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相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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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是不久前林父送的,说是女儿的生日礼物,主要为的还是方便她上下班。虽说林诺驾照拿得早,可还是谨慎地又跟车练了一段日子,才敢一个人单独上路。
此时她刚从车上下来,却突然怔了怔。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并不太好,可毕竟是那样熟悉了,所以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但她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确定一下。
原来真是他的车。
江允正的车堪堪停在斜对面的车位上,因为还隔着两辆高大的越野,所以方才倒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林诺在车前面站定,那里面当然没有人。她忽然想起当初江允正说想换车,却被她阻止了。
“不是好好的吗,干吗要换?”
“开得久了,想换台新的。”他翻着杂志,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她“哼”一声:“喜新厌旧啊。”
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江允正却抬起脸来,侧着眼睛看她,眉目深秀,眼角还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她被他盯住看得有些奇怪,问:“干吗呀?”
“没什么。”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低下头去看杂志,只是淡淡地说,“不换就不换吧,听你的。”如今回想,那个时候的语气是那样不经意的宠溺。
林诺站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来,终于还是找到一个名字拨出去。
对方环境喧闹,可是没等她出声,那人已经说:“林诺。”带着些许惊奇。
或许是真的想不到吧,她竟然还会打他的电话。而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号码也一直存在对方的手机上。
“徐助理,你好。”定了定神,她说,“我看见他的车了,你们也在酒店里?”
徐助理看了看正在一旁与新郎寒暄的江允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安静的角落,低声说:“对,江总是来参加婚礼的。”停了停,又问,“你呢?现在在哪儿?”
林诺笑了一下,想到当初分手时江允正说过的话,他说过此后永不再见的,而这两年也确实再没见过。他的话总是执行得这样好。
于是她说:“在停车场,正要离开呢。看见车子所以想问候一下。”可是又吩咐,“别告诉他我来过电话。”
徐助理还想再说话,却听她说了声“再见”之后便挂断了。
他皱着眉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走回江允正的身边。
林诺将车子开出去,上了缓坡,骤来的明亮光线令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她却手指冰凉。身后数十层的酒店正离自己越来越远,江允正此刻就在里面,这些年来可能他们从未如现在这般靠得这样近。
她握住方向盘融入车水马龙之中,却突然开始想念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思念,仿佛一闭眼睛他的样子就能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或许她是真的闭了闭眼,因为有一刹那的恍惚,等回过神来才赫然发现有行人正从车前匆匆跑过。
其实是那人违反了交通规则,她一惊,松了油门还来不及踩刹车就去打方向盘,车子从慢车道急速拐向左侧的超车道。
毫无预兆的变道!在那个瞬间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车子猛烈地震颤了一下,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便随着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去,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了位。
算是连环追尾,等到后面的冲撞力消失,车子的前端也已经重重抵上前方一辆北京吉普的右后侧—一切快得不可思议,却又好像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诺只感觉额上一阵冰冷的疼痛,随后便有微微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滑过眼皮和鼻梁。车窗外喇叭声响成一片,似乎还有越来越大声的喧哗,可是她只是忍不住想要呕吐,模模糊糊看见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像蛛网般裂开来。
很快有人来开车门,她半伏在方向盘上,看见对方陌生而焦急的面孔,头晕目眩得更加厉害,只能依言困难地交出手机去。然后,似乎听见他开始打电话,想必是在通知她亲近的人,于是心里一松,竟然真的晕沉沉地倒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林诺异常清醒,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立刻知道是在医院里。
身边有医生在说话,声音温和平稳:“……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她对他笑一笑,额上仍有隐约的痛楚。
医生点点头,插着口袋出去了。她面向着门的方向,静默了几秒,这才似乎终于发现异常,几乎是迅速地转过头去。
她住的单人病房很大,窗外正是夕阳西下,染红整片天空。她在这片橙红的光中眯起眼睛,待到确实看清楚了,一颗心陡然震动了一下。
她竟然没发现。
刚醒来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这屋里还坐着一个人。
她望着他,看见他穿深黑的衣裤坐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都隐在角落微暗的阴影里,修长的手指支住下巴,一动不动地与自己对视。
那双眼睛是那样漆黑,仿佛深不见底,却让她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夜,也是在病房里,他脱下大衣回过头朝她微笑,眼神清亮得甚至能遮盖住当时的月光。
他们是那样开始,如今又在这种地方见面。难道她和他竟也要陷入这样的轮回吗?
林诺慢慢合上眼睛,忽然心痛得无法去压抑。
关于他,她从未能忘记。
徐助理办好了相关手续,又从外面买了些食物,却站在病房门口犹豫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就这样闯进去是否合适。
因为手机里最近联系人的缘故,林诺出车祸的消息才第一时间通知给他。
回想起来,他竟从没见过那样的江允正。
当时婚礼现场热闹非凡,来宾大多是名流商贾。一对新人恰好敬酒到他们面前,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江允正便已立时放了杯子,面色冷峻地匆匆离开。甚至是亲自开车,途中数次闯了红灯,他坐在一旁也只能暗自惊异。
林诺跟江允正在一起的时间也算不上太长,在她之后,也有别的女性填补进来。他几乎是刚入社会便跟在江允正身边做事,这么些年早已看得清楚,一个人处在这样的地位,有些东西恐怕是永远不会缺少的。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那位最近经常伴在江允正身边的电视台美女主播打电话来,往日甜美清澈的嗓音喑哑异常,语气却很礼貌,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他这几天是不是出差了?”
他公式化地应付着,心里也明白,她们似乎都很少直接打电话到江允正的手机上。
不是不愿,只是不敢。
因为无从掌握江允正的时间安排,却又仿佛都清楚他的脾性习惯,因此生怕恰好在他办公的时候打扰到他。
于是他这个助理的手机,倒是偶尔会因为这种事情响起来。
如今听对方这样一问,他情知江允正应该有多日未和她联系,只好说:“江总最近比较忙,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边说心中却禁不住边感叹,这哪里算得上女朋友。
“……没什么要紧的事。”电话里的声音停了停,才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我这两天生病住院一直没开机,怕他找不到我……”
他心下了然,问了问病情,善解人意地回复道:“好的,我会转告江总。”
可是等到下班回家路上他将此事一说,江允正坐在后座看报纸,连头都没抬,只是交代:“替我送花和水果过去。”
道路两旁高楼林立,车窗外是商务区繁华的景象,可是夕阳在灰色的高大建筑之间缓缓坠落,余晖苍茫,近乎寒冷。
果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各有各的缘法。当时的他又怎能想到,原来还有一个人能让江允正如此心急火燎地亲自赶到医院探望。
而这个女人,在很久之前离开时,是那样平静,甚至悄无声息。
徐助理终究还是没有进去,林诺则愈加觉得煎熬。
她直挺挺躺在那里,连脖子都有些僵硬,终于还是问:“我可不可以现在出院?”可是等了良久,却都得不到回答。
江允正仿佛若有所思,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仍闭着眼睛,额头上缠了雪白的纱布,一张脸比过去瘦了些,轮廓却也更加清晰,肤色依旧是象牙般的白,夕阳的橙光映在脸侧,像是染上极淡的红晕。
她听不到他的回答,兀自皱了皱眉,小小的“川”字在眉心若隐若现。
“谢谢你。”她突然低低地说,手指却在被子底下慢慢攥紧,“你走吧。”仿佛是真的近情情怯,不论上一刻有多么想念,此时却都不敢睁开眼睛看他的脸。
江允正仍不做声,她也不再管他,只是坐起来要去按墙上的铃。
一阵晕眩,额上撕裂般的疼痛再度加剧。她皱眉倚在那里,却又不能伸手去抚摸,也不知是否又有血渍从里面洇开来。
这个时候江允正才终于动了动,站起身只几步便来到床前,低眉看她,声音低沉,似乎还有隐约的怒气:“如果技术不好,以后就不要开车。”
他们分别两年,这便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听起来倒更像是责备。林诺只觉得想笑,才刚触及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先偏到一边去,然后才说:“知道了。”
他这才往门口走去,在离开之前又问:“要不要通知你的父母?”
“不要。”她连忙说,“只是小伤而已。”
他拉开门走出去,几分钟后徐助理进来,对她笑道:“走吧,送你回家。”门外却早已没了江允正的踪影。
回到家,这副样子足以令许妙声惊得大呼小叫。徐助理直接送到门口,林诺受了惊吓又失了血,很快便回房间里躺下。
足足休息了两天,直到事发后第三天的傍晚,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七八成。许妙声直说:“平时办公室里坐久了,缺少锻炼。瞧你体质弱的!”
林诺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嘁”一声:“你也缝个八九针试试!”
少顷,手机响起来。林诺生怕是林母打来让回家里吃饭。幸好不是,然而,却也是另一个她不太想见到的人。
车子已经到了公寓楼下,她犹豫再三,只好说:“等我下去。”
徐助理将她载到会所门口,她抬眼看着熟悉的门牌,这才觉得不对劲:“你请我在这种地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