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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剑恩仇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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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调无尘道长、赵三哥、西川双侠等好手来京,一起闯宫。再
请七哥盘算一条万全之计,较为稳妥。”周绮望了徐天宏一眼,
心想:“你这矮子本领这样大,别人都要来请教你。我才不信
呢!”
周仲英道:“四爷这主意儿不错呀。”骆冰道:“于老当家
说,他去见皇帝老儿的事干系极大,进宫的人决不能多,否则
反而有变。四哥听他这么说,自是遵奉号令。当夜他二人越墙
进宫,我在宫墙外把风,这一次心里可真是怕了。直过了一个
多时辰,他们才翻墙出来。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就离京回江
南。我悄悄问四哥,皇帝老儿有没见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四
哥说皇帝是见到了,不过这件事关连到赶走鞑子、光复汉家天
下的大业。他说自然不是信不过我,但多一个人知道,不免多
一分泄漏的危险,所以不对我说。我也就不再多问。”周仲英赞
道:“于老当家抱负真是不小。闯宫见帝,天下有几人能具这般
胆识?”
骆冰续道:“于老当家到江南后,就和我们分手。我们回太
湖总舵,他到杭州府海宁州去。他从海宁回来后,神情大变,好
像忽然之间老了十多岁,整天不见笑容,过不了几天就一病不
起。四哥悄悄对我说,老当家因为生平至爱之人逝世,所以伤
心死的……”说到这里,骆冰和徐天宏都垂下泪来,周仲英也
不禁唏嘘。
骆冰拭了眼泪续道:“老当家临终之时,召集内三堂外三
堂正副香主,遗命要少舵主接任总舵主。他说这并不是他有私

心,只因此事是汉家光复的关键所在,要紧之至。其中原由,此
时不能明言,众人日后自知。老当家的话,向来人人信服,何况
就算他没这句遗言,众兄弟感念他的恩德,也必一致推拥少舵
主接充大任。”
周仲英问道:“少舵主与你们老当家怎样称呼?”骆冰道:
“他是老当家的义子。少舵主原是海宁陈阁老的公子,十五岁
就中了举人。中举后不久,老当家就把他带了出来,送到天山
北路天池怪侠袁老英雄那里学武。至于相国府的公子,怎么会
拜一位武林豪杰做义父,我们就不知道了。”
周仲英道:“其中原因,文四爷想来是知道的。”骆冰道:
“他好像也不大清楚。老当家死时,有一桩大心事未了,极想见
少舵主一面。本来他一从北京回来,便遣急使赶去回疆,吩咐
少舵主到安西玉虚道观候命。天池怪侠袁老前辈不放心,陪了
少舵主一块儿东来。哪知道老当家竟去世得这么快。安西到
太湖总舵相隔万里,少舵主自是无法得讯赶回了。老当家知道
挨不到见着义子,遗命要六堂正副香主赶赴西北,会见少舵主
后共图大事,一切机密,待四哥亲见少舵主后面陈。哪知四哥
竟遇上了这番劫难……”说到这里,声音又哽咽起来:“要是四
哥有甚么三长两短……老当家的遗志,就没人知道了。”
周绮劝道:“冰姊姊你别难过,咱们定能把四爷救出来。”
骆冰拉着她手,微微点头,凄然一笑。
周仲英又问:“文四爷是怎样受的伤?”骆冰道:“众兄弟分
批来迎接少舵主,我们夫妇是最后一批,到得肃州,忽有八名
大内侍卫来到客店相见,说是奉有钦命,要我们前往北京。四
哥说要见过少舵主后,才能应命,那八名侍卫面子上很客气,

但要四哥非立刻赴京不可。四哥犯了疑,双方越说越僵,动起
手来。那八名侍卫竟都是特选的高手,我们以二敌八,渐落下
风。四哥发了很,说我奔雷手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们逮
去。一场恶战,他单刀砍翻了两个,掌力打死了三个,还有两个
中了我飞刀,余下一个见势头不对就溜走了。但四哥也受了六
七处伤。厮拚之时,他始终挡在我身前,因此我一点也没受
伤。”
骆冰讲到丈夫刀砍掌击,怎样把八名大内侍卫打得落花
流水,说得有声有色。周绮听得发了呆,想像奔雷手雄姿英风,
侠骨柔肠,不禁神往,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忽然转头,向
徐天宏瞪了一眼,满脸不屑之色。徐天宏如何不明白她这一瞪
之意,心道:“四哥英雄豪杰,当世有几人比得上?你说我徐天
宏不及四哥,谁都知道,又何用你说?”
骆冰道:“我们知道在肃州决不能停留,挨着出了嘉峪关,
但四哥伤重,实在不能再走了,就在客店养伤,只盼少舵主和
众兄弟快些转来,哪知北京和兰州的鹰爪又跟着寻来。以后的
事,你们都知道了。”
徐天宏道:“皇帝老儿越是怕四哥恨四哥,四哥眼前越无
性命之忧。官府和鹰爪既知他是钦犯,决不敢随便对他怎样。”
周仲英道:“老弟料得不错。”
周绮忽向徐天宏道:“你们早些去接文四爷就好了,将那
些鹰爪孙料理个干净,文四爷既没事,你们也不用到铁胆庄来
发狠……”周仲英连忙喝止:“这丫头,你说甚么?”徐天宏道:
“因为少舵主谦虚,说甚么也不肯接任总舵主,一劝一辞,就耽
搁了日子。再说,四哥四嫂一身好武艺,谁料得到会有人敢向

他们太岁头上动土呢。”周绮道:“你是诸葛亮,怎会料不到?”
徐天宏给她这么蛮不讲理的一问,饶是心思灵巧,竟也答
下上来,只好不作声。周仲英道:“要是七爷料到了,我们就不
会识得红花会这批好朋友了。单是像陈当家的这样俊雅的人
品,我们在西北边塞之地,轻易哪能见到?”转头向骆冰道:“他
夫人是谁?不知是名门闺秀呢,还是江湖上的侠女?”骆冰道:
“陈当家的还没结亲呢。”周仲英就不言语了。
骆冰笑道:“咱们几时喝绮妹妹的喜酒啊?”周仲英笑道:
“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谁要她啊?让她一辈子陪我老头子算
啦!”骆冰笑道:“等咱们把四哥救出了,我和他给绮妹妹做个
媒,包你老人家称心如意。”周绮急道:“你们再说到我身上,我
一个儿要先走了。”三人微笑不语。
隔了一会,徐天宏忽地噗哧一笑。周绮怒道:“你又笑甚么
了?”徐天宏笑道:“我笑我的,跟你有甚么相干?”周绮心中最
藏不下话,哼了一声,说道:“你笑甚么,当我不知道么?你们想
把我嫁给那个陈家洛。人家是宰相公子,我们配得上么?你们
大家把他当宝贝儿,我才不希罕哩。他和我爹打的时候,面子
上客客气气,心里的鬼主意可多着呢。我宁可一辈子嫁不掉,
也不嫁笑里藏刀、诡计多端的家伙。”周仲英又好气又好笑,不
住喝止。可是周绮不理,连珠炮般,一口气说了出来。
骆冰笑道:“好了,好了!绮妹妹将来嫁个心直口快的豪爽
英雄。这可称心如意了吧?”周仲英笑道:“傻丫头口没遮拦、也
不怕七爷和文奶奶笑话。好啦,大家睡一忽儿吧,天亮了好赶
路。”四人从马背取下毡被,盖在身上,在大树下卧倒。
周绮轻声向父亲道:“爹,你可带着甚么吃的?我饿得慌。”

周仲英道:“没带呀。咱们明儿早些动身,到双井打尖吧。”不一
会,鼾声微闻,已睡着了。周绮肚子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
身旁的骆冰似已入了睡乡,忽见徐天宏轻轻起来,走到马旁。
周绮好奇心起,偷眼凝视,黑暗中见他似是从包袱中取了
甚么物事,回来坐下,将毡被拥在身上,竟吃起东西来。周绮翻
了个身,不去看他。哪知这小子十分可恶,不但吃得啧啧有声,
而且频频“唔唔”的表示赞赏。周绮忍不住斜眼瞧去,不看倒也
罢了,这一看不由得馋涎欲滴,饥火难忍,只见他手中拿着白
白的一块,大口咬嚼,身旁还放着高高的一叠,分明是肃州的
名产烘饼。原来他在杏花搂时去楼下一转,就是买这东西。周
绮一路上和他抬杠为难,这时哪能开口问他讨吃,心想:“快些
睡着,别尽想着吃。”岂知越想睡越睡不着,忽然间酒香扑鼻,
这家伙无法无天,竟仰起了头,在一个小葫芦中喝酒。
周绮再也沉不住气了,喝道:“三更半夜的喝甚么酒?要喝
也别在这里。”徐天宏道:“成!”放下酒葫芦就睡倒了。这人可
真会作怪,酒葫芦上的塞子却不塞住,将葫芦放在头边,让酒
香顺着一阵阵风送向周绮。原来他在肃州杏花楼上冷眼旁观,
见周绮酒到杯干,是个好酒的姑娘,是以这般作弄她一下。
这一来可把周绮气得柳眉倒竖,俏眼圆睁,要发作实在说
不出甚么道理,不发作哪里忍得下去,翻了一个身,将眼睛、鼻
子、嘴巴都埋在毡被之中,但片刻间便闷得难受,再翻过身来,
月光下忽见父亲枕边两枚大铁胆闪闪生光,一想有了,悄悄伸
手过去取了一个铁胆,对准酒葫芦掷去,噗的一声,将葫芦打
成数片,酒水都流上徐天宏的毡被。
他这时似已入睡,全没理会。周绮见父亲睡得正香,骆冰

也毫无声息,偷偷爬起身来,想去取回铁胆,哪知刚一伸手,徐
天宏忽地翻了个身,将铁胆压在身下,跟着便鼾声大作。
周绮吓了一跳,缩手不迭,她虽然性格豪爽,究竟是个年
轻姑娘,怎敢伸手到男子身底下去?可是不拿吧,明朝这矮子
铁胆在手,证据确实,告诉了父亲,保管又有一顿好骂,无可奈
何,只得回来睡倒。正在这时,忽听得骆冰嗤的一笑,周绮羞得
脸上直热到脖子里,刚才走到徐天宏身边,敢情都给她瞧见
啦,心中七上八下,一夜没好睡。
第二日她一早就醒,一声不响,缩在被里,只盼天永远不
亮,可是不久周仲英和骆冰便都起来,过了一会,徐天宏也醒
了,只听得他“啊哟”一声,道:“硬硬的一个甚么东西?”周绮忙
缩头入被,又听他说道:“啊,老爷子,你的铁胆滚到我这里来
啊!啊哟,不好,酒葫芦打碎啦!对了,定是山里的小猴儿闻到
酒香,要想喝酒,又见到你的铁胆好玩,拿来玩耍,一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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