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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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恬淡安宁掩不去温柔笑意的眉梢眼角,使他误读出这样涵义:她正在幸福,幸福到地老天荒。
天大的错误!天大的讽刺!
他几乎是嫉妒着痛恨着她,为什么,她还可以睡的这样好,呼吸清浅,谧静安宁,一副乖巧柔和的模样,这样的恬静,相比起他这几日来的愁苦失意,后者是多么的可笑可鄙。
可见,在这部名叫君亦衍的戏里,这个女人,始终不曾真心走进去过,她游离在他的世界之外,偶然伸目遥望,偶尔探足试踏,以试探的小半步,搅乱他一汪清池,再无辜地缩回足尖,抽身离去。
一颗不在乎的心,不可谓不安全。莫怪连一句心里从来没有过他,也能说的那样清晰自持,真的不甘心,想要找她问个清楚,为何肯为这剧付出性命落一身伤,却不肯当他的主角。
恨得惟愿此生再也不想看见她,脑中却全都是她,这几日他都是在这样的剧烈挣扎中渡过,一如此刻抬起手臂想推开她抽身离开,却舍不得她真的醒来,好似这样就能乘她睡着时不知道时,偷走一小段时光。
着了魔般,那手的动作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轻柔了,为她理了理乱糟糟的额发,左额上那道他亲手措成的伤已经褪去生硬的痂,生出一弯粉嫩的月牙儿,吴祈说细细呵护,用心调养,那里最终会平滑如初,看不出任何痕迹。
若他们也能像这伤口一般,修复,重生,愈合,如初……破镜焉能圆,做什么春秋大梦?终究还是决定起身,他也实在不想待到她醒来后,听见她亲口对他说:她幸福满足笑意嫣然,是因为梦见了任禹,到那时,他君亦衍还有何地自处?
把她的双手从颈上取下来的时,她皱了眉,鼻子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手摆脱开他的手,重新挂回他的颈子,一副依赖的样子,稍稍停顿,意识到不妥,她睁开了眼。
那眼睛还有些浮肿,安静专注地与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褪去朦胧,奇异地一下变得清亮,欢喜快乐,那双眼褶褶闪耀着这样的光辉。他是不是该庆幸几日不见,此番初醒她没有立马用那样厌恶冰冷决绝的眼神对着他。
一味的温柔浅笑着,她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而他并不打算解释,尽管看这状况多半是昨夜他和最后被秦一晗丢在这里。
拉下她的手,她温顺却无动于衷,似乎并不打算从他身上下来,他微微起身,将她从身上抱离,放到一旁,明明想要快点离开,手还是不由自主放轻了,避开了她背上的伤。
再不去看一旁的人,掀开被子,这才发现他们是躺在地上的,身下并不凉,歪歪斜斜垫了好几层棉絮,认出这铺盖枕头全是里间大床上的铺设,他有一瞬间的惊疑,难道是他醉酒后抢了她的被子,她才不得不与他睡在一块儿?这也太荒唐了,秦一晗说他酒后无品,也不至于差到这样吧。
身旁的空地上搁着的茶壶湿衣又是怎么回事,身上穿着的从里衣到中衣也都不是原来的那一身,干燥清爽,没有一丝酒气。头又开始痛了,他捏了捏额角,觉得这状况不太正常。
手忽然被拉下来,另一双手罩上他的头顶,她跪在他面前为他按压头皮,沿着头顶到后脑,她一边来来回回地按压着,一边俯□观察他的神情,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力道适中,甚至每一个穴位都找的很准,他却觉得头更疼了,闭了闭眼,拂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站起了身。
她跪在棉絮上,一双手还维持着高举的姿态,视线追着他在里屋进进出出、穿衣穿鞋,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在他系好腰带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就去开门的时候,她猛然醒来。站起身,冲上去压住房门,她抵着门板上,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喃喃:“等一会儿,你……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他皱眉,头疼的快要裂开,连喉头也难受起来,可是她显然不愿意就这样让他离开。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又问了一次:“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昨夜……”
“我醉酒,昨夜的事不记得了。”一开口喉咙里如被火烤过烟熏过一般的嘶痛,越过她去开门,她身子往后缩,把那门抵得更紧。
“你真的一句也不记得?”她又问了一次,得到他肯定的摇头,她眼里仅剩的光辉一下子全部熄灭了,极失落的模样,最后再抬起脸,那张脸上的神情尽是焦急与无措。
日上三竿早朝是误了,他也无意与她僵持做无谓的对话,后退,转过身,弯腰从地上捡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自始自终无视她个彻底。
到他喝完第二杯茶,她还是僵直着身子,光着脚紧抵着房门站在那里,傻了还是呆了,不知冷不知痛吗?将手中的杯子握了又握,他拎起茶壶给自己倒第三杯水,最终在茶水满溢后,滞气般狠地将那壶砰一声掼到桌上。
他站起身,大步上前,将她从门板上扯开。
一双手冰凉,她站在那里木然地望着他铁青的脸,然后视线顺着他的胳膊转移到他拉着她的左手上。
他几下将她扯到地上的棉絮上,按倒她,扯下一条花毯不耐地扔到她身上,那动作粗鲁,却奇异地没有碰疼她,他俯身把她包个严实,不去看她眼里莫名奇妙窜起的小小火苗。
“青蛙?”她忽然轻轻道,满眼试探的意味。
他充耳不闻,动作不停。
“癞蛤蟆?”她又道,甚至轻轻学了一声蛙叫。
他抬起眼皮,无动于衷像看一个小丑般看了她一眼,收手起身。
“等等!”她急了,慌忙伸出手,扯他裤管,语气有些急促地说着:“君亦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穿绿衣裳好看?”
他揉了揉额角,俯下脸无力地问:“未……董未夏,你究竟想说什么?”
原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嘴巴张了合合了张,重复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把手紧紧揪住他的裤管,最后抬起脸看着他道:“等会儿,等我一会儿,一点点时间,很快就好,先别走!让我想清楚,一会儿就好!”
她一边重复着给她一点点时间,一边慢慢垂下头去,眉头紧锁,像在几次思索什么,挣扎什么,十分纠结的样子。
不欲在这里多待,君亦衍弯下腰,掰开她的手,她惊地一下子抬起头,改揪住他的袖子,十指牢牢的撰紧。
几番角力后,在他完全掰开她的手,再一次跨脚准备离开时,她忽然赌气般出声问道:“君亦衍,你还要不要我?”
“只要你说,你亲口告诉我说你不想看见我,再也不要我了,只要你亲口说出来,我就放你走,再也不缠着你!”一分艰难九分坚持,一句一句,全然笃定的语气。
可她究竟在笃定什么,他定住脚步,良久才转过身,有些疲惫地望着她:“未……董未夏,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她拥着花毯站起身,摇头:“我没有玩把戏!”
他蹙了眉,长指揉着眉心,十分痛苦的样子,她扔了花毯就要上前给他揉按,他却抬手做了个阻止的姿势。
她停步,等他好一些了,再一次重复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挑衅与追问使他一下子涌起一身火气,他眯起眼睛,平静如水,反问:“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她想了想,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不要我……”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咽咽唾沫,艰涩无辜地小声开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心里身体一一阵阵涌过疲倦,他实在是不懂她,也不知道她想究竟想做什么,抽回手,一言不发地绕过她往外走。
不记得今日第几次,她拉住他的衣摆,挡住他的去路,快速地重复道:“我有话跟你说!”
这个人一向有耍痞的恶习,无心与她缠闹,他压了压心中的越来越不可遏的怒气,试图推开她打开房门,她扒着门上死不松手,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终于他耐性用尽,一言不发将她提起来甩上肩头,大步走进内室。
预备将她扔回床上,撩开帐子看见床上没有被絮只剩床板,他转了身,不顾她在肩上大喊大叫着一句话就一句话,将她扔在一旁的软榻上,他起了身快步折出屋外。
没有人追出来,手碰上珠帘时,屋里却传来了扑通一声闷响,接着是她痛苦呻吟的声音。
“来人!”他一下子变得异常烦躁,狠了心地不回头,站在原地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屋外没有人应,他想冲出去大发雷霆,屋里那痛苦呻吟声越来越大,隐约还夹在了难以抑制的哭腔,他转过身,她缩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望着他,咬着嘴唇掉泪,一副痛到说不出话一般,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转身,快速将她抱起来,安置在榻上,正要查看她的背,她却忽然顺势抱住他的腰。
意识到被耍,他怒不可遏,一把甩了她的手,冲着她大吼:“董未夏,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没有用,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重重喘着粗气,瞪着她,脸上都是冷然的怒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沾了沾脸上的泪水,在他面前摊开掌心,微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对你哭了。”
他眯眼,盯着她的手指:“什么?”
“你说总有一天会让我在你面前哭出来,”她一边笑一边说,涌出更多的眼泪,抓起他的手往那脸颊上触碰:“现在我哭了,我在你面前哭了……”
他瞥了眼指尖上那盈盈水渍,勾起她的下巴,看她一张微笑着带着喜悦与憧憬的泪脸,嘴角轻扯,笑的不无嘲讽:“哦?你是说你现在已经爱上我了?”
她摇头,握住他想要收回的袖子,使了大力的撰紧:“你听我说。”
他索性任她拉着,抱臂而立。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脸看着他,轻轻说道:“我说谎了,我心里有你,一直都有你……”他冷笑一声,猛然扯回丢子,步子迈的又快又大,决意不想听到她的鬼话。
“别走,听我说完!那天的话我是赌气……”她从榻上跳下来冲着那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