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剩女纪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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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心里好笑,只应付她说:“说来巧得很,那天我从乡下回来,路上粮食吃完了,碰上李二公子……”
锦心语气欢腾起来:“你是要饭的时候认得承焕哥哥的?”
锦言嘴角抽了抽:“是……”
锦心扬起嘴角:“难怪呢,我承焕哥哥最乐善好施,宅心仁厚的,无论是遇见什么杀猪的、卖狗的、耍猴的、要饭的,都一应以礼相待。”
锦言抬头望花灯,看看眼泪能不能回到眼眶里……
“锦言你瞧,那个莲花灯扎得多精巧!”锦心只有在长辈面前才会喊锦言一声“姐姐”。
锦言倒不以为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锦心的眼光还是万里挑一的。那盏莲花灯是用粉色琉璃雕成,分光叠翠,流光溢彩,果真是漂亮至极。当姐姐的,总要拿出姐姐的样儿来,锦言从袖子里摸出荷包,数了几粒碎银子,从卖花灯的那里买了三盏,想着锦心锦音立远兄弟一人一盏,也算尽了做姐姐的心意。路上又看见讨饭的花子,锦言才发觉一路上乞讨的很多,看来南阳的饥荒更严重了,于是将手里剩下的几个碎钱都放进花子碗里。
买了花灯回来,立远执意不肯拿着,说是太女气了,锦言笑笑只好自己拿在手里,锦音很开心地收下了,锦心倒想要来着,却还要拿着款儿:“你当我也是花子么?占你一盏灯的便宜……更何况,你从乡下回来,有几个钱能让你显摆的,我还是把钱给你吧。”刚要从腰上解荷包,忽然发现,装钱的荷包不翼而飞了。一着慌,回过身去,正看见两个人不知在争执些什么。
其中一个商贾打扮的油头肥脑的中年男人,口里嚷道:“小兔崽子,偷人家的钱袋,可不让我逮住了!”
另一个是衣衫褴褛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衣裳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头发随便用一根破布条子束着,脸上污脏,看不清楚容貌,眼睛也斜溜溜的,不肯看人,一手拿着半拉烧饼,另一个手一下一下抛着一个荷包——正是锦心丢的那个。他听得商贾的言语,在地上狠狠一啐:“放屁,你自己偷人钱袋,被小爷我撞见,不磕头认罪,还想反咬一口。”
锦心看到自己的荷包在那少年手里,又看他一副潦倒模样,心下起了鄙夷,牙尖嘴利起来:“贼模贼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有手有脚,却爱偷别人东西,真是不要脸。”
那少年歪着身子,侧头向锦心一行人瞧了一瞧,倒没恼火,油腔滑调说:“小爷我今儿走运,遇上这样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
立远火窜上头,提拳就要上去,锦言连忙按下了,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立远只好按捺下火气,还是忍不住向那少年瞪两眼。
锦心不依不饶的性子,哪里肯让人,只不过方才听少年夸自己美貌,心里也得意:果然世间男子不论是豪门公子,还是臭叫花子,都懂得欣赏自己的容貌。却忘了那少年一句话夸了三个,并不是真心要夸,只是想占嘴上便宜罢了。锦心嘴一撇:“你说不是你偷的,我的荷包怎么就在你手上了?难不成我的荷包自己长了翅膀会飞?”
“估计荷包也看上本小爷模样英俊,巴巴地飞来的。”说完,随手一掷,把荷包抛到锦心手里,“看好你的臭钱,别让它又巴巴地飞到别人手上。”
锦心“呸”了一口:“你那脏手碰过的,难道本小姐还要么。当是小姐我赏你的。”说着,将荷包又砸向少年,好巧不巧,正好砸落了少年手里的半截烧饼。
少年面露愠色,挥了挥手:“算啦,有钱狗都瞧不起人,小爷又何必跟你们计较。”说着,晃悠悠就要走。
立远向锦言点了点头,拦下少年,客气道:“这位小哥,大家有眼看着,荷包确确实实是在你手上,现下路上人这样多,贼一定也不止偷了我姐姐一个人的,你不如自行将衣裳解开,若然没有别的钱袋,我们就放你走,若然有别的,那我一定带你见官。”
少年格开立远的手腕,吊儿郎当说:“你们呢,要是有证据就抓我见官,平白无故的,我干嘛要脱衣裳。”
立远哪里肯让他走,反剪了少年的双手:“平白无故的我姐姐的荷包就在你手上了?你要是不肯除衫,只能我动手了!”少年的脸逼得通红,却也哼都懒得哼一声,只不肯服软。
锦心大模大样地站在少年面前,笑说:“你给姑娘磕三个响头,我立刻放了你。”
这时,街边一个卖鱼的姑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来到人群间,抱拳道:“各位,我刚才在一旁瞧得分明,确实是那个商人偷了这位姑娘的荷包,被这位哥儿拦下的。若是不信,大家可以搜一搜那个商人的身上,恐怕不少赃物。”
商人一听漏了馅儿,拔腿要跑,少年拧开立远的手臂,就要去拦那商人,却被商人推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立远回过神儿的时候,商人早钻到人群里不见踪影了。立远心知错怪了好人,脸微红,想要抱拳认错时,那少年支着腿坐在地上,脱了鞋倒着沙子,一边阴阳怪气说:“唉,好心没好报呐!果然有钱人没个好人。”说得立远刚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下了,气得转头就走。
锦心是个最没胆儿的,看不占了理儿,还不脚下抹油,随着立远走了。少年坐着向卖鱼婆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卖鱼婆也不过十□年纪,笑说:“不知道有钱人这样不讲理 ,不然早就出言帮助小兄弟了。”
方才搜身的主意,其实是锦言想出来的,这会儿好没意思,站在街上低头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两枚铜板,怕他多心,也没多的,只是个烧饼钱,弯腰递给少年:“方才我妹妹打落了你的烧饼,我赔给你……原是我们的不是……”还没说完,手上的铜钱就被少年打落在地,滴溜溜地转了几转,少年在地上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臭钱拿回去压棺材吧!”
宅门里人心再险恶,面上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锦言哪被人这么直刀直枪地骂过,眼圈一红,心里也厌恶他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那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一脚踢翻锦言的琉璃莲花灯笼,哼着小调,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啦啦啦啦,以为今天更不了了
9、小叫花子
莲花灯被那少年一脚踢翻在地,琉璃灯罩裂成好几瓣,锦言绞着手指站在路中间,直到那少年早已扬长而去,锦言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样一闹,锦心他们也走远了,不知道去哪了,锦言看灯的心情全无,心里闷闷的,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忽然被一个老者拦下了,颤巍巍说:“小姐,买一个吧。”
锦言看那老者也像是进城逃荒的,原以为是乞讨的,仔细看发现他身边立了一个麻袋,里面都是手糊的白色灯笼,锦言才知他是自食其力做小生意的,软语问:“老爷爷,这是什么呀?怎么跟莲花灯牡丹灯不一样呢?”
老者殷勤答道:“这个叫孔明灯,襄阳城的习俗,到了上元灯节这晚,都会放孔明灯,给亲人祈福,保家宅平安啊。”说着,往汉江河堤遥遥一指:“大家都买了到河堤上放呢。”
果然,天边星星点点的天灯都摇摇坠坠地顺着江水的方向飞去,江水的尽处是一轮浑圆澄明的满月,这样一看,倒像是一幅飞星逐月图。锦言含笑:“我买两个。”
提裙下了河堤,又是别一种热闹。
锦言看着别人如何放灯,学会了,便行到一个宽阔的地方,将孔明灯撑起,闭着眼睛合着手许了半天的愿望,然后才点上火,双手撑过头顶,正好来了一阵江风,孔明灯就猎猎地往西南飞,虽是看着别人放得好,总还是比不上自己亲手放上天的,何况竹泉村没有这个习俗,锦言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难免兴奋。谁知道,孔明灯好端端地飞高七八尺,忽然被风吹破了纸,火苗一下窜上纸糊的灯罩上,还没等落下来呢,就烧得只剩个竹篾架子。锦言的脸色从欣喜的红润变成一脸菜色,气鼓鼓地踢了地上的灰一脚,到石头边上坐着生闷气去了,也不肯放另一只灯了。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不是?
“没本事把灯放天上去,倒好意思发小姐脾气。”声音惫懒,拖音拐调。锦言没好气地一记眼神瞪了过去,果然就是刚才被错认成小贼的少年。那少年讲话是时候并未对着锦言,只仰头望着扶摇而上的一只孔明灯,锦言知道他也在放灯,而且那灯放得极好,稳稳地飘扬上天空,越变越小了。
锦言酸溜溜地说:“你放得倒很好。”
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认同,侧目看了看锦言手里攥着的孔明灯,轻嘲出声:“没胆子再放一次啦?”
锦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说:“反正我放不好,你要是喜欢你拿去放吧。”说着,抛给少年。
少年从脚边捡起来,也没好气说:“小叫花子自然是捡别人剩下的玩啦。”
锦言本来想辩解没有这个意思的,可看他油腔滑调,面目可憎,还踢坏了她的莲花灯,于是转头不理他。只听背后懒洋洋的声音问:“你放灯是给谁祈福啊?”
“我娘,希望我娘……开心……”
少年这回倒没说嘴,放走了孔明灯,一边嚷嚷的:“好啦,就祝这位大小姐的娘亲日日开心,每天笑得合不拢嘴。”
锦言赶紧回过身子,看见少年手里的灯稳稳地飞上空中,和那片星海交汇,一齐飞向月亮去了。锦言才是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想着小叫花子生性顽劣,嘴不饶人,心倒是不坏,于是软了软语气:“你是给谁祈福来着?”
少年拍了拍身上,大大咧咧走到一边的长石头上躺倒,翘着二郎腿,冷言冷语的:“你是娘生的我就不是娘生的么?”
真是……讨厌至极!锦言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的。捡了几颗小石子,一颗一颗地投到江里玩,夜里月光一照,石子落下的地方明晃晃几圈涟漪。
那少年其实并不是故意要惹人讨厌,只是方才在灯市上一出事故,惹恼了他,即便锦言客客气气的,他也偏要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