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葫-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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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难以割舍的疼痛。
痛彻心扉。
可是,那痛苦只能让他更加希望摆脱尘世。
于此同时,一个仿佛真实一般的梦境之中,一个娇媚柔弱的少女独子坐在池塘边。
她一只显现秀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位置,绝世的容颜上充满了痛苦之色。不知不觉间,她已泪流满面,却分出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那在梦中曾与她相会,一直让她牵挂的少年,此刻是如此的绝望,他的感受,让她感同身受。
红豆情花的力量,让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张天,无论经历,还是想法。她不希望张天放弃,却更加不希望张天继续在尘世见继续受苦,于是只能无声哽咽。
那团淡蓝色光晕再次从她身体之中飘了出来,悬在空中,摇摇欲坠,它似乎承受着小莲一样的痛苦。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么?”淡蓝色光晕苦不堪言,悲声问道。
“是啊,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你也体会到了么?”小莲伸出秀手,轻轻安抚淡蓝色光晕,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温柔中充满了凄婉,让百花也凋零,“哦,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可以说完全是另一个我。我的痛苦,你自然能够体会到。你也很难受吧,可是,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既然明知会这么痛苦,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孤注一掷?”
“因为,这是作为一个人最难割舍掉的东西。”
“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觉得好难受,好绝望。”淡蓝色光晕突然发出一声悲惋的哀鸣,焦急道,“我知道你很关心他,可你为什么赶快利用情花唤醒他,给予他鼓励,让他坚强起来?再这样下去,他会彻底失去自我的!要知道,他一旦沉沦,情花将凋谢,你便永远失去了逃出梦境的机会,老死梦中!”
小莲凄婉道:“是啊,我是想利用他渡过情劫,可是,我却是完全投入的,我对他的感情,也是真实的,而真正的感情,需要为对方着想,彼此谅解,他如此痛苦和绝望,甚至不惜以此来彻底解脱,我又怎能忍心让他鼓起勇气去继续承受无尽的苦难?只要他心安,我宁愿和他一起沉沦。”
淡蓝色光晕呆滞了,它根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对方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矛盾,让它无法理解。在无边的痛苦和绝望中,它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非常古怪和离奇,让它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云梦泽茫茫大泽之中,大雨仍然在无情的浇灌着大地,积水越来越深,淹没一切,却不能淹没一小片地面。那一小片地面上,张天仰面平躺,整个身子几乎已经完全陷入土壤之中。
虽然心中绞痛,可是即将获得永恒的安宁,他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非常安详的微笑。
“永别了,我的义父,师傅,荼枭兄弟,还有小莲……”张天再次无声告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地面好像融化了一般,转眼间张天便已经彻底淹没在土壤之中。
可是,就在他打算彻底敞开心扉,让自己血肉融入土壤,让神魂归于大地的时候,他原本光洁的眉心之处,突然出现一个复杂的黑色印记。
那印记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张天识海之中,化为一个大如山岳般的魁伟人影。那人影面容刚毅粗豪,泰山崩,色不动,只简单的穿了一条做工粗劣的兽皮裤子,上身精赤,露出古铜一般的虬结肌肉,肩宽胸阔,一头如草乱发恣意披散到颈部,粗短胡茬根根抖擞。他本来是盘坐的姿势,似乎在修炼,突然出现在张天识海之中也是一惊,随即目光如炬,落在识海中心的道心慧剑上。
道心慧剑,已变得暗淡无光,轻颤中似随时可能溃散。
“呔!苦海无涯,为父愿作你的舟楫!一切苦难,为父为你分担!我儿张天,还不给我速速醒来!”
眼见如此,大汉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光芒,立刻长身而起,口中发出一声惊怒至极的咆哮的同时,双臂高高举起,猛地向两边一分,如同裂海,风卷残云!弥漫在张天识海中的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立时被撕为两半,然后如海潮退去,转瞬之间退出识海,消弭无踪。
第176章 莫回首
那一声咆哮,化为黄钟大吕,在张天识海中回荡,散发出一种博大庄严的光辉,似要将一切晦暗污浊荡平,涤荡人心,清除杂念,只留真一。
道心慧剑已经只剩下一道淡淡的虚影,甚至已经不成剑形,但在宏大的咆哮声中,终于停止了震颤和淡化,却只留下如水痕一般的浅色印记。
同时,昏暗的识海中出现无数光斑,彼此聚集,化为一个个琉璃般晶莹通透的水泡状东西。而每一个水泡样物中光影流转,不断的闪现出一幕幕画面,或人或物,或清晰或模糊,如梦如幻。
韩老谋却是知道,这些便是义子张天的记忆。
对于一个人来说,若失去记忆,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就算活着,也是茫茫然如行尸走肉。只有拥有记忆,一个人才能算得上一个完整的人。
张天选择沉沦,记忆溃散,即将化为乌有,若晚一步,记忆彻底和大地元神融合,韩老谋就算马上化身成仙,手段通天,也不能将张天的记忆从大地元神之中分离出来。
大地元神为何物,韩老谋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可是生化万物的万物之母,属于天地意志,修炼中人的修行,便是想要逃脱天地意志的笼罩,但是要化分天地意志,自天地成形以来,没有一个人做到过。
所以,直到看到无数泡影缓缓聚集,最后融为一体,组成一个少年形象的暗影,韩老谋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暗影站立良久,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魁伟身影,喃喃道:“义父?”
韩老谋叹了一口气,有些欣慰的道:“好小子,你总算还记得我这个义父啊!”
韩老谋的话,不含一丝的愤怒,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只有侥幸和欣慰。但张天却感觉心里更加难受,他宁愿义父狠狠的骂自己一顿。
他转过身去,背对义父,肩膀耸动。
自从父母坟离开,他从没有流过泪,只把软弱深藏心底。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控制,泪如泉涌。他肩头耸动,哽咽道:“义父,你为什么要唤醒我?”
韩老谋慈爱的看着那孤单的背影,只感觉那身影中除了无尽的落寞,再无他物。他心里也是不好受,却半点也不表现出来,沉声道:“因为你是我韩老谋的儿子啊!这天下这么大,又有哪一个做父亲的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子女往火坑里跳呢?”
“可我觉得,大地包容一切,如同一个母亲,我沉沦进入她的怀抱,便能够获得永恒的安宁。滚滚红尘,才是真正的火坑,我只要活着一天,便要承受火烧一般的痛苦!”
“你感觉错了。”
韩老谋知道,眼下张天已经彻底绝望,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他小心翼翼,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感叹道:“这世间,最会骗人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所以才有自欺欺人之说。一个人,如果自己感觉错了,又没有旁人提醒,很容易钻牛角尖,然后做出让他自己和关心他的人后悔终身的事情。而你,现在便是钻进了一个牛角尖,我这次来,便是要告诉你,你的感觉,错了,大错特错!”
张天摇了摇头,道:“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对错,世间生灵亿万,对与错,又哪里会分得那么清楚呢?”
“话虽如此,可你还是错的。‘人’从来不是一个个体。无论是谁,自打生于世间起,便注定要和很多人发生联系,亲人,朋友,甚至敌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所以,对与错,往往并不是一个人仅凭个人感觉就能决定的,不管承不承认,都要直接或间接的受到很多人的影响,之后才能论断对错。如果他的决定对于自己和关心他的人来说是对的,哪怕天下人都反对,那也是对的。反之,如果这个论断对于自己和关心他的人来说是错的,哪怕天下人都认为是对的,那也是错的。这才是真正的对错之分。而你正想要做的,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我,你的师傅,以及其他人来说,都是错的。如果我不阻止你,你的沉沦就算能够让你获得所谓永恒的安宁,却要化为我们心中永恒的痛,使我们将永远无法原谅你。”
张天沉默。
他想说对不起,却觉得三字言轻,不足以表达对义父以及师傅等人歉意。
韩老谋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我现在远在极北荒原之中,却为什么会突然在你的识海中显化神魂分身么?”
张天无言摇头。
“你不知道,但这不怪你。只因为有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你。”
“龟息藏精这套功法,除了并不完整这个致命的缺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缺点,一个真正致命的缺点。”
韩老谋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讲出一件伤心事,道:“当年,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孩童,比现在的你还要小的多,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吧,和你一样,我也没有亲人,心比天高,浪迹天涯。因生于一个偏远山区,缺水少粮,想一见养育大泛平原万亿人的大泛神河,祈求河神,佑我故乡风调雨顺,可以得几个饱足年,我便凭借一双赤脚,遇山爬山,遇水涉水,风餐露宿,用了四年多光阴,跨域数万里之遥,所幸最后终于活着到了河边,得以一睹神河无上光彩。”
“我在河边呆立良久,然后将身上仅有的几枚野果子作为供奉,跪在河边,虔诚祷告。然而大河滔滔,亘古奔流,我只觉得世人在她面前是如此渺小,她或许根本不在乎一个年幼的我的想法。但我固执长跪,不停祈求,三日三夜,不食不饮。在第四天黎明,红日东升,我已神志模糊,却在第一缕阳光照下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物被河水冲到眼前。”
“那是一块巨大的龟甲,足有一座山峰那么大,不知来自哪里,不知何时出现,却被河水冲到我面前,放出万丈光芒,盖过红日,有如神迹。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