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神劫-天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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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死人的气味。”天陌也不瞒她,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将死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腐败的气味,鼻子稍微灵敏的人即能闻到,而幻狼族的鼻子又要比人族的鼻子灵敏上许多罢了。
小冰君微侧着身走在他的旁边,无论是问话还是听他说话,眼睛都没离开过他的脸,听到他的回答,俏脸上的表情不自禁有些呆滞。
天陌垂眸睨了她一眼,不明白一个明明聪敏慧黠的人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变成这副蠢笨的模样。
“可是你还把他救活了。”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一个机灵,小冰君赶紧道。不是质问,只是陈述事实。
“运气。”天陌淡淡道。他实在懒得解释,换一个人活他这么久,就算不懂医,也同样能救活一个不死的人。
这一回小冰君完全不知道要该如何反应了,隔了好久,才又讷讷地叫了声主子。
天陌嗯了声,却没看她。
“主子,你、你……那个……”小冰君吞吞吐吐,竟然忸怩起来。
这样的表情在她身上实在罕见,连一向淡然的天陌亦不由有些奇怪起来,目光落在她红透的耳根上。
“什么事?”
第九章 (4)
“你、你早上说内子了……吧?”憋了半天,小冰君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天陌,两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以及忐忑。
天陌静静地看着她的头顶,许久,直看到她双肩微不可察地往下垮了垮时,才淡淡嗯了声。
小冰君蓦地抬起头,小嘴张了张,似乎想要再问点什么,却又一字也没说出,脸蛋憋得红扑扑的,美眸中波光氤氲,动人之极。
天陌转身,继续往前走。
“是、是冰君吗?”身后传来小冰君软软的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些许着急的询问。
“唔。”顿了下,他仍然应了。她本是他的姬妾,又许他一生一世,无论有情无情,都当得起这样的称呼。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在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如死灰般寂漠的心在灭族之后竟首次对一件事升起了少许期待。
然而他却无法确定她是否愿意接受这个身份,又是否真能一直坚持初衷永远留在他身边,更不能确定她是否接受得了自己的另一个形体。
他知人性甚深,只是独自一人太久了,因此当有另一个人说要不离不弃陪着他的时候,他竟不能果断地推开。
身后安静下来,连一直紧随着的轻细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天陌前行的速度不变,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直视前方,一眼看尽略显陈旧的长廊。
“主子!”就在走过第三根红漆斑驳的廊柱后,耳中再次传来那早已听习惯的柔美呼唤声,只是较之前微微大声了一些,多了以前没有过的激荡,或者还有更多的喜悦。
随着叫声的响起,是急促奔跑的声音,然后,他被一双纤细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抱住。贴着背的身体是柔软而温暖的,还带着无法控制的轻颤。
天陌站住,感觉到她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透过衣服,带着灼热的潮润感,黑眸中暗光流转,敛去了少许淡漠。
不是避不开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只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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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风,玉火颜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月色石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他看着在风中拂荡的白色纱缦,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明明独自在这里住了以万年计的岁月,为何却总有苍仍然还在里面的感觉,一如当年。
耳畔仿佛又听到了人的喁喁私语声,以及女子的轻笑。
纱维无风自动,在他的面前层层掀起,如同那一天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大步往里面走去,甚至他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苍站在书案边,正在伏案作画,而幻海碧波台内唯一的卧榻之上则侧躺着那个引起族人不满的人类女子百花奴。苍深紫色的发从肩膀滑落,垂在挥动的手臂旁,不时抬起低垂的头温柔地看向对面的女子,对于他的到来似无所觉。
“听说你要举行祭典,封这个女人为后?”他大步走进去,指着惊惶起身的女子冰冷而严厉地问他的王。
“没错。”苍仍垂眼画着手中的画,声音一如既往的雍容温和。“我亲爱的祭司大人难道不是特地回来为我们主持仪式的?”
雪白的绢帛上,是快要完成的女子画像,侧倚着玉榻,娇姿楚楚,只是与族中女子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是外族。我族不能与外族通婚。”这个规矩自有幻狼族起,便一直存在。
“我只认她为妻,陌。”苍放下笔,终于抬起头,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幻狼族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一旦认定便再不会改变。
“她说她愿意一生一世都陪着我,不离不弃。”
床上的人微动,醒了过来。
天陌抬起手按住自己的眼睛,好半会儿才从梦境的恍惚中挣脱出来,披衣起身。
很久没做梦了,没想到再做,竟然是重温当年的事。
是因为白天与小冰君的对话吧。他垂眸低叹。当年他没有执意阻止,一是苍已认定,再来便是以为人类与他们相同,一生一世只给一人。
胸口有些沉闷,他抬起手想要去按,却又放下。目光落往搁在床边的手杖,停了片刻,才倾身拿起,站起往外走去。
轻轻拉开门,秋夜的清寒扑面而来,缓解了他胸中的郁气。
因为白日的好天气,夜里也显得清爽,一轮缺了小半的月亮挂在屋顶,照得天空一片紫蓝色。
天陌走到院中,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下,手肘撑在石桌上支着侧额,半阖眼睫,似睡未睡。
有的东西不能重忆,一旦忆起便只有无尽的遗憾和无力,还有让人疼痛难抑的寂寞。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让自己去想,也从不去苍溟宫底以及百花谷看那些残留的遗迹。他只是守着,守着一份责任……
有细微的声音从东厢传来,他抬眼,看到正探身推窗的小冰君。
即使是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唇仍然轻轻地上扬着,让人看着不自觉想跟着笑。
小冰君也看到了天陌,先是怔了下,而后脸上的笑容变大,在月光下如同一朵绽放的玉白昙花。
“主子。”她张嘴,用口型叫了一声,然后便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东厢的门也被轻轻地拉开,她一边穿外衫一边轻盈地从门内跳出来,如同一只夜莺般扑到坐在院中的人面前。
“主子也睡不着吗?我也睡不着。”她笑眯眯地道,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仿佛睡不着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连着两夜失眠,这对向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她来说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发生了白天那种事,她要真睡得着,不免有些没心没肺了。
天陌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又自阖上眼睑,淡淡唔了声,手不自觉轻轻按了按额角。
“主子,头痛吗,我帮你揉揉。”小冰君却是眼尖,在夜色下也能看清他那细微的动作,忙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想要代替他。
天陌收手慢一步,与她的手碰到了一起,登时感到一阵凉意,不由侧了侧头避开那带着凉气的手指。
“我想喝你煮的茶。”在感应到对方失落情绪那一刹那,他低声道。
第十章 (1)
只要小冰君想,她总是能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弄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小炭炉,茶饼,以及煮茶需要用到的茶具竟然一应齐备。
“不用汉人的方式?”扫了眼简单的茶器,天陌问蹲在地上专心捣鼓炉子的女子。他知道只要他开口,便是再为难她也会去办,因此并没问深更半夜人都睡下了她是怎么弄的这些东西。
拔亮了炭块,听到因燃烧而发出的轻微爆裂声,小冰君将手在一旁盛水的盆中洗过擦干,然后用竹夹子夹起茶饼在火上烘烤。
“主子,我不会汉人的方法。”这时她才抬起被火烤得有些红的脸,笑得羞赧。虽然也曾经被教导过汉人的语言和文化,但因为昏睡的时间太长,学得并不精,只大致能说能听,并记得一些诗词,再深入就不行了。
天陌没再说什么。
“我们冰族的茶其实也挺好的,最暖身子了。”小冰君顿了下,忍不住道,怕他不喜,又补了句,“明儿我便去学……”
“不必。”天陌打断她。他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她何须如此紧张。
小冰君甜甜一笑,嘴里虽然没多言,心中却是已经下了决定的。
炉火的暖意扩散向四周,渐渐抵了夜的寒。
晾凉茶饼,加水入罏上火,捣茶饼。小冰君的动作有条不紊,像是做过许多遍一般。木杵发出的笃笃声在静夜中显得分外悠远,却不扰人。
“还在冰城时,夜里常常和恋儿像这般一边煮茶一边说些闲话,一碗松雪茶下肚,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暖洋洋的,可舒服了。”她下垂着长睫,嘴角笑意浅浅,慢声细语说着往事。
天陌以手撑着头侧倚在一旁的石桌上,静静看着她,并不接话。
“可惜这里没有下雪,也没有冰城那里才有的软香绒。”说到这里,小冰君语气中有着淡淡的遗憾,还有一些迷惘,不知是因想起离开了十年的冰城,还是想起了她的姐姐秋晨无恋。
冰城,软香绒,姐妹,煮茶的夜……天陌突然觉得能够想念也是一种幸福,自己还有什么能够想念的呢。
茶饼捣成碎末,炉子上的水也已经发出轻微的响声,小冰君没有筛,便将茶末放入了罏中,一边煮一边用杓子轻轻地搅着。
“用软香绒煮出来的茶,又香又甜,还带着清冽的竹香,让人想到南边儿的夏。”水雾蒙蒙,她用空着的手将未束的长发撩到耳后,唇畔梨涡现,如同她所说的香雪茶一般。“恋儿喜欢先吃几块极苦的青艾卷,再喝茶,她说那样会觉得茶更加美味。就如人生一般,苦后的甜更能让人觉得难得。”明明是同样的环境长大,不知为何恋儿却比她早懂事了许多。
“你呢?”天陌微感兴趣。
“我?”搅茶水的手微顿,小冰君脸微微热了,但仍然很开心得到他的回应。“我喜欢甜甜的蜜蓉糕。”她没好意思说蜜蓉糕很甜很甜,基本上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