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遥远的过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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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隔得远了,又有树木遮挡,根本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只是看到他们又谈了一会儿,那两个人从童欣刚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塞在手里的黑色提包里,接着就告别离开。等他们转身的时候,我才看清,除了穿着深蓝的制服之外,他们胸前都别着一枚小小红色的徽章,这两个人竟然是检察官。
那两个人走开,程寒暮就和童欣刚一同往回走,走到楼下的时候童欣刚转道去停车场,程寒暮进了楼。
知道他马上就要回来,我从窗口退回来坐到床上。
这几天跟程寒暮相处,总觉得他像是有什么事,每天早上他到医院之后,基本上就一整天足不出户。虽然说他是在陪我,但我总觉得他似乎也在故意避免着出门。而且他身边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跟外界的联络基本就是靠童欣刚跑来跑去。还有在D城陪过他的那个小张,这几天也不见了踪影。
这些问题我曾经想要问程寒暮,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
坐等了好大一会儿,还是不见程寒暮上来,知道他走路一直慢,不过这次也太慢了点。
等不及了打开门探头往走廊里看,不看还好,一看就见到程寒暮就站在走廊不远的地方,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揪住胸口,脸色惨白。
这一层的单人病房病人不多,走廊里人走动很少,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居然没人发现。
慌了神跑过去扶住他,我急得不停问:“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坐下?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没事……黍离……”他轻喘着有些艰难地开口,拉着我的手,“别叫医生。”
他明明已经发病,拉着我的手冰冷汗湿,指甲上也显出浅浅紫绀,脸色更是白得厉害。
我急得要哭,小时候他身体虽然也差,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毫无征兆出去走一圈都能发病。
我抱着他,让他把身体的重量尽量移到我身上来。
他轻咳了咳:“黍离……药……”
我忙把手伸进他上衣口袋,把药瓶拿出来倒药给他。
把药片含在口中,缓了片刻,他气色总算好了些。
恰好这时有护士过来,见我们这样,连忙走过来问:“先生您不舒服?我帮您找医生过来吧?”
“不用,”轻咳着,程寒暮的声音虽低,却很坚决,“我只是头晕……谢谢你。”
那个护士还想说什么,但看程寒暮这样坚持,就笑笑走开。
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我肩上片刻,他抬头冲我勉强笑笑,有安慰的意思:“没关系,黍离……我们回房间吧。”
我点头,扶着他慢慢走回房间。到房间之后不敢让他再坐着,手忙脚乱把他扶到床上躺着,又把床调高一些。
他的脸色仍是苍白,眉头紧蹙在一起,低咳了一阵,像是仍旧不放心,眼睛看向我:“我没关系,不要让医生知道。”
点了点头,我在床边坐下,看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连珠炮一样开口:“你一直不住院,是不是因为住院了要登记身份证明?在D城那次是小张帮你办得住院手续,用的不是你的真名登记吧,我虽然没查医院的记录,但是宾馆方面我问了,根本没有姓程的客人登记。你这几天在哪里住?也没住宾馆吧,是不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那个房子里?”说到后来,声音控制不住有点拔高,“我刚才看到你跟检察院的人谈了,程寒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用得着躲躲藏藏掩饰行踪!”
见他仍旧蹙着眉不说话,我身体有些发凉,这么多的不对劲连在一起,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把程寒暮跟那些触犯法律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看着他的脸,我等着他的回答,然而等了很久,他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垂下的眼睫也再没有抬起。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背对着他站。
楼下是医院的花园,偶尔有散步的病人从花木中走过,一切静谧祥和。
突然涌上一阵虚妄。能再见到程寒暮,跟他和好,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这个我见到的程寒暮,还是不是当年我记忆中的程寒暮?我甚至连他身家是否清白都不能肯定。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沉默,程寒暮也没有再说话。
他没在床上休息很久,还是咳嗽不断,他却等稍微好一些,就移到一旁的沙发中坐着。
气氛虽然尴尬,但程寒暮也没有提前离开的意思,一直等到快要晚饭的时间,才站起身说:“我走了,黍离,你晚上注意休息。”
我点头,有些冷淡:“知道了,你也一样。”
看着我微微笑了笑,他不再说话,转身带上门出去。
听着他缓慢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我把自己摔到病床上躺着。
李黍离啊李黍离,你一贯自负清醒冷静,怎么现在混到这份儿上,别人底细都还没清楚呢,就要跟着人家跑了。
越想越烦,脑袋里一会儿是楼下检察官的身影,一会儿是程寒暮离开时仍然苍白着的脸。
结果晚饭没什么心情吃,睡觉时候也不安稳,翻来覆去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爬起来,吃过了早饭,等查房的护士例行过来看一遍,混到探视的家属可以进来的时间,还是没看到程寒暮的身影。
接着来半天时间,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翻完报纸翻杂志,百无聊赖打发时间,程寒暮再也没有出现。
这么弄到下午,我正在床上坐着扣指甲打发时间,那个总一脸和蔼的主治医生走进来了,探头看看,语气有些意外:“哎呀,今天你舅舅没来?”
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程寒暮抽得是哪根筋,在这家医院里报得身份还是我的舅舅,以前这么说倒还罢了,现在这样(奇*书*网。整*理*提*供),如果让医生护士正撞见我们正接吻,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既然医生这么问,我只好有气无力回答:“没来,今天都没来。”
“结果是出来了……”主治医生有点为难,“不过你舅舅说过一定要让他先知道。”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得是我的检查结果,这几天注意力全在程寒暮那儿,我都快忘了我是为什么会住院了。
看看主治医生的脸色,我问:“不好?”
呵呵一笑,主治医生说:“检查结果嘛,有什么好跟不好,检查出什么病症就按什么病症治疗嘛。”
所以说我最讨厌这些医生,除了没事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吓人之外,还喜欢说点废话让人着急。
我无奈看他:“我舅舅今天估计不会来了,有什么结果您直接跟我说吧,我有知情权的……”
笑了笑,主治医生也没再跟我开玩笑,从身后的护士手里接过一份报告:“你自己来看看吧,消息基本上是好的。”说着翻开,给我看一堆数据和脑部的扫描图,“本来怀疑你有恶性脑干胶质细胞瘤,不过对比你前一段时间头部受到撞击的情况,再加上进一步检查的结果,确定这只是一小块淤血,随着时间推移,应该能被自然吸收。”
我听得有些迷糊:“这么说我前几天被怀疑脑袋里长瘤了?”
主治医生笑眯眯地:“具体来说,是怀疑你患有恶性脑癌,要不然你以为留你在医院里住着干什么?我们床位很紧张的。”
继续发愣,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已经患过一次绝症了。
“你舅舅一直很担心啊,这几天不断催我们赶快确诊。”主治医生笑着说,“我早就说过你的病没还确诊,不一定就是脑癌,他趁早住院控制他的病情才是主要。看吧,现在不是没事?”
闹了半天这几天完全是虚惊一场。接过主治医生手里的报告,我没好气瞪他一眼:“没确诊别乱说行不行?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哦呀?我们也是本着为你负责的态度嘛。”主治医生依旧笑得很高兴,“你的住院费是交到明天的,不过要是你想今天就出院,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满脸黑线……你说这么恶劣的医生是怎么混到人民医院里来得?
开玩笑归开玩笑,在我决定了马上出院之后,医院还是给我退了明天的住院费。
拿着不多的行李走出病房,跟那个爱打趣的主治医生告别,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一阵恍惚。
#奇#不知不觉被判了死刑,又不知不觉被告知一切都是误会,这几天真有点像黄粱一梦。
#书#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茫然,呆愣愣站了没多久,旁边就有计程车路过,司机按了按喇叭,摇下车窗:“小姐要打车吗?”
醒悟过来,我点头爬上车,顿了一下,说:“X大北门。”
都在市中心,距离并不远,不大工夫车就开到目的地停下。
交了钱下车,我又在街头站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走到那栋居民楼前上楼。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了,很容易走到三楼,站在门外,我按响门铃。
悠长的门铃响过两遍,门内似乎还是没有动静,又等了一会儿,我正准备按第三遍,面前的防盗门无声打开,门后落地的窗帘低垂,程寒暮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里分外苍白。
第19章
“黍离?”轻咳了几声,他侧身让我进来,眉头却蹙起来,“我正要过去,你怎么从医院里出来了?”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色的衬衣,他似乎昨晚回来后就没来得及换衣服,不过以程寒暮一贯的洁癖状态,就算这样也不显一点邋遢,只不过他眼睑下的灰影在昏黄的光线下也看得出来。
先走到窗口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到室内,他才回来在沙发上坐下,身子陷在宽大的沙发中,胸前的起伏有些明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仍是蹙着的:“出来告诉医生了吗?说没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
“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没事,那块东西是淤血而已。”把报告从包里掏出来扔在茶几上,我也不坐下,站在程寒暮身旁,低头看他,“脑干胶质细胞瘤会死吗?死得有多快?”
眼睛看向茶几上的报告,他轻抿了薄唇,没有说话。
我冷笑一声:“是不是我如果得了这个脑瘤,死得会比你还要快……”
“李黍离!”厉声打断我,他脸上少有地带了怒气,胸口起伏,“不准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