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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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鄙我妇人之仁,我恨他绝情寡义。这就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苦苦维护至最后,魂萦梦牵的感情?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我求你在走以前,听我说一句话。”
他没有动身继续走,亦没有回头面对我。那穿着深蓝色休闲衬衣的高大背影,有着属于强壮男人宽阔的肩背。男人原本宽容的胸襟,会变得如此狭小?还是因为我这样的女人,而让他们的阵脚错乱,行事为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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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的开始,就带着血淋淋的残忍和难以调和的仇恨,那么,我只可以感受到四个字:不寒而栗。”
我站在门厅,无睹周遭偷窥的目光,“你无所不能,说的话都能做到,我相信。或者意气之中要他的命是举手之劳,我也承认。但如果你还想让灵魂得到安定,还想在今后人生里做一个快乐自由的人,不想再梦见自己手中紧握着罪恶和血腥,不想在噩梦中深深追悔自责,想让你的女人真正爱你、理解你;”我深呼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出后5个字,“我求你放弃。”
他仍然没有回头,只是在我话音轻落之后,冷冷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我心力交瘁,那些话已经达到了我敏感又凄迷的思绪极限。我没再出声。
他等了我几秒,听不见声音。抬起脚就走,走得步履稳健而又坚定,将我用尽心机的一番话置若罔闻。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能力是如此渺小,小的如尘埃如空气,盘旋着飞舞着,却什么都无法影响,什么都无法动摇。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听见空气里远远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我知道,他走了,他离开了这里,目的和去向不明。
一步一步地离开站立的原地,有一刻万念俱灰。事情的结局居然是这样,我十年前无论如何都不会预见。人生是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赢的时候输,输的时候赢。走一步就有一步的惊险,顿觉风声鹤唳。
这是阳明山,人迹罕至的绝尘所在。一座寂寥、独立得有点超然的世外桃源。我面前没有旁人,有鸟语花香,树声沙沙阵阵。天籁之声环围,大自然美景将我置于它的胸怀,却交给我一份孤寂。
心是如此地无助。
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万事万物都有固有的轨迹,一如他冷静又固执地面对我,坚持着他的仇恨和愤怒。灵魂已分道扬镳,不再有一如既往的默契。
我的心属于他,而他的心,并不属于我。
…
如崩溃般落地坠落,在门厅的紫藤花架下的石栏坐下,一旁的逡巡躲闪目光,早已被权涛刻意的驱赶。他在我附近站着,细细观察着我的表情,保持一定距离。不敢上前,却也不敢走远。
我一动不动,心里渐觉好冷。这原本景色秀丽的一座山,却象雷锋塔待白娘子般,将我沉沉囚禁。我置身其中,孑然一身。那个说爱我的人,将我丢下,只因我与他观点不同。
已不再泪眼模糊,抬头凝神去看面前的远山。北京腹地平原,周边却是群山连绵。回想起那年渭河桥边,也是这样的山景、暮色,却是那般心灵交付的绝望。真的很怀念那时的纯真,爱就是爱,不掺一点杂念,纯得就是人世间最初最美好的感情,没有伤害,没有争夺,没有现实中的恨与恩怨。
不知坐了多久,思绪已漂游得没有边界,夜幕渐渐降临,权涛缓缓走来。
“廖姐,你是不是去换件衣服?”他委婉地提醒我依然如午间短打。
山间夜风寒凉,这几日我向来珍身自护,但现在,只想自暴自弃,根本不想好好养护。
这具臭皮囊,既然已是人间祸患,不如毁了它罢!
五十二 浮生飘零2
我木然回过脸来看他,“你一定都知道。他要怎么做?”
这小子面相长得憨厚,脑袋却是滴水不漏,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泪痕未干的脸,语气却是充满拒绝的戒备。颇有特工之相。
“廖姐,别问了。不是我不说,是唐哥交代了,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心底不因这呵护而温暖,却因这疏离而遍体生寒。
我双臂抱膝,轻轻哼起田震的‘月牙泉’,
——它是山的镜子沙漠的眼;
——星星温柔的眸光;
这个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第一次感觉到富贵如云的空幻,你身后是空荡大大宅一间,而你自己,却在世间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看着天上的星星,我突然问,“权涛,你说你自己是好人吗?”
他为我突然转换的话题、突然变幻的思绪感到莫名其妙,再次小心翼翼地判断我的表情。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想,所以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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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还算是吧,我至今还没做过什么错事。”
“哧,”我轻声笑了出来,“没做过错事就算好人?那你怎么判断事情的对错?”
“呃,这个,”他挠挠头,我的问题,一句跟一句风马牛不相及,却问到他了。
我眼光上瞟一眼,“是你的唐哥说对,就对?还是他说错,就错?”
他被我犀利的话锋所阻,吞吐不知如何应对。
有人打开庭院的夜景灯,目光所及之处,是小径的月桂树。曲径通幽,枝干逑折,让人顿时想起‘百折不弯’这个词。它一向指品格的一种高风亮节,但用在这里,这个小马仔为了他对我百折不弯,我又该如何?
淡淡开言,却别有用心地启发,“他说过他以前做的事有很多是错的,他讲起来的时候也后悔过。你知道他过去多少故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或许我的表现依旧太拙劣,三言两语就勾起了权涛的高度戒备。他定定看着我,目光却并不犹疑,“那都是过去了。过了这一阵,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那好,他现在要干什么?”我按下心中奇怒,仍旧装作漫不经心,“如果我非常想知道,你会不会告诉我?”
“不会,因为唐哥没让我说。”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本的立场。看来我的迷魂阵摆得根本没用。
我悠悠开口,“我跟你讲讲过去的事吧,你知道我和你唐哥怎么认识的?”
他憨厚地答,“不知道,唐哥没跟弟兄们说过。”
“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混了,”我表情依旧若无其事,却意有所指,“你刚才说你没杀过人?杀人,那简直太小儿科。”
侧眼看他,权涛的眼睛睁得像铜铃,胸部有着不小的起伏,显然我这骇人的话语惹他惊骇不已,我故意不去看他,依旧落落大方地说下去,“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忘不了我,就是因为我们同舟共济过。少年时在黑暗世界里同存,那种感觉一生都无法忘怀。共同体验杀人的乐趣,直到现在,还常常缅怀那一段段往事……”
我突然语气转寒、目露凶光,“他那件事如果真的做了,我也会杀人,”我死死地看着他,“我第一个要杀的人是你。”
权涛的确被我的阴寒镇住,沉默了一霎,保持着他的镇静,却也掩不住内心突现的恐惧,“我跟唐哥这么多年,他的规矩我懂。没他的吩咐,我做错事,明年这时候我肯定穿着西装打领带,一本正经地去职介所找工作,”他的脸色现出丝缕仓皇,语气也有些惊慌失措,“廖姐,我是做事的,你何苦为难我?”
“这不是为难,”我冷冷地回眸,“你听清楚,我们几个人的恩恩怨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因为是你不告诉我真相,就是在妨碍我。而我,只能迁怒于你。”我看着他越来越不安的神色,定定地开口,“你在这里混这么多年,也不会不知道:女人如果有了报复心,会比男人更可怕……”
我的眼神一定灰暗而又阴冷,分明看见他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一下。
我只是吓吓他,这帮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我就是想试试这种威胁有没有用。
五十二 浮生飘零3
“他让你打着领带去找工作,我可就不一定了。”我站起身,神色淡然,“在事情没发生前,你最好先选择好立场。如果发生了,你再选已经晚了。”
相当洒脱地拍拍膝盖站起,脸上带了志在必得的表情。人心不古,向来一条定律很有哲理:永远不要跟你的上层沟通,只能施压于下层。
当叛徒的确是很苦的差使,而下定决心当叛徒也是相当不易的。尤其是在威逼利诱或严刑拷打的面前。
第二日,我起得很晚,难得清闲就要好好利用。
黄姐在我卧房外来了两次,都没见我有起的迹象,又不好叫醒我。
直到我换衣下楼,她急急地去端餐饮。已近中午,却还给我端来牛奶早餐。
“算了,黄姐。”我摆摆手,昨天整晚思前想后,琢磨对策,却一宿没有睡好,连带饮食也不能上心。看着那杯牛奶,丝毫没有食欲。
对美食,已经没有一点兴趣。活到这份上,真的是有点可怜可悲了。
看看钟,“快12点了啊,黄姐,早饭不吃了。麻烦还是给我准备午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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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姐也是个直爽性情,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小廖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唐先生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你养身子,你看你动不动就三餐不规律。哎,你还真没有马萨好伺候!”
“马萨?”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好熟,肯定听过,但是又记不起来。
更让我诧异的是黄姐的表情,她似是不慎道出天机一般,双眼睁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想把刚才的话再藉由空气,从我们之间的距离里吸回去,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因而那神情里有着恐慌和绝望。
这事相当可疑。
我定定神,静静看着她的表情,但是很执着地在问,“马萨是谁?”
“呃,是我的一个亲戚,”她似是绕过弯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