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风景如画-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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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开车。”
“我……找老爸商量下,再回你电话。”印学文语气松了。
哦,原来是权利有限。“不用,你有事直接找简斐然。”
通话是当着简斐然的面,那就没必要再复述一遍。他准备离开,简斐然明白,她再不会因为他没说“一块吃外饭”或“我送你”这样的话而失落了,如果说了,那就不是让她折服的何熠风。来这里,她是权衡又权衡。她相信“近水楼台先得月”和“日久生情”这样的千古名句不是随便传诵的,你不愿看到我的好,行,那我就天天站在你面前,让你不看也得看,终有一天呀,你就会明白什么是云泥之别。
又一辆车从里面驶了出来,灯光雪亮,何熠风和简斐然不经意都扭过了头。
车窗降下,许言笑吟吟地问:“何总怎么站在这?”下一秒,她看到了站在何熠风身边的简斐然,呆住。 “是你?”质疑的。
简斐然到是若无其事,礼貌地招呼:“阿姨好,下班啦!”
许言神色立刻一凛,几乎是杀气腾腾。“你认错了人么,我是你哪门子阿姨?”
简斐然不在意地笑笑,低下眼帘,不再说话。
许言愤懑地瞪了她一眼,没再等何熠风的回答,摇上车窗,走了。“何总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简斐然挥挥手,没给何熠风赶人的机会,急急忙忙跑了。
何熠风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又站了一会。
回到憩园,停好车,抬脚下台阶,何熠风突地又后退几步。他没有看错,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是他家的。
自从把钥匙给了画尘,这幅景象,他渴望,又拒绝,非常矛盾。短短的楼梯像是无限漫长,他站在公寓门口,不知是拿钥匙开门还是抬手敲门。
还是拿钥匙开门。
一屋子的热气,源头是厨房。油烟机嗡嗡作响,炉火燃得正旺。画尘拿着勺在一口深底锅里搅拌着什么,她的大衣搭在沙发上,包包敞着,餐桌上放着三只硕大的苹果。
一时间,何熠风有点错乱,好像这里不是他租住的公寓,而是他的家,画尘是他的……他狠狠甩了下头。“阮画尘,下次来我家,要先给我个电话。不然我还以为遇窃了。”他把公事包重重放下。
画尘从厨房里伸出个头,大声反驳:“要不是你夺命连环CALL,我才不来你这呢,哼!”
她是因为他的电话和短信才来的,不是那个励志偶像上司送她回家而撒的谎?何熠风心中一喜,口气却是硬邦邦的。“你昨晚干吗去了,接个电话都没时间?”
“不告诉你!”画尘扮了个鬼脸,“快,洗手去,晚饭快好了。”
这是晚饭么?何熠风站在锅边,无言以对。他图方便,在超市买了几袋速冻汤圆。这个汤圆是宁波的水磨汤圆,没有馅,香糯滑润,有咬劲,也熬饥。画尘下了一袋汤圆,同时,把一只苹果切成丁,刀功还不错,一块扔进了锅里。于是,这汤圆立刻就不同了,有红,有白,有黄,味道也是甜甜、酸酸、黏黏的。
“水果汤圆,我的创新。”画尘递过来两只汤碗。“肯定很好吃。”她还咽了咽口水。
何熠风不敢苟同,但还是把锅里的汤圆一分为二,刚好装满两只汤碗。尽管他的胃饿得早就没了知觉,他还是拿着汤匙一遍遍地搅着,考虑要不要吃。画尘性急,早舀了一勺,忙不迭地塞进嘴中,烫得鼻子眼睛挤到了一块,嘴巴翘着,咝咝地直抽气。然后,她呜呜两声,翻了翻眼睛,算是成功咽下去了。何熠风是看得直咧嘴,等着她发表评论。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头又埋进碗里。
应该是能吃的吧,何熠风打量着汤圆,至少经过高温消毒,至少是暖和的,至少能填饱肚子。何熠风勇敢地舀起一匙汤圆,吹凉了,放进嘴巴。除了味道有点怪,其实也没那么难下咽。
“好吃吗?”画尘迫不及待地问。
“一般。”
“我觉得挺好的,因为这是好苹果。”
“怎么个好法?”他瞟瞟桌上的三只,除了个头大,没什么特别的。
“好就是好,何必一定要说个一二三四。教条!”
“你是教条的学生。”他提醒她注意言辞,他们是一类的。
画尘漆黑的长睫眨了好一会,大概没想到话回,专注地吃碗里的汤圆。满满两大碗,两人竟然都吃得碗底朝天。何熠风主动要求洗碗,画尘抹桌子。碗洗净,正在擦干时,一回头,看到画尘捏着团抹布,倚着厨房的门,像有事要问他。
他询问地挑了下眉梢。
“如果我一直嫁不出去,夫子,你说我要不要去相亲什么的?”画尘愁肠百结。
“你说什么?”何熠风听得一头雾水。
画尘仰起头,朝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你看呀,每一次遇到喜欢的人,我都挺主动发射信号,不含蓄,不矜持,再羞涩,都会勇敢表达心声,勇敢地付注于行动,可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也许我不适合这种方式。”
何熠风总算听懂了,也火了。“每一次?算上这次,你一共有几次?”
画尘期斯艾艾,手里的抹布揉成团,再展开,再揉成个团。“也……没几次,就两次而已。”
“还有一个人是谁?”何熠风简直是在吼了。
“N年前的事,你干吗一直提,难道那不是伤痛吗?揭开别人的外衣,看见伤痕,很有成就感?”画尘眼神左躲右闪,脸急得通红。
何熠风一愣,那是高中时候的事还是大学时的事?没事,没事,都已是过去。邢程也过去了?“别这样没出息,一次两次挫折算什么。说不定,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
画尘却不敢这么自信:“他在哪里呀,怎么跑那么慢。我真担心自己会孤单一辈子,最后像非洲象一样独自死去。”
何熠风拿过她手里的抹布,拧开水笼头,背过身去,身子绷得紧紧的,耳背悄悄地红了。“胡说八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陪着你的。”
笼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流声盖住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陪我,那把师母搁哪?”
画尘的声音闷闷的,水声又大,何熠风听成了“桌上的苹果搁哪?”
“塞冰箱吧!”
哗地下,还陷在一腔幽怨中的画尘前俯后仰,她指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想冰冻还是保鲜?”
何熠风也乐了,同时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明明很严肃的话题,这一岔,就像讲了个笑话。不过,她总算是笑了,还是开心的笑。
情绪很好的画尘喜滋滋地打开电视,哇,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电影频道放的正是她最最喜欢的《廊桥遗梦》。
看电视的画尘非常安静,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变化而变化。何熠风悄悄拿了盒纸巾放在她身边,然后进了书房,没关门。
电影是原声版本,他在国外呆过几年,不看字幕,听力完全没问题。伊斯特伍德的嗓音极富男性魅力,梅丽尔则有着一个成熟女子应有的韵味和风情。影片已经放了一大半,罗伯特说:“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我今天才知道,我之前的漂泊就是为了向你靠近。”佛朗西斯卡回道:“我希望永远保留着这份爱,我希望终生都能这样的爱你。”
外面的画尘抽泣了下,他听到抽纸巾的声音。迟疑就是一下下,他走出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个……那个……唉!”画尘脸上都是泪。
他点点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他欣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如往昔的傻。影片结束,一盒纸巾也报销了。他让她喝了一大杯热水,补充下身体的水份,又催着她洗了个脸,这才穿大衣送她回静苑。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别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画尘摇头,谢绝他的好意。
他替她把包包拉好,检查有没什么东西遗漏在沙发上。“你说话的功夫,我们早到静苑了。”
画尘的眼皮沉沉的,脸有点绷,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不想坐车,你陪我走回去,再打车回来。”
何熠风低头仔细地凝视了她几秒,伸出手背,看看她有没发热:“你确定?”气象台说晚上最低温度是零下六度。
画尘认真地点点头。
好吧,陪她傻一回。憩园到静苑这条标致性的宽敞大道,在这静夜,如果不怕违规,开个八十码都可以。一眼望去,除了树,就是夜。两个人的身影在树萌间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出没着,一张口,呼出的白气很快就被夜色吞没了。
画尘好像是真的只想走走,一路上,只说了句话:“喔,那是鸟。”树枝颤了颤,落下几片树叶。
他回道:“嗯,是鸟。”瞒不过他的,画尘有心思,但她不提,他就沉默。
在静苑门口,根本是无法拦到出租车的,他向出租公司打了通电话。保安在一边看着,善解人意道:“你可以请他进去喝一杯茶,一小时后走就可以了,我不会多嘴的。”
画尘看看他,他沉思了下,摇摇头。“今天早点睡。”
她陪着他等到车来,才肯进了静苑。上了楼,泡好澡,在书桌前坐下,拿过手机看了看。只有何熠风发了条短信:工作不顺利?
画尘握着手机,心里面一酸。
真是羞惭,她在人家晟华那里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被一只小狗吓晕,还霸占了人家酒店房间一夜。早晨,晟华不仅派车送她回家,还送了她礼品。手机里有何熠风的十个未接来电,八条短信。而邢程,没有只言片语。她残留的意识依稀记得他挽着一个前卫而又新潮的女子翩翩起舞。那种社交场合,请女士跳舞,是礼节,是应酬,她懂的。他没看见她么?可是她没坐他车回来,他没发觉么?
换了衣服去上班,已经做好迎接荀念玉的冷嘲热讽和任京的八卦,没想到,他们忙得都没多看她一眼。午休结束,她给邢程送份文件。他笑着问:昨晚是怎么回家的?她突然想哭,情愿他也像荀念玉和任京一样在忙,什么都别问,那她的心里还能给他找个台阶下。现在问,算是他的牵挂还是上司慰问?
坐车!等他签好字,她转身就出来了。她越来越看不懂邢程的,看不出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