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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落大唐之繁花落定-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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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有一棵杏树。

杏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无数的杏花瓣儿落下,翩翩而飞,如蝶轻舞。

我们的马车走过时,甚至有不少杏花雨径落到车上。我用手伸出窗外,一片淡白的瓣,裹着一抹血痕似的微晕,悠悠飘到我手上,映着我洁白如玉的手,居然相得益彰。

似乎有人在轻轻叹息:“这么美的手,砍下来一定有趣得很。”

然后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美丽优雅的杏花树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的年轻男子,背上背了一个包袱,嘴角噙着冷冷而骄傲的笑,嘲讽般看着我们一行。

我看到苏勖和东方清遥的背部都僵了一僵。

然后苏勖淡然微笑道:“原来纥干公子来了。是奉太子之命来迎东方公子去长安的么?”

纥干?纥干承基?太子李承乾身边最得力的两大剑客之一?

那男子果然懒懒道:“哦,看来在下倒有几分名气,连苏大人也知道在下名讳哦。只是东方公子既肯介绍你去拉拢飞云庄,岂肯再为东宫所用?除非太子是傻子,才会迎这么个对头入长安哩。”

东方清遥惊道:“我带苏勖去飞云庄,只不过是带朋友去小住几天,欣赏欣赏洛阳春光而已,何曾有意替魏王做事?”

苏勖的嘴角也有了一丝嘲意,道:“东方兄,看来是我连累了你了。你且带了容书儿走吧,这里有我。”

东方清遥犹豫地望了我一眼。

这个人,居然真的想舍了朋友临阵退缩!

我一阵恼怒,跳下车来道:“我不走。要走大家一块儿走。”留下未必就有事,毕竟纥干承基只是一个人而已。代表死亡的阴魂虽在众人头上盘旋,却未必死的不是对方。

纥干承基似对我有了兴趣,“唔”了一声道:“容书儿,莫非是容庄主的宝贝女儿?”

我灵光一闪道:“是,家父容锦城,家师于志宁,大约与纥干公子俱有旧吧!”

东方清遥和苏勖俱是愕然,于志宁是朝廷名臣,又是太子太傅,向来居于京中,怎会与容家一个疯丫头有所牵扯?

可我料定纥干承基必然弄不清容家女儿是不是去过京城,侃侃而谈道:“家师曾多次对我提及,说纥干公子为人高洁,义气过人,最是个性情中人,料想绝非滥杀之徒。说这一向,人们都误传了纥干公子的品德了。”

纥干承基脸上嘲弄的笑意终于不见了。他若有所思道:“于大人,他真的这么说么?”

我微笑道:“若非于大人亲口说出,我又怎知纥干公子曾奉命试图暗杀过于大人,却为于大人气节所折,悄然引去?”

太子外表贤德,但暗地里行事甚是荒唐,于志宁为人刚正,知道后自然强谏太子。太子不敢公然得罪这个父皇派给他的老师,却命纥干承基暗杀于志宁,除掉这个眼中钉。但纥干承基到了于志宁家里,但见其身居高位,却一贫如洗,所言所行,尽是为国为民,绝无私心,大是感动,终于没有动手,引身而去。此事正史有载,我料必是事实,所以信口说了来哄他,实指望他再感动一次,好事做到底,连我们也一起放了。

纥干承基面色依旧冷冷的,眼神却潮水般汹涌了数回,才冷笑道:“本来我倒真不打算杀你们。可你们既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了,我又怎可放过你们?”

东方清遥和苏勖显然对我居然知晓这等绝密信息甚是讶异,表面却不肯露出声色来,只留神看着纥干承基的动静。听纥干承基承认了此事,暗暗相视一眼,苏勖已微笑道:“原来纥干公子却有这等胸襟,这一向倒是在下小瞧了。苏勖在此有礼了!”

苏勖言罢,果然恭恭敬敬向纥干承基行了一礼。

纥干承基却森冷依旧,道:“放过于志宁,本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他说着,手一抖,一把雪白的宝剑已落在手中,映着众人的面容,闪着兽齿般坚硬血腥的光泽。当他缓缓转动剑柄时,冰寒的气息,如腊月凛冽的风,扑面吹来。我连打了数个哆嗦,忙向后退去。

东方清遥、苏勖俱收了笑意,持剑在手,凝然相对。

蓦地,剑光如银河倒倾,星星寒光自上而下,卷向我们。

我向后疾退,而我身后的侍从立刻冲向前,保护着我,连临时马车夫的随从也跃下身来,持刀上阵。

论人数,我们占了绝对优势,除了东方清遥和苏勖两名高手,另有五名随从,都身怀武功,在那日镇上遇敌时,他们只有两个人受了些轻伤,却将对方数人重创,迫其不得不狼狈逃窜。身手之好,可见一斑。

可那嘴角噙着冷冷嘲笑的少年,看着一众人等,如看着死人一般,然后扬剑向前卷去。

刀光闪烁,剑影迷离。

我看不清战场中的状况,只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渐渐传来。

不足一柱香工夫,五个侍从,便陆续倒在地上。

我也渐渐看出东方清遥和苏勖的境况不妙。

东方清遥温润如玉的容貌已有些苍白,素白的衣衫上血迹斑斑。

第十二章 被掳

苏勖忽然高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东方清遥仿佛心有灵犀,与苏勖在同一时间飞快掠起,双双扬剑骈刺,剑光如雪光般飞扬,击向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面色凝重,欺身而上,直面相迎,然后疾退。

苏勖面色发青,石青衣袍上一片沾湿,有液体正沿着衣角一滴滴掉落尘土。

东方清遥踉跄退了数步,已跪跌地上,柱着剑方才能不倒下去。

纥干承基面色亦变,但未见受伤,面前衣物已然裂开,包袱布带断开,一物咕碌碌从包袱中滚了下来,正好滚到我脚边。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颗给石灰渍过的人头,一双死鱼般灰白的眼睛,正森然对着我,嘴是张着的,好似要咬我一口般。

我本就给那些不知是死是伤的侍从惊得浑身发颤,这下更支持不住,也顾不得苏勖他们是不是能保护我,大叫一声,疯了般扑到离我较近的东方清遥身畔,抱住了他。东方清遥用手扶住我,苍白着脸一声不响。

纥干承基缓缓转动宝剑,逼向我们,森森寒气,直透心肺。他惋惜般叹道:“你们联手用一招荆轲刺秦,倒也威力不小。可惜,我是剑客,你们这些娇贵公子,再怎么勤奋,也是敌不过我的。”

苏勖却看着那颗人头,道:“这个人,是齐王的部下,长史薛大鼎?你竟敢连齐王的人也杀?”

纥干承基懒洋洋道:“那又如何?剑客,本就是倚剑为生。”

他忽笑道:“你呢,是魏王的心腹爱将,我不是照样敢杀?”他说着,又提起了剑。那剑身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是雪白,清净纯洁得如同这春日那洁白的天际云朵。

我忙打起精神道:“慢!”

纥干承基道:“容姑娘的话,可真不少。放心,我暂不会杀你。”他忽地又笑:“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不享受够,是不会杀你的。”

我惊住,半晌才吃吃道:“剑客,不该行侠为生么?”

纥干承基奇怪看着我:“哦?行侠为生?我怎么没听说?不知怎么行侠为生,愿闻其详。”

行侠为生。我是看着武侠小说长大的一代人,说出了这样的话,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一样。

可纥干承基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他知道什么是侠么?知道什么是行侠为生么?也许所谓的行侠为生,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只是我们这一代心里的一个梦想而已,永远的梦想。

“姑娘说话越来越奇,可惜在下并不懂。侠以武犯禁我倒听说过,听说是古代一个结巴的名言。侠不是正道,这我倒是认了。”

纥干承基又是带着嘲弄的笑意。那剑光已经如天际的流云一般飘来,洁白纯净如少女的眼,带着细媚的笑意,悠然向我和东方清遥扑来。

东方清遥身子僵了僵,反手将我送往自己身后。

我有泪欲流,却狠命咽下,挺身迎向纥干承基的剑。

纥干承基的剑居然缓了一缓。也许是我们彼此愿为对方求生的举动让他心动了一下。

可惜只是心动一下而已,略顿一顿,纥干承基的剑又毒蛇般刺了过来。

这时一声呼哨,如大风突然吹过细细竹管的哨音。

纥干承基的剑转了方向,挡向另外一处。

几乎同时,纥干承基闷哼了一声,捂住了右背某处。

苏勖手中拿了一管碧绿的什么东西,正冷冷对着纥干承基。一见纥干承基受伤,立刻叫道:“东方兄,动手!他中了毒针,支撑不住多久!”

东方清遥挺剑欲刺,纥干承基忽然冷笑一声,身影一晃。我还没明白什么事,那杀起人来如行云流水般的宝剑,已冰冷的触着了我的脖子。

苏勖和东方清遥都呆住。

纥干承基微笑道:“对不住,请这位容三小姐伴我一程吧。”

他拉着我走到马车边,拉过匹马,迅速砍断套索,将我掷了上去,然后自己也爬上马背,“驾”了一声,扬长而去。

我伏在马背上,尽力回头看苏勖和清遥。他们也正看着我,不同的面容,相同的震怒和焦急。

我看武侠片看得也不少,总以为骑马是件很潇洒的事。但真正给颠起来,才知道那真是一种酷刑。尤其像我这般给横着放在马背上,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走了不下半个时辰,我再也忍不住,伏在马背上大吐特吐,连苦汁都似快吐出来了。

如果纥干承基再不放我下来,我想我多半会死在马上了。

好在纥干承基终于还是在一处破祠堂放下我来,咕哝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他把我扔在一边继续呕吐,自己则解开衣带查看伤势。

可惜他伤在背上,他的武功虽高,手却不长,无法够到他右背的伤势。

见我吐得略好些,纥干承基一剑指向我,冷冷道:“立刻替我把背上的针拔出来!”

我惊讶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神色虽是凌厉,眼神却有些衰弱,唇边也呈暗紫的颜色。看来苏勖用的暗器上不但有毒,而且毒性很烈。

苏勖说,他中了毒针。

苏勖并非一般人物,他留在身边赖以救命所施的毒,必也不简单。

我一迟疑,纥干承基的剑尖又进了一分,划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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