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之繁花落定-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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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茶来,慢慢喝了一口,道:“下人们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们来了,也不知道来倒茶。”
他这厢说了,便有当日见过的苏府的小丫头急忙走过来,小心翼翼倒了茶,立刻又低眉顺眼退了下去。
我见苏勖不提吟容,反叉了开去,更无心思喝茶了。我努力保持着我的笑容,道:“吟容妹妹呢?这许久没见,我着实牵挂哩。叫你府上丫环带我去会一会吧,我带了副极好的镯子来,正想送她呢。你们俩自谈你们男人家的事,我们也去聊我们的。”
苏勖又端起了茶,安静地喝了一口,却不答我的话。
东方清遥已不耐烦,道:“苏兄,吟容姑娘不会给你藏起来了吧!好歹我们不是外人,便是金屋藏娇,也不须瞒我们吧!”
苏勖叹道:“我何曾有金屋藏娇?说起来也是我对不住吟容,把她送给了汉王,后来又落到了称心手上。称心被斩后,我却再没见过她了。”
我蓦地站起,道:“你是说,你后来没见过吟容?”
苏勖道:“我若见到了,自然会将她带回府中,好生相待。但庙会分手后,我实在不曾再见过她。也曾托人找过,却还是没有下落,也不知是不是给太子府的人带回去了。”
这可能吗?我心念电转。如果苏勖说他若见到吟容,会将她好好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再好生相待,我倒还可以相信。他会主动将吟容带回府中?他会主动寻找吟容下落?如果他这样做了,他就不是那个叫苏勖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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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解禁,哈哈!
第四十八章 与君绝(上)[已解禁]
我慢慢站了起来,一字一字问道:“苏勖,我再问你一次,你有见过吟容吗?”
我的眼神想必也是少有的凌厉,苏勖有些狼狈之色,居然不敢抬头看我,只是抬眼,看着窗外黄莺飞过,留下扑扑的扇翅声,很久才道:“容三小姐,吟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能在花月楼那样的地方待那么久,又能在汉王和称心之间游刃有余周旋那么久,足见得绝不简单。容三小姐出身大家,未必知道其中险恶,所以我劝三小姐,还是别管吟容的事了吧。管得多了,只怕会惹祸上身。”
我气往上冲,道:“你既知她不简单,还招惹她做甚?骗她为你做牛做马,丧身毁誉,就是落得你对她这样的一个评论!不简单!苏勖,我瞧来,唯一不简单的人,只是你!”
东方清遥见我面色甚是可怕,忙拉我道:“算了,既然吟容不在苏府,我们别处打听去。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她下落打听出来,不叫你为她挂心便是。”
天知道我现在多么感激我的未婚夫婿是东方清遥,而不是苏勖那样的政客。我噙着泪,紧握住东方清遥的手,身子已经承受不住地往他身上靠去。
东方清遥半拥住我,柔声道:“我们回家去,回到家,我们再商议这事。”
我点点头,狠命不让泪珠掉下来,也不跟苏勖道别,径扶了东方清遥出了大厅。
苏勖也不来送,只是木然地立在原处,拳头攥得极紧,青筋突突地跳动着。
倒是那奉茶的小丫头,垂了手在前,恭谨地领我们出去。
我们沿着夹道的花木,转过一道弯,已经不见了苏勖的影子。
这时那小丫头忽然叫道:“容三小姐!”
我定一定神,看着苏府这个乖巧听话的丫头,问道:“哦,你有什么事?”
小丫头道:“容三小姐,吟容姑娘回来过的。”
我一怔,忙问道:“吟容姑娘回来过?什么时候?现在在哪里?”
小丫头道:“那个称心公子被抓的那天夜里,吟容姑娘就回来过,径直找我们公子。公子把她带到房里,谈了许久的话,吟容姑娘才出来,两眼肿得跟桃子似的。接着就悄悄从侧门走了。她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还听得公子悄悄吩咐,叫跟着吟容姑娘,看她是不是进了太子府。”
我一抬头,古木参天下,无数烈日的光圈透过树缝在闪烁着。树下的轻风,再遮不住了烈日带来的火烧火燎的感觉,让我目眩得头晕。
一种深沉的悲痛,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让我原来的哽咽,变成了喷涌而出的愤怒和痛恨。
小丫头垂泪道:“我叫小喜,从吟容姑娘来到府上,便一直侍侯她,她待我极好,我也不忍见她受苦。称心死了,太子多半还会把她送给汉王。听说,那汉王,根本不能算是人。落到他手中的女人,很少能不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容三小姐,求求你,想想法子,救救吟容姑娘吧!”
小喜跪了下来,额头磕在青石的小道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泪水一串串落在被日光蒸得滚烫的石板上,又被石板无声地吸干,无影无踪。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躯,然后回身,飞跑,在东方清遥的呼唤声中,已跑回到了苏勖面前。
苏勖还呆呆站在厅中,看我回来,星子般闪亮的光彩,又开始绽放,瞬间又蒙上了一层不解,迷茫如雾的不解。
不管他觉得不解,还是无辜,我还是坚持了我心里想做的事。
我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端端正正甩在苏勖的脸颊上。
苏勖脸上,飞快浮起五道手指印,而苏勖,只是无意识地抚摸住被打的面颊,那对闪亮的眸子终于变得黯淡,闪烁着无以言喻的痛苦和无奈,却不见怒恨之意。
我却依旧怒不可遏,如果不是东方清遥拉住我,我几乎还想上去再打他两下耳光。
我狠命控制着拼命往下掉落的泪珠,道:“苏勖,我开始还把你当成一个清逸脱俗的高人,后来才发现你根本就是个俗人;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苏勖,奇書网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苏勖如被人当胸擂了一拳,面色刹那变作青白之色,“腾腾腾”踉跄连退了几步,方才用颤抖的右手指住了我,眼神变幻,也看不出是惭愧,还是委屈,瞬间脱色的嘴唇蠕动着,蠕动着,终究却一个字也没说,垂下了头,慢慢放下了指住我的手,扶着桌椅,迈开腿,慢慢退出了厅。那模样,却似一下子憔悴衰老了十岁。
我还是狠狠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当日那月下才子曾给我带来的淡淡留连,和那曾经的留连在今日给我带来的彻底殒灭之痛,想着吟容的悲戚和无助,和她那双细媚无辜的含泪的眼。
月下那闪亮的星眸,在今日彻底化为幻影,甚至比天际的流云,雪山的雪尘,更加虚幻遥远了。
我的头一阵阵发晕,幸亏有着东方清遥一路陪伴,不然我都不知道几乎该怎么回到书苑了。
直到回到房中,我还是一阵阵的晕眩,不断冒着冷汗。
东方清遥很不放心,找了医者来,把了脉,才知我有些中暑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给气的还是热的,但不舒适却是真的。唐代并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发达的医疗技术,一次高烧就有可能要人一条小命。我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得躺着静养,心里却始终烦闷得难受。
东方清遥叫人备了绿豆汤,将西瓜切成一薄片一薄片,亲手将瓜籽一一剔了,喂到我嘴边。我吃了两片,只倦得想睡。遂含了几粒人丹,迷糊睡去。
睡得却不安稳。许多奇奇怪怪的梦,浓雾般涌着,挤兑得头都炸开来。
第四十八章 与君绝(下)[已解禁] 有时,是景谦,一双温柔的眼,却焦急异常,无措地在漫天的雪地里奔跑,口中一直到叫唤着什么。但我始终听不清他叫的是什么,只从口形上猜,他叫的是我的名字。我奔到他面前,叫他,他却似乎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我急了,伸手拉他,却扑了个空,我的身子,如不存在一般,飘飘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是魂么?我又回到现代了么?仿佛有泪,滚烫落了下来。
“书儿,书儿!”有人低低呼唤。
勉强睁眼,看到了东方清遥。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但面部的肌肉都似麻木的一般,想来牵扯得很是难看了。
东方清遥将我额上的毛巾取下,重又换了一块用冰水镇过的,才从丫环手中接过扇子,轻轻为我摇着。
丝丝凉意,慢慢从额上传来时,我又仿佛回到那个晚上,月夜下的蔷薇,蔷薇下的秋千,秋千下的青年,明如星子的眼睛,专注在秋千上的白衣少女。
明月有知,四目相对时,有两根情弦正微微拨动。
可那情弦,却只是误会,永远的误会。如琵琶上的两根奏着不同风格乐曲的弦,始终不能和谐。
一个接一个的计策,一个接一个的圈套,那明如星子的眼眸,那清雅过人的面容,早已涂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灰暗。
有些想醉。
口中便有了水,却没有酒味,甜丝丝,凉沁沁。
抬眼,又是东方清遥,怜惜地捧着我的脸,用小勺喂我西瓜汁吃。
“你在做梦么?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直在哭!书儿!”清遥深深注视着我,向来温柔明澈的眼睛,也有了秋水的深沉和忧郁。
我尽力坐起来,靠到他怀里。
他的胸怀很宽,靠着时很踏实。有甜腻的汗味,和着安稳的男子气息阵阵冲到鼻中,传到脑里。
抱着那温厚的躯体,我心中慢慢安静下来,宁和妥贴的感觉,伴着丝丝倦意,慢慢袭上心来。我终于睡着了,不再有梦,无论是好梦,还是恶梦。
再醒来时,但见烛影摇红,映着东方清遥的脸,却见他双目阖着,似快睡着了,双臂却仍紧抱着我,竟和我睡前一样的姿势。我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东方清遥立刻睁开了眼,“啊”地叫了一声,道:“我竟睡着了么?”
我微笑道:“我觉得好许多了。”便慢慢从他怀中滑出,倚到床上。
东方清遥帮我把凉枕垫高脖子,扶我坐稳了,方才走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