫中感受到温暖……
“哼!算你还清醒!”黑衣人凉凉插话进来,看了一眼被逮在手中的宋逸,笑意浓浓:“既然晓得他是北王的转世,那么你就该知道我是多么的恨你们这对狗男女!”手劲一用力,宋逸的脊梁端几乎要捏为粉末,但宋逸没有再吭声半句,反而有点帝王样。可,他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几千年腐朽的地下生活,他恨、他要他们跟着他一道毁灭!“杀了他!杀了他!”
“不!”回应黑衣人的声声拔高,西溟雪拼却全力也一吼,腹部的伤牵动得更加厉害,额头的汗水又开始火热涔出!“休想!死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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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死也不会!这四字不断回旋宋逸的脑海,看着西溟雪强忍伤痛虚弱却坚决的模样,他忽然觉得他好可怜!不知不觉他也走上了宋括的路!只能扮演伤害她的角色,而不是去爱护她!犹记得当年禁宫之内,他怎般奋不顾身,甚至为了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可是后来呢,不断的杀戮、不断的血腥,他好累;他好不容易扛起的江山,为了跟宋括不一样,他利用了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将自己从以前的风流王爷彻彻底底转换为一个虚伪的帝王!他本以为他成功了!却没想到西溟雪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从心底内,他宁愿西溟雪已死,至少她对他是无害的、对这江山是无害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情真的被这片江山的勾心斗角给凌驾了?是从他身蹬黄金靴登上天门九宸时吗?从他接过玉玺,领受众人跪拜起,就不再是当年为怕丧命而伪装的风流王爷,他是这个国家的帝王!骨子里的那点真性情也在那时候被帝王吞灭!仿佛是要向所有人诉说“朕还是当年的阿斗吗?”不!他不是阿斗!他也可以是绝世的王,汉武雄风不再是梦!
可如今,往昔清晰,错对无门,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朕宁愿死!”狠狠一咬牙!宋逸滕然一股劲,狠狠甩向黑衣人,却不想黑衣人腾空的手反手便甩向宋逸!
“宋逸——”
不!如果要她死来保护他,那么他也太孬种了!而且,她是刻进他心口的人!只是世事难以预料,那一匕首将是他们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看着即将甩来的攻势,宋逸没有预料的反抗,反抗也无用,他只是用余光去瞟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那个人,曾是他发誓用生命的守候,却抵不过这片江山的至死不渝,现在还要她以死保护,他是的确该死了……
“呃……”预及的攻势没有劈下,反而古怪吭出一声!黑衣人脖颈歪歪斜斜扭转着,看向右边的男子!
“严秦……”西溟雪声音幽幽,带着愕然的表情看着那个临危时刻,放下她,拾起匕首扑上去狠狠刺进黑衣人的严秦!
“……你……”宋逸错估了眼前景象,却还是在严秦持着匕首刺伤黑衣人的时刻,反手扭断了黑衣人的手骨。却惊愣“噼啪”的断骨声,因为那似乎像是百年枯骨的松垮脆断声!
“咯咯……”黑衣人突然笑着,腹部不停收缩,看得严秦心惊!
“怎么会……”匕首刺进腹部,却没有血流出,而严秦也尝试拔出匕首再补上几刀,却不想匕首就好像插进了石缝再也拔不出来!他望着了一眼同样惊愣的宋逸,两人一左一右围攻着黑衣人。可黑衣人却好像没事人般,对他的攻击也无效!
“咯咯……不愧是兄弟啊!不愧是流着同一血缘的兄弟啊……兄弟情深啊感人肺腑啊……那为何当初要手足相残……哈哈……可笑至极……”
“什么!”宋逸和西溟雪同时震惊!瞪大眼睛,望了一眼黑衣人又望向严秦。而黑衣人也不急着反击,只是笑着,笑得很是震颤,这股颤动传递给了严秦与宋逸。唯有严秦的眼神略微闪烁。
“你一点也感觉不出他是谁吗?”黑衣人狡黠望着面色愈渐惨白的西溟雪,从心底肯定了她心中的怀疑。
“……宋、括……”轻若蒙尘的一唤,四周瞬间静寂下来。西溟雪旋即坠下泪珠,凝定着那个背影。那个人真的是当年未央湖畔的男子吗?是那个早就用一曲风筝误,用线牵紧她一生的男子吗?
“不!宋括早死了!”宋逸一时有些呆滞,以为他们疯了!宋括死了!是他亲手下葬的!他在世上的血缘兄弟早就死了!他抛下那古怪的手,冲到西溟雪身边,看着她,晃晃乱乱的喊道。可是西溟雪一双泪眼却安在严秦那里,一动不动。他蓦然抱着自己的头闷吼着,应和着天空中急剧碰擦的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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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明珠双泪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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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雷霆第二道狠狠劈下,血红的光芒转淡,也带来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惶惶然然间,那白色犹若救世之色!
“阿弥陀佛……”施施然现身,却是拄着一根梨花木杖的枯木禅师,叹息一声。终于走进,满怀悲切:“施主历经千年苦痛,身谙其中滋味,何苦再祸延?”蹲下身子,封住西溟雪的几个|穴道,枯木禅师诊着西溟雪的脉,而一见到枯木禅师的宋逸,立马奔来紧紧扯着他,让禅师救这个国家。而枯木禅师只是摇了摇头,放下了西溟雪的手:“是福是祸,是劫是炼,皆是冥冥已定。”
“好个淡然,禅师百般破坏,岂是已定,分明是未定!”黑衣人蓦然身子一挺,匕首加倍没入身体中。严秦不知为何挣脱不开手,只能任由黑衣人将其反向按住。瞬间,严秦的正面面向众人!“禅师说命定,可是早死之人却还活在这个世上,岂非命定?若宋括可以活着,为什么我不可以?”黑衣人狠狠一按抓着严秦的左肩,严秦一个趔趄!而肩胛几乎粉碎,然他却毫不在意。他挺然一股气势,扬起脸来,傲然。
“前缘相生,现相助也。且生且死,皆是因缘!”枯木拄着拐杖起身,身形多少不稳。可是他显得无惧,就好像明知道会输还是去豪赌一把!他慢慢走向黑衣人,却在严秦面前停下,双目柔和:“他还有他未完的使命,所以留下了一魄。却是至诚至真之魄,才可以留在他最留恋的人身边,完成未完的宿愿。他且如此,施主明明看得到结果,为何还是不愿放手。守比毁,容易多了……”
“你认定他有宿愿!怎甚认为我没有!荒唐!哈哈……”笑死人的话。黑衣人心底里狠狠的笑,笑得眼眶里有些湿润:“一向六根清净的老秃驴什么时候也讲起情爱来了!何况你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着他人么?莫忘了,你之所以将死,不是因为斗法斗不过我,而是你为了救宋括!为了救一个将死之人,成全你所谓的情爱,有必要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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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严秦率先喊出来,双眼满是不信!却看到枯木禅师脸色的一变,不得不泄了一口气。他还是个负担吗?思及此,他终于回应了西溟雪灼热的视线,眼底全然现着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他早该死的;对不起,他不该活着让她痛苦的;对不起,他还是保护不了她;对不起,他还是要看着她死……对不起!
四目相视,各人思异!西溟雪一脸哭丧,黑衣人道出不痛不痒的一句,却像在向她宣判死刑,颓然一颠!严秦真的是宋括!“……呜……”临到口,只剩下哽咽,西溟雪浑身开始颤抖,制止不住的颤抖。
“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