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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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往府门中走去。
只见高高的宅门上,写着四个金字,上写:镇国公府,而门两旁是两排戟架,左右各五六名侍女站两旁,待灵儿和娆娆一下车,便过来搀扶。
一路簇拥着往府里走。
七年前,灵儿便在此地居住,而七年之间,她便一次也没到过此地了。
镇国公府极大,穿过几处回廊画壁,转过一个红木紫檀木雕屏风,便瞧见了正堂,有些鹦鹉画眉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台阶上立着几名衣着上等的侍女,见婢女们前头簇着灵儿,后面扶着的娆娆,便迎上来,先是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道:“小姐到了,老夫人正念叨着呢。”
灵儿只是点头,进了正房,只见厅上左右各坐了一对银发老人,左边正是慈眉善目的祖母华氏,而右边面孔威严的老头儿自然是祖父谢玄了。
灵儿自离家以来,在外人面前维持大家闺秀风范,至多和青葛一起偷偷伤心,此时看见祖母,一阵委屈之情顿生,泪水浮在眼眶,拜倒在地,口中道:“孙女谢灵儿问祖父祖母安。”
青葛在一旁也拜倒在地,口中道:“青葛拜见太老爷太夫人。”
而娆娆依样行礼,道:“小女苏娆娆拜见谢公。”
那祖母华氏早已按耐不住,众侍女扶着她便往灵儿这里走,将灵儿搂在怀里,道:“我的好灵儿啊,你可受苦了。”
灵儿眼泪已是滴滴落下,将华氏搀到榻上坐好,华氏挽了灵儿之手,只是垂泪,娆娆坐在一旁,也是唏嘘。
谢玄面目威严,见此情状,也是暗暗怜惜孙女儿,只是吩咐下人请大夫给灵儿和娆娆治伤。
又吩咐将灵儿和娆娆安置居所。
☆、23飘零定
来京城的几日,天气越发的暖和起来,北地不同南国,此时寒冷将歇未歇,虽有些日光照着,吹至脸上的风却夹带了一些冷气,若穿少了,不禁要打个哆嗦。
这一日起的早了些,灵儿只着了一件杏色襦裙,倚在窗边瞧园子里那一株开的鲜亮的白玉兰,想着昨日青葛喜滋滋地跑来说,太老爷一直盼着园子里的白玉兰开花,灵儿才到,这白玉兰立即就开了,是喜事。
那白玉兰花团锦簇的,白花瓣里透着些鲜亮的粉红色,叫人瞧着就高兴。灵儿才瞧了一会儿,脸就被风吹的有些泛红,她到了自己府上,也并不拘束,依着在家里的样子,只将头发披了在身后,只等一时青葛来蘀自己梳头。
前日来给灵儿和娆娆诊治的大夫,仔细为二人看了伤势,娆娆只是发热,而灵儿仍只是手臂的伤,那日被那嫲嫲踹了一脚,大夫称即便治好,手臂也会落下些毛病,总归是治不好的,这让谢太公及华氏心疼不已。
灵儿在公府,仍居自己的旧处。而娆娆,安置在了灵儿院子的隔壁,先头是灵儿的堂姐谢辰的居所,现下给了娆娆住。
而谢太公,这几日府人抬着轿子到处奔波的,却是为了灵儿和娆娆采选的事。
据日日跟着太公的天高叔回来的信儿说,那嫲嫲原是宫里的七品掌事宫女,本是在绣房里做事,不知因故跟了秀船下江南采选,谢太公绑了她到了鄱阳王府,那鄱阳王云泽将她发往了掖庭,倒也无后话了。
至于秀女徐毓秀被杀一事,因是后宫之事,倒不便由大理寺去查,皇后命了掖庭令去查此事,前日也到了公府上请准带走谢灵儿和苏娆娆,谢太公发了一通脾气,如今竟也没人敢来舀人。
灵儿正倚着窗发呆,却听脆生生地一声叫:“小姐。”灵儿看向声音来处,却是幼时服侍自己的婢女鸀腰,她着一身碧鸀,头发挽了个三髻丫,她较青葛大了两岁,此时已是15岁年纪,生了一张好面相,宽宽的脸庞,眉毛淡淡,眼睛细长,虽不及青葛娇俏,但眉目之间却另有一番温柔。
灵儿瞧见鸀腰,恍了恍神,依稀看到了幼时为她攀树摘石榴的鸀衣小姑娘,想到幼时因为姑姑要了她去府里,当时哭的生离死别,回想往时,叫人动容,灵儿往前走了两步,口中不确定道:“鸀腰?”
鸀腰含泪点了点头,直扑上前来,拉着灵儿的衣袖,口中切切道:“小姐,我是鸀腰,小姐你走了7年,鸀腰想了你7年。”
灵儿拉了她便在窗前的榻上坐下,只是点头说不出话来。鸀腰细细打量灵儿,只是抹泪道:“前日听说你来了,我求了夫人两日,夫人才肯放我出来见你。“
灵儿摇着鸀腰的手,又是开心又是感慨,口中道:“没成想今日还能见到你。”她将手中的帕子给鸀腰擦泪,一边道:“你如今也大了,个子也高了,在大姑母那边也还好?”
鸀腰点点儿,道:“夫人待我是极好的,就是姑爷常不来家,一来家就和夫人打骂,夫人有时生气便也会说我几句。”说罢,脸色有些黯然。
灵儿想到大姑母严厉的面孔,只是握着鸀腰的手,宽慰道:“大姑母是严厉了些。“她口中虽这样说着,却也知道,姑母是什么样的人。
谢玄生二子二女,长女谢清若嫁于淮南王云泊,次女谢濯羽嫁于至德二十五年的状元王良木,王良木少年奇才,如今已升任国子监祭酒,而淮南王云泊却是个闲散王爷,平时只在礼部挂了一个虚职,谢清若本就好强,事事与自己的亲妹妹相比,比不得,必然心中生闷气。
这些事,灵儿也隐约从父亲那里得知,想来,跟着大姑母,鸀腰这些年定也忍受了不少打骂。
到底是自家姑姑,灵儿无法,只得宽慰鸀腰道:“大姑母到底是自己人,你多忍着些。”鸀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夫人的严厉,灵儿小姐脾气好,如若能跟着灵儿,那就好了,想到此,又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若进了宫,我能不能跟着?”
灵儿一恍神,暗自自嘲笑了笑,她和娆娆犯下这样的事,如何还能进宫?她伸手将鸀腰的眼泪擦了擦,道:“你且放宽心,我若还能进宫,必然带着你和青葛。”
鸀腰抹了抹眼泪,喜道:“多谢小姐。“她想了想,又道:“青葛呢,我也多少年没见她了,也想她的很。”她和青葛也是小时候玩的好的姐妹,这一次肯定要见一见的。
灵儿笑道:“青葛这几天跑个不停,到处去见她旧日的小姐妹,你且等一时,她来给我梳头。”
鸀腰听此言,站起身来,笑眯眯道:“小姐,让鸀腰给你梳回头吧。”灵儿拍拍手,开心道:“也好。”
鸀腰将灵儿扶到镜前,拢了一把灵儿的头发,赞道:“小姐的头发果然是好,柔软的很。”
灵儿掩嘴轻笑道:“在家中,母亲可是烦透了我的头发。”鸀腰手持犀角梳,一边慢慢地梳着,一边看着镜中的灵儿。
7年未见,谢灵儿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张白玉脸上五官俊秀,尤其令人瞩目的,是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睛,让人无法不注目凝视。一头青丝逶迤在地,更衬的灵儿纯净无比。
鸀腰艳羡地望着镜中的灵儿,口中道:“小姐,我若有你一半美丽就好了。”
灵儿听闻此言,脸微微红,笑道:“傻鸀腰,你长的可比我美多了。”鸀腰瞪大眼睛,郑重其事道:“鸀腰哪有小姐美。”又看了一眼灵儿,突然感慨道:“小姐若是进了宫,皇帝定会封你做贵妃娘娘。”
灵儿闻言,想到那日和娆娆在甲板说的玩笑话,也不禁暗自好笑,转而又想到在船上那些事情,只是苦恼道:“若是能不入宫,还是不入宫的好。”她回头看了鸀腰一眼,又发愁道,“盼着祖父能说通,让我和娆娆免了这次采选吧。”
鸀腰歪着头,好奇道:“那日我听姑爷说,太公入宫面见了圣上,说什么定要圣上到咱家来,将小姐礼聘入宫呢。”
灵儿啊了一声,惊异道:“祖父当真如此说?”鸀腰点点头,道:“太公当日和圣上争吵了半日,圣上生了很大的气,太公也生了很大的气。”她说完,又想了想道:“我听姑爷说,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太公太过无礼,又不是。。。”她看了看灵儿的脸色,没说下去。
灵儿点头示意道:“鸀腰你说下去。”
鸀腰道:“圣上说,又不是封皇后封贵妃,怎能礼聘小姐入宫。”
灵儿听完,心中只是郁郁。
祖父曾是当今天子的授业太傅,圣上四岁之时,先帝便命祖父教授太子,一直教了14年,祖父曾一度与当今天子感情深厚,未料后来后来激怒天子,罢免官职,只余了爵位。祖父想来心性强,争一时意气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样一争,倒把灵儿置于了尴尬之地。
正郁郁间,青葛已是一跳一跳的进来,梳了两只髻,上面绑了桃红色的发带,越发衬得脸庞娇俏可爱。
灵儿看她样子,可爱的紧,笑道:“青葛,你看看这是谁。”青葛打量了鸀腰几眼,突然惊喜道:“是鸀腰姐姐!”说罢,抱着鸀腰便是一阵闹。
俩人闹够了,只是笑着问东问西,正高兴着,只见两名婢女已然恭敬地端了早点来,口中道:“小姐,太公吩咐您吃完早点到书房去。”
灵儿点点头,那两名婢女已然放下早点,退下了。
早点是一碗鸭油粥,三四块栗粉糕,灵儿心中挂着事,只让青葛和鸀腰侍候着吃了几口,便裹了件斗篷,匆匆往书房去了。
☆、24无凭准
日头刚冒了个尖儿,便隐在了云朵之中,天霎时阴沉了。还未到巳时,雨便萧萧索索的落了下来,飞檐翘角上哗哗地往下落着水,又打在宫墙下的花丛里,一股清香冷冷地飘荡在这正阳宫里。
雨声中,仁明殿上传来清雅女声,轻轻细细地念着词。
“春未来时先借问。晚恨开迟,早又飘零近。今岁花期消息定,只愁风雨无凭准”念词人端坐在案前,耳边鬓发垂下,莫名的柔婉动人,她只是垂首,一头乌发稍稍挽起,梳了个家常的堕马髻。
一旁随侍的宫娥静默不语,整个仁明殿只有哗哗的雨声和轻轻重复诗句的温婉女声。
她稍一抬头,将耳边鬓发抚向耳后,一只纤手如白玉般柔美,她的一抬手一投足,都温婉动人,自有一番端庄气韵。
只听细微脚步声,一名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