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千年之花散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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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微微蹙眉,他吃不吃东西,几时轮到这个水贼头子来担心了。
“不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好,纤罗人讲究的是健康红润的美,你看来却有些苍白了。”
“不劳关心,这与你却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看起来你也像个练家子,如今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弄得成了个软脚虾,若被人欺负了也没有力气反抗……你这眼神,是不相信会被人欺负?这船上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说不定偏偏有人喜欢欺负你这样的……例如……我?”话音一落他一步迈近,拉住惊涛的手臂反剪身后,一把推到船壁上,将头低下靠近惊涛的脖颈——“不信么?”
“你……!!”惊涛奋力一挣,却挣脱不开。雅布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几乎将脸埋进惊涛颈间。
——停!停!!你给我打住!!!
突然半根拖把棍子横飞而来,正中雅布后脑勺,他转头,看见房门大开,门口却空无一人。正要再转头,一声尖叫伴随碗盘破碎的脆响,沙萝端着热过的饭菜出现在门口,已经都孝敬了地板,一只手指着雅布,“你……你!!”已然是气得脸红发抖。
“大哥你在做什么!?”
雅布给了她一个'在干什么你自己不会看?'的眼神,放开惊涛,耳边风声一紧,惊涛的拳已经反击回来,他偏开身子,没有完全躲过挨了半拳,两人还没有再交手,沙萝大喝一声“你!出去!!”直接扯住雅布的胳膊把他推出门。
“好,好,我走。”雅布转瞬换了张脸,半推半就,走到门口却没有忘记方才那半根拖把棍子,问:“那是你扔的?”
“扔你个大头鬼!”沙萝气急了干脆拾起棍子冲他扔了过去,雅布眼疾手快关了门,棍子重重撞在门板上。
门板关闭的瞬间,雅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半根棍子不是沙萝扔的。
不是她,这船上还会有谁?
*
羽君发誓,她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当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才知道事实的可怕远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男人,竟然真的会对男人……她仅仅从陆唯羽的记忆中窥探到那种叫做“基佬”的生物,以及过去零星听说的“断袖”的变态,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偏偏还是惊涛。
她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有些担心方才因为一时情急丢出去的半根拖把棍子会让雅布对她起了疑心。
阿舟没在房间里,他似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边,更多的时候他会消失不见,只在需要他的时候,才像从空气里泞生出来一般出现在身后。他是个鬼,羽君不奇怪。只是有着疑问,他是个摆渡人不是闲人,可以这样时常陪伴着她,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吗?他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才……
“阿舟,阿舟?”
屋里的突然起了一阵风,变浓变黑,直至凝缩成人形。羽君每一次看着,都觉得是对心脏和承受力的挑战。同时她也知道在这里时不时会有人偷偷监视她,阿舟的这种诡异风格,无疑也是很好的威慑。
“阿舟,你回……‘下面’去了吗?”
“不是,只是休息。”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答。他虽然不是惧怕阳光,也是很讨厌在白天出来太久的。
“你不用回去做事么?”
“回不去。”
“呃?”
“我本是孽债缠身无法离开冥川河边的,是月老将我带出来,如今他不在,我一个人无法往返两界。”
默……竟然是这个理由,亏她还稍稍感动了一回。
“阿舟,出了些事情,我一时说不清,但是这船不能呆了,有没有办法离开?”
阿舟片刻沉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反问:“沈惊涛?”羽君郁闷的点了下头,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阿舟说道:“他的既定姻缘已断,红线无主,这种情况下会出现的两种结果,一是孑身无缘孤独一生,与旁人注定萍水相逢却无瓜葛;二则……招姻引缘,身边桃运不断却扰乱了旁人命数——沈惊涛显然属于后者。”
羽君的嘴角抽了抽,哼哼唧唧怪笑了一下,敢情沈惊涛现在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大蜜糖,难怪连圣月都肯出面。结果她不光得陪着他的后半辈子,还得时刻堤防这块大蜜糖被虫啃被蜂舔被蚁偷……就算是她欠了债,也不用丢个这么艰巨的任务给她吧?
“那我们……有办法逃么?”
阿舟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艘船……一直在向南行。”
“……?”谁跟他说这个……
“通常水匪船打劫之后都会返回据地,回航绝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但是我们已经在船上行驶了太久……”
羽君一怔,她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以江湖经验来说她还很不足。的确……没有水贼会跑到需要航行两三天的地方去打猎,那么打劫了猎物,不回贼窝,这是要去哪里?她看向阿舟寻求答案,阿舟沉默片刻,继续道:“看船行的方向,还有纤罗的习俗……这艘船,恐怕是驶回纤罗。如果不靠岸,我没办法带你们两个离开。”
默……再默……她的确是有过打算和惊涛一起去南方异族四处看看,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搭这艘‘便船’。
既然阿舟能够注意到这一点,沈惊涛没理由会注意不到。
他原本也发觉了这艘船已经行驶了太长时间,只是他有些“无所谓”。因为逃不了,认为自己逃不了,那么这艘船要去哪里对于他来说知道或者不知道就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的沈惊涛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俊美如玉意气风发的少侠,他只想混混沌沌将这辈子混过去,借此逃避心底无尽的空洞……如果,湘无双没有出现,她和王爷没有找到他,他便可以继续平静的过下去,没有过去,无人相识,继续过他死水一般寂静的生活。
为什么她一出现,就要卷起这么多是非?
或者应该说,那些无尽的是非从来就在那里,而湘无双就在所有是非的中间,她不过是将他也带了进去。
他曾经厌恶湘无双,厌恶而非憎恨。然而走近了才发现,她全然不似给人印象中那般……她也是希望能够摆脱一切是非的,想起已经答应过她要一起去南方异族,却不知道做不做得到了。
他得离开,不在意随波逐流不等于不介意被当作禁脔。他如今几乎是个废人,要斗过雅布那些手下完全不可能,那倒不如索性……
他的脑中浮现那一场大火,毁灭了一切……这样倒也不错,能够和羽君同样归宿,顺便也算除去一害。只是不知阴曹地府里,还能否相见?
既然有了打算,他就要尽快动手,这艘船顺流顺风并且全速行驶,倘若靠近了岸边,以他的水性逃不过这些船员,唯有在水中央将船付之一炬,谁也走不了。
深夜里他潜出房间,这些水匪本就是乌合之众,除去雅布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不过尔尔,纵然是加强了对他的看守,那些人深夜疲惫,又看他没有多大危险,早靠着墙边打着瞌睡。
他去厨房找到油和酒,黑夜里他的脸沉浸在阴暗中,眼神幽深混浊,一丝苦涩慢慢浮起。
这个世上他已没有牵挂。羽君不在了,臧云山庄有大哥和孟荷支撑,苦苦缠着他照顾他的林菱儿也死了,至于湘无双……他们应该是没有瓜葛,为何自己还会在意,那一时随兴答应下来的相伴同游……
半夜里火光从船上直冲而起,映亮了半边江面。船上的人匆匆而起急忙救火,看到的,是烈火中沈惊涛死灰一般的眸子,火光明灭。
他已经活了很久了……
在羽君死去之后,他独自一个人,活了太久……那一日他不知究竟是何种力量作祟让所有救火的人竟然踏不进后院一步,让他眼睁睁看着昔日熟悉的楼阁院落付之一炬,而那院中,有着他深爱的女人。
时间若能就此回到那一天,他本应冲进那场大火里,或者救出羽君,或者让他陪伴着她,一同化为灰烬。只是不该留他一人,独活至此。
急忙赶到的雅布看着站立火中的沈惊涛,眼中的愤怒比火焰更炽烈,而沙萝惊叫着,“快!去救人!把他给我拉出来!!”
只是船上无人敢上前一步,火焰渐渐包围沈惊涛,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火焰燎烧着皮肤的温度,他看着火焰之外的人,淡然一笑。
既已无牵挂,便拉了这一船匪类,同葬江底……这就是一个废人所能做的事了吧……
他可以坦然的……就此结束了罢……惊涛平静的闭上眼睛,却在最后一瞬间眼角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蓦地睁开眼——湘无双!
她仅仅披了一件单衣,远远的想要靠近却被人拦了下来,黑夜中,她惊恐而又焦急的表情,惊涛从不知道一个人在这种时候也可以这么美————她怎么会在船上!?
他的心蓦然提起,然而火势已猛他此刻就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顿时乱了方寸——她不该在船上!她怎么能在船上!?自己亲手点燃的这一场火,难道要连她也拖累下来——
这一瞬间一股阴风猛烈扑面而来,冲开了火焰,身体在灼热与阴冷的冲击下失去了意识……
一道黑影冲入火中,将沈惊涛凌空托起,飞出火海。
*
悠悠的江水不断向南,载着一艘破烂的贼船不断远行……
这船,真的很破烂。
羽君事不关己的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黑漆漆的船板,冲对面的脸色铁青的雅布问:“你当真不肯放人?”
雅布起身欺近,双手撑在羽君两边椅子扶手,磨着牙反问:“你觉得……他把我的船少成这副样子,我能轻易放过他?”他那模样,何止是不放过惊涛,恐怕羽君也要负上连带责任。
羽君笑,笑得悠然恬淡,这事怪谁呢?谁让这个死‘基佬’瞒着不让他们两个见面,早让惊涛知道她在船上,能出这事儿?
如今这艘船烧得破破烂烂,没沉下去还真不容易。
虽说发生了这种事,羽君却更加的有恃无恐。那一晚阿舟冲入火中将惊涛腾空托起,又卷起江水扑灭大火,这种非人类的力量无疑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