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春秋-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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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相距还有五六丈时,小船立时定了下来,在江面上飘摇不已。
石室已然扶着船舷叫道:“朋友,不懂规矩么?”
小船上的年轻人连忙站了起来,说道:“石爷,我们是送客人来的。”
古浪忖道:“看样子水面上的人也很怕桑家呢!”
石室接口道:“什么人?”
随听舱内传出道:“是我!”
随着走出了一个老人,灯光之下,满头白发,正是久不相见的娄弓!
古浪低声说道:“果然是娄弓!”
这时娄弓已在灯光下看清了古浪,他笑着说道:“哈哈!果然你在船上!古浪,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交游已是满天下!”
他只顾与古浪说话,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尹江达及船上其他的人。
古浪微笑道:“娄老师,许久不见,我以为你回转原郡去了!”
娄弓用手摸着花白的发须,笑道:“四川就是我的原郡,你要我回到哪里去?”
古浪含笑说道:“深夜寒江,能与娄老师相逢共语,真乃快事,但不知娄老师快舟相赶,有何见教?”
娄弓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古浪,这么些日子都过了,你还与我装胡涂么?”
古浪笑道:“娄老师的话在下实在不懂!”
娄弓冷笑一声道:“哼,既然遇见了,自可慢慢地谈,难道你不请我上大船么?”
古浪道:“按理自然应该请娄老师过船相谈,方是待客之道,不过在下只是作客,不便喧宾夺主。”
娄弓漫不在意地说道:“那么请你介绍一下主人吧!”
他神态狂妄,好似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古浪指了一下尹江达,说道:“这位便是此船的主人。”
尹江达这才拱了拱手,道:“娄老师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么?”
娄弓一惊,他打量了尹江达半晌,不禁一震,面上也微微变色。
尹江达笑道:“娄老师真把在下忘怀了么?”
娄弓蓦地大笑道:“哈哈……真是天地太小了,尹老师,‘三达寺’一别,我娄弓好想念你呢!”
尹江达面带笑容,语声冷涩,说道:“彼此、彼此!”
古浪大为惊异,忖道:“原来他们竟相识。”
自从认出了尹江达之后,娄弓的神情便有些异常,他方才的狂傲态度也收敛了很多。
古浪看在眼中,忖道:“如此看来,以前娄弓一定吃过他的亏……那么尹江达一定有一身出奇的武功!”
这时尹江达大笑着说道:“故人相晤理应接待,娄弓老请上船吧。”
娄弓这时已恢复了先前不在乎的劲儿,他微笑道:“此行不料得遇尹老师,真个大快人心,我娄弓可真要叨扰了!”
他说到这里,回头对摇船的舟子道:“在此等我!”
说罢之后,双手轻提下摆,足点船板,身形微晃,已如一阵风似地跨江而过。
他的身法虽无什么出奇的招式,但是会武功的人,很容易便可看出,他有着极深的功力。
娄弓落在了大船上,尹江达立时趋前抱拳道:“寒江之中得此良晤,真是难得,娄老师请入舱待茶。”
娄弓笑道:“理当叨扰。”
才说到这里,石室突然跑来,在尹江达耳旁低语数句。
尹江达浓眉微皱,说道:“知道了,过去看看!”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尹江达已对娄弓笑道:“娄老师此来是独自前来,还是请了客人?”
娄弓白眉一展,说道:“尹老师,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向是独来独往么?”
尹江达笑道:“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娄老师别见怪!如此看来,我们来了别的客人了!”
娄弓及古浪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古浪,忖道:“我行踪如此机密,还有这么多人追下来,若是哈门陀那可就糟了!”
想到哈门陀,古浪便感到心惊,因为据他所知,目前除了丁讶外,几乎没有人能应付他。
尹江达对娄弓说道:“真是抱歉,请娄老师先到舱中休息休息……”
娄弓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必!我随尹老师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同往船身左侧而去,在经过桑燕的船舱时,里面一些声息也无。
古浪忖道:“这个姑娘真是奇怪,外面发生的事,她难道一些也没有觉察么?”
他们一同来到了左侧,果见另一只小舟远远而来,尹江达对古浪道:“古少侠,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古浪摇头道:“我亦不知道,不过除了‘达木寺’那些老人外,不会再有别人了。”
说到这里,突听娄弓道:“且慢!后面还有一只船!”
众人闻言,同时把目光放远,果见极远之处,有一点灯光,摇摇晃晃。
尹江达笑道:“这一下可热闹了。”
娄弓也皱眉不已,原来他想趁虚而入,不料先后来了这么多人,使得他的计划又告失败。
极远的那点灯光却是快得惊人,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以那只小船惊人的速度看来,那船上的人,必定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这时那只小船已靠近了,灯光之下,看清了一个少女,静立船头。
古浪忍不住脱口道:“童姑娘!”
那人正是童石红,她抬目看了古浪一眼,并未说话,神态很是颓丧。
古浪正在奇怪,便听舱中一人道:“怎么,该到了吧!”
那声音一听便听了出来,正是况红居的声音,古浪心中忖道:“难怪童石红如此颓丧,原来况红居又把她找着了。”
接着,白发皤然的况红居由舱里钻了出来,她更显得目中无人,向大船上看了一眼,说道:“红儿,到了,你怎么还不上船?”
说着她双臂一振,如同一只怪鸟般,落在了大船上,回头催道:“快上来呀,死丫头。”
她那种狂傲的态度,就好像这只大船是她的一样,使得尹江达及古浪都很生气。
童石红在她一连串的催促及责骂中上了船,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向古浪望了一眼,很快地又避开了。
古浪想到她要与自己同游的那件往事,心中不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趋前一步,说道:“姑娘,你……你好?”
不料况红居却挡到面前,说道:“怎么不好?”
尹江达见状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况红居把头一扬,说道:“我叫况红居,这是我孙女童石红!”
尹江达尚未说话,况红居突然跑到了船舷,叫道:“啊!这只小船来得好快!”
众人的注意力立时又被吸引过去。
果然,那只小舟如同一只飞射的箭一般,在水面上滑行如飞,划出了极长的水线。
船头乘风破浪,点点水浪,落向两旁。
黑夜之中,那只小船如同一条巨目闪烁的大鱼一般,深深地震惊了每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出奇的安静,全神贯注在那只小船上。
那小船似因速度太快,好几次差点翻了过去,但都能化险为夷,并且越来越快!
刹那之间,小船相隔只有五六十丈,众人喘息之间,又逼近了十余丈。
不多时,小船相隔已只有十丈,却突然停了下来,随见一条人影,天马行空般,陡然拔起,夹着一片袍袖击空之声,向大船上落来!
船上众人,尽管都是些江湖奇士,也不禁对此人的身手大为震惊!
当他展露身形时,古浪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这人正是他深深畏惧的哈门陀!
哈门陀此次出现,与他往日的行径不大相同,那双白眉下的双目,射出了愤怒的火焰,令人不寒而栗!
除了古浪外,众人都不认识这怪老人,尹江达上前一步,拱手道:“老师父……”
才说出了三个字,哈门陀却像旋风似地打了个转,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石室和六个掌船的人,已然全数倒在船板上!
原来这么一瞬之间,哈门陀已连续点了七个人的穴道,其身手之快,功力之深,简直无与伦比。
古浪心中大惊,忖道:“啊!他已开戒了!”
原来哈门陀有十五年“封剑”之誓,这时竟提前开戒,越发使古浪感到事态严重了。
尹江达及其他两个老人,也感到极度地震惊,愕然相顾。
尹江达说道:“老师父,这……这是做什么?”
哈门陀昂然而立,目光向众人环视一周。
当每一个人接触到他的目光时,都不禁有一种冷寒的感觉。
尤其是古浪,更是一阵阵地心跳,忖道:“这么看来,一定是丁讶激怒了他……”
哈门陀一言不发,其他的人似乎也都成了哑巴,怔怔地望着他。
哈门陀把他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才用冷涩的声音说道:“擅登宝舟,实在有些冒昧!”
他这几个字,是对尹江达说的,字字冷涩,虽是道歉,冷傲犹在。
尹江达已镇定下来,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石室等人说道:“老师父来得太惊人,手下人并未得罪阁下,不知为何如此?”
哈门陀淡淡说道:“不会武功之人,最是大惊小怪,我只点了他们软穴,一个时辰内自会醒转,绝可无碍。”
尹江达接道:“这且不提,敢问老师父所来为何?”
哈门陀说道:“我正要告诉你们。”
他说到这里,用手指着古浪道:“古浪乃是我门中叛徒,我要把他带走!”
此言一出,尹江达及一船老人都很惊诧,正要说话,哈门陀却摇手止住了他们,说道:“听我说!”
他这三个字,如同纶音一般,众人立时沉默下来,静听下去。
哈门陀把声音提高了些,说道:“我来专为把古浪带走,话说在前面,我不愿意与任何人动手,但是如果有人拦阻,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如同斩铁断钢一般,令人无法插嘴。
沉默了一阵,哈门陀又道:“诸位可同意我这么做么?”
尹江达含笑说道:“老师父,或许你们有私事未了,不过古少爷上了我的船,便是我的客人,有任何事还请老师父担待,等我们事完后再说。”
哈门陀摇头断然道:“不行!”
况红居忍不住道:“你是什么人?”
哈门陀望了她一眼,冷然道:“不必打听,江湖上没几个人认识我,就叫我和尚好了!”
尹江达毅然道:“老师父若是这么专横,恕在下无法从命了!”
哈门陀点头道:“好,我话已说完,你们若不同意随便你们怎么办!”
他说到这里,转过了脸,对古浪道:“你怎么说?”
古浪昂然道:“我师父早已过世,你我没有师徒之谊,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