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之繁花落定-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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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络猛地甩开我手,道:“那位姑娘不愿意,我得把她一起带走!”
称心脸上泛出怒意,绝美的面容嫣红一片,冷冷道:“姑娘,不要欺人太甚!”
络络哈哈大笑道:“你居然也敢说什么欺人太甚!为何我只看到你欺人,看不到人欺你?快放了他,不然,皇上明天就会处置你!”
称心冷笑道:“你不要拿皇上来吓我!我也不是吓大的……”
他上前一步,还要继续说时,被他手下执在手中的琴心忽然叫道:“王郎!”
一个青年男子已飞快跑了进来,直冲向琴心,道:“琴心妹妹!”
大汉们忙不迭拦住那男子,雪白的刀锋晃着冰冷的夺目光彩,映住男子苍白清秀的面容。
称心怒道:“你又是什么人?敢跟小爷抢女人!”
男子叫道:“我是她的夫婿,她是我的女人!”
称心哈哈大笑道:“谁不知琴心是飘香楼的红妓,居然有夫婿么?”
青年男子和琴心的声音同时清脆响起:“我是她的夫婿!”“他是我的夫婿!”
琴心含泪道:“公子,请放过我们吧。你便是占了我的人,也占不了我的心。我跟王郎,早已定情,结下鸳盟,只等王郎凑够我的赎身之费,便能厮守一生了。”
称心恶狠狠地看着琴心,道:“厮守一生?那也容易,我不要你和我厮守一生,只须伴我一个月,你的赎身银子,我来替你出。到时你和谁厮守一生都请便。”
青年男子叫道:“你做梦!”
他提起张凳子来,便向称心砸去。
称心的随从又岂肯让他伤着称心?刀锋过处,凳子已一劈两断,同时刀势不减,斜斜一刀,狠狠劈在青年男子胸口,鲜血伴着惨叫,汹涌而出。
琴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猛地挣脱开来,扑到男子身上,大声唤道:“王郎,王郎!”
男子努力睁开眼来,苦笑道:“我们到底没能做得了夫妻啊!”
琴心道:“胡说,我们是夫妻,是夫妻!谁也休想把我们分开!”
男子也不知信还是不信,露出个无限凄凉的笑容,然后那笑容渐渐凝固,消散,只有两眼还定定看着,眼珠儿映着琴心满眼泪光的面容,却已没了焦距。
络络咬牙切齿道:“可,可恶!天下竟有这等可恶之人,简直猪狗不如!”
琴心流着泪,喃喃道:“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夫妻!”她伸出沾满爱人鲜血的手,轻轻阖上爱人双眼。然后站起,盯着称心。
称心只怔了怔,笑道:“他是自己动了杀心,才被我随从自卫杀死,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吧!”
他的随从自是纷纷应和。
琴心冷冷一笑,道:“我们是夫妻,谁也休想分开我们!”
这话好生决绝,我觉出不对时,只见琴心已冲出了茶棚,冲向对面的石碑。
石碑上,刻了四个极大的红字:“阿弥陀佛”。
琴心便狠狠地撞上了那个石碑。
鲜血如朱亦如注。日久褪色的四字佛家真言顿时给映得失去了颜色。
琴心满是鲜血的面容正对着我们,脸上是淡漠的冷笑,似还在说:“我们是夫妻,谁也休想分开我们!”
第三十七章 一石二鸟
我手足冰冷,一阵阵眩晕,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恋花浑身颤抖,成串成串的泪水直往下挂。》
络络咬紧牙关,忽然也提起一把凳子来,叫道:“我也想杀你们,有种你们连我也杀了!称心,你这个不是男人的畜生!不要脸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称心忙向后闪道:“你敢羞辱本公子,也算是你找死!杀了她!”
一个太子的男宠,到底受宠到何等地步,才能大胆到连诸侯王的千金也敢杀!难道他不知道,真杀了络络,太子也保不了他!这人到底是太蠢,还是太浅薄?
但我现在也没法子了。
络络的行为和称心一样不智而浅薄,这种不智已把她推到极其危险的地步之中。
所以我只好和她一样浅薄一回了。
我拎起茶壶,连同滚烫的茶水,齐向那群扑向络络的大汉扔去。
恋花回过神来,却从角落里找到个扫把,狠狠冲向对方。
有几个人身上被水溅到了,骂着娘,挥舞着刀向我们冲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清遥现在在哪里,如果他在,多少能帮着我们一点,如果不在,今天我们真算是羊入虎口,肉在砧板了。
对着那劈面而来的刀光,我们正惊惧间,忽然便了救兵。
比中原的刀略窄而弯的刀,几把一齐出手,挡住了已悬在我们头上的刀。
一抬头,原先安坐在一边的异族人,已经尽数动了手,只有一个年纪略大些的,显然是领头的,慢慢站起身来,负手看一群人打斗。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目光炯炯,极富神采。
称心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管我们闲事?”
那领头的异族人一笑,居然吐出了清晰的汉语:“我们是吐蕃使者,自然要保护我们的未来王后了。”
称心也想不出我们哪位会是他们的王后,他多半是知道汉王的女儿平阳郡主才是王后之选,但此时又如何分辩得清?
我却大是欢喜,知道那人一定便是吐蕃使者、大相禄东赞了。
我透露出的消息,是大唐可能入藏的三位公主要去,算是把我充作了平阳郡主,正好够三位。禄东赞本就一个没见过,如今见到我们正好三人,自然认定我们便是那三位王后侯选人了。
当然,其实真正的公主只会有一人,那是在入藏前才会正式册封的。诸候王之女也连郡主的正式封号也未必有。如果皇上觉得亲近够格,才会提前分封,否则多半在成亲前才会封为县主或郡主。平阳郡主是因为他父亲为太宗亲弟的缘故,才提前当上了郡主;络络虽是江夏王的女儿,但江夏王的血亲稍远了一点,所以至今连郡主也不是。
好在这些封号,吐蕃人也未必能分辨得极清楚,只要有皇室女子嫁过去,便算是大唐的公主,吐蕃的皇后了。
吐蕃人一帮忙,我和恋花便退了下来,闪到禄东赞身侧。
但络络却还不要命地往称心的方向冲。
我忙叫道:“络络,络络,快过来,你斗不过他们!”
络络只是恶狠狠地叫:“不行,我一定要打死那个畜生!”
我急得直跺脚。
禄东赞微笑问道:“那一位,便是江夏王府的公主?”
我忙道:“是啊,先生,请帮忙救救她。”
禄东赞注目在我身上,道:“小姐是平阳郡主?”
坏了,我的表现也不错,若他把我认作平阳郡主,不是平白让平阳郡主占了个大便宜!想来也难怪,络络的个性在那里,人家打听了之后一看便能认出;恋花柔得白云一般,自然也易辨出;那人家就不难想象,剩下的一位是平阳郡主了。
我忙道:“我姓容,只是络络小姐的朋友。平阳郡主高贵脱俗,又岂肯到这些地方来?”
禄东赞微笑点头,又用异族语言吆喝了几句,那几名打斗中的吐蕃人顿时都向络络靠拢,挡到她面前,竟将她挤出了战圈。
我忙冲过去,一把把络络拉到自己身边。
络络瞪了我一眼,把手上的凳子狠狠砸了出去,犹不解气地哼了一声。
我故意叹气道:“可惜今天平阳郡主没来。她的父亲汉王倒是这称心公子的朋友,如果今天平阳郡主来了,称心公子多半不会跟我们动手了!”
络络冷笑道:“书儿,你给打糊涂了不是?汉王算是什么东西! 称心又是什么货色!我们今天如果跟平阳郡主出来,只怕连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我心里大赞,口中却道:“那汉王,却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络络你别乱说话了。”
络络怒道:“便是皇上的亲哥哥,亲老子,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都是丢人!幸亏我没那样的父亲!”
估计络络说的话禄东赞也听得差不多了,我一笑,见好便收道:“嗯,那些事,原不是我们该管的。”
恋花在一旁急道:“怎么办呢?他们还在打,好几个人流血了!”
这时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竟是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将正打斗的一群团团围住。
吐蕃人当然不想和官兵动手,而称心这方刚刚逼死两条人命,尸体还在这里未免气怯,一时也住了手。
这时两名官员踱了进来,其中后面的那位,竟是苏勖!远远在一边站着的吟容,眼中已放出如钻石般的光彩来。
当前那名官员道:“把这些人的器械,统统缴了!”
称心这时却似极是平静,道:“你是什么人?够格缴我们的兵械么?”
那官员怒道:“你是什么话?本官忝居长安令一职,长安地方,事无大小,均在本官管辖范围之内,这里发生人命案,本官岂能不闻不问?凭你是谁,且到我官衙说话!”
原来是长安令跑来了。
我看着苏勖,心里却又冷了冷。
想来,称心的到来,多半是吟容的功劳;琴心和她郎君,只怕也是魏王一派暗暗安排引来的;我们根本就是李泰提供的机会,才得以方便出宫;至于禄东赞,却是在我和魏王两人的设计之中。
一方面,我辛苦想要禄东赞认可络络为王后人选,这一点与李泰——多半更与他的智囊苏勖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算是给他们利用了一回;另一方面,他们显然是想趁机扳倒称心以及称心后面的东宫势力。一旦把吐蕃使者涉及其中,普通官员包括太子,都不敢轻慢相待,便是到了李世民那里,考虑到两地邦交,以及天朝影响,也不得不慎重从事了。
几方面的恩怨纠葛,居然设计得这么周密仔细,既烘托出了络络,又按定了称心的罪名。
一石二鸟!
好厉害的李泰!
好厉害的苏勖!
称心这次,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势必在劫难逃。
称心也看到了苏勖。
他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哦,你是魏王府的司马大人。唉,长安令抓我,原不够格,魏王,嘻嘻,我就想着,就他配杀我!”
他没事居然在盘算着谁能杀他么?
络络厌憎地看着他,道:“这样的畜生,人人杀得!”
称心没有一丝惧意,哈哈笑道:“既然人人杀得,为什么我至今活得好好的?”
我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