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神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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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空尴尬地笑了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栘,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定了,但是你……”那中年妇人垂首道:“我已带发修行,再也不计较尘世主事,只不过你……”欧阳空苦笑道:“你也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改名为空,我对任何事都不加顾忌了。”
他目中闪出炯炯的光芒,宏声道:“只是谁都不会想到中原美人郭筱芳竟会……”“阿弥陀佛!”郭筱芳念了声佛号道:“我的法名是苦因,郭筱芳已经死了,请你不要再提!”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手持东海霹雳大仙洪雷的霹雳子,造下无边杀孽,难道是巩仞他……”欧阳空哼了声道:“三十年前我获得洪雷这三颗霹雳子,可从没用过,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将这百毒谷炸为平地,方消我恨,筱芳,你不要劝我。”
接着骂道:“尤其夏巩仞这老王八羔子,我非要杀了他。”
苦因比丘皱了下眉头,道:“撇开巩仞不谈,毒门这么多的弟子,又与你有何仇恨?你要将他们齐都杀死?”
欧阳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白长虹,怒道:“像他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小娃儿,这些混帐竟然对他施以百般毒害!”
苦因比丘轻叹道:“我早就看出他以毒物成名,必然会伤害到不少无辜的人,所以我经常叫馥萍采取药草,提炼出能解化毒性的草药。”
她自袖里掏出一个玉瓶,缓缓走了过来道:“天傲,你能否看在昔日我的面上,收起霹雳子就此放手,离开百毒谷?”
欧阳空双眉一皱,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往日的许多情景,那使得他茫然的瞑想了一会,好一阵才叹了口气道:“好吧!看在你的面上就饶了这些毒子毒孙。”
苦因比丘呼了声佛号道:“善哉!容我替那位将伤治好!”
她走到白长虹的面前,蹲下身来,正要将手中玉盒里的“冷梧丸”放在白长虹的嘴里。
突地,她面色大变,站了起来。
欧阳空惊诧地道:“什么事?”
苦因比丘问道:“他是你的徒儿?”
欧阳空摇了摇头,道:“他是不是中毒太深?”
苦因比丘叹道:“想不到世上会有如此怪异的人?”
她望了望欧阳空一眼道:“他身带杀孽但是却又有善根,智慧极高却又似愚……”欧阳空皱眉道:“这就使你这样惊讶?”
苦因比丘道:“你看他眉心之中这一点红印是否令人骇异?”
她叹道:“就这一点红印,使他的杀孽深重,智慧超人的本性全都显露出来,将来定是江湖上一个大魔头,杀人累千,血流盈河……”“那只是被一条蜥蜴所咬留下的痕迹,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惊骇?更不必如此预言,将来的事你又怎会知道?”
苦因比丘又凝神看了白长虹脸上,她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我不能眼见江湖之中又掀起骇然大波,使得无数的人死在兵刃之下。”
欧阳空秃眉一扬道:“你的意思是不愿救他了?”
苦因比丘肃然点了点头,将玉盒放入袖中,默然昂首望着蔚蓝的天空。
欧阳空楞了一下,沉声道:“你是确实不愿救他?宁可眼见他死?”
苦因大师解下颈上的佛珠,缓缓的数了起来,嘴里开始念着经呗。
欧阳空狂笑道:“我太痴于过去,你却迷于未来,看来我们的确不能合为一起!”
他大喝道:“我要将百毒谷炸为平地!”
苦因比丘宁静地道:“你得先将我杀死,然后再炸平此谷!”
欧阳空一怔,怒骂道:“你这岂不是存心与我作对?”
“天傲!”苦因比丘喝道:“你要逆天行事,我可不敢如此。”
欧阳空狂笑道:“哈哈!逆天行事?我偏要逆天行事!”
他脸容陡然一整,道:“看在你的面上,我放过他们一条生路,不到五年,他自己会来报这个仇的!那时再血洗百毒谷也不迟!”
苦因比丘垂首念道:“阿弥陀佛——”
欧阳空重重地跺了下脚,俯身挟起白长虹,长啸一声,飞身跃起六丈,朝谷外飘去。
苦因比丘抬起头来,望着欧阳空那灰白的影子消逝在山崖后,长啸道:“眼见江湖之中又不能平静了,我还是回庵里算了。”
她转过身来,踽踽而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有风,带起浓浓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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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十面埋伏
黄昏的阳光无力地照射着,蝉声嘎嘎,整个山里都几乎被蝉声充满,令人有烦厌的感觉。
“哼!这些叫不死的蝉,吵得人脑子发胀,搅得我老人家火起,把整座山都烧了!”
欧阳空站一个凹入的山崖边怒骂着,他怒气冲冲地一掌劈在石壁上,削下一大块岩石。
在他身后一个小小的水潭,顺着崖壁有一条涓涓细流,山水流进那个水潭里,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白长虹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只留下头部露在水面,他的脸孔苍白,眉心当中一点鲜红的痕印,在闭着的双眼之间,一条黑线横在眉宇之间。
欧阳空燃起烟丝,猛地深吸一口,喷出了浓浓的青烟。
他自言自语道:“我中了毒还能够以毒攻毒,让金蜈之毒冲化无影之毒,然后运气逼出,但是这个小子一点武功都不会,现在又没有解药,怎能化去他的毒呢?”
他皱着秃眉,左手不停地搔着头,往来蹀踱着,好一会才咬了咬牙暗忖道:“我运功替他搜过周身一百零八个穴道,逼出毒性,若是他造化够,我就替他打通任督二脉,若是造化不够,毒性攻心,他就死定了!”
他含着大烟杆,用力一吹,“噗!”的一声,烟碴飞出三尺开外,没入崖壁之中。
回过头来,他深吸口气,将烟杆插在红腰带上,双手搓了几下,然后盘膝坐下。
面对水潭,他将白长虹自水潭中拖了起来,把穿在他身上的银镂宝甲解下,正待运功行那“搜宫过穴”驱除毒性之际。
蓦地……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在这里了,在这里了!”
欧阳空猛然抬头,只见一只遍体雪白、鲜红嘴喙的鹦鹉站在突出的崖壁上,正自扑着双翅,所以带动着颈上挂着的金铃,发出阵阵细碎而轻脆的声响。
他咦了声,右掌虚空一抓,一股劲道发出,往那只鹦鹉抓去。
那只鹦鹉失声叫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欧阳空轻轻握住那只鹦鹉,笑道:“好灵巧的小东西!”
那只鹦鹉不停摇动着金铃,叫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欧阳空嘿嘿笑道:“我又不想伤你,叫什么姑娘救你?”
一声清脆的声音道:“嗨!大烟杆,你不要伤害我的白翎!”
欧阳空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他侧首道:“小精灵鬼!你怎么来了?”
夏馥萍叫道:“喂!大烟杆,你还不把我的白翎还我?”
欧阳空左手一放,那只雪白鹦鹉立即振翅飞到夏馥萍的肩上。
“我怎么从没有看见过你养的这只鹦鹉?”
夏馥萍轻轻地摸了摸那鹦鹉的羽毛,道:“白翎一直在师父的庵里,很少出来。”
她哦了声又道:“师父叫我带来五颗冷梧丸给你。”
欧阳空一愕道:“你师父是苦因比丘?”
夏馥萍点了点头,黑亮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却突地看到躺卧在欧阳空怀里的白长虹。
她脸色大变,急奔过来,道:“长虹,白长虹……”当她看到白长虹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情形,不由得大为惊恐道:“他怎么啦?”
欧阳空道:“他是被毒门的几个堂主所害,中了毒所致,令……”他顿了一下道:“令师叫你送这冷梧丸来,就是为了要救他一命!”
夏馥萍赶快蹲下身来,将冷梧丸塞进白长虹的唇间,然后双掌合拢,捧起流下的山水,灌进他的嘴里。
她怜惜地伸出手指,要将白长虹眉心的血痕擦去,但是那点血痕却依然鲜艳地留在眉心之间。
欧阳空指掌齐飞,将白长虹穴道拍开,停顿了一会,他肃容道:“你回去禀告令师,我会了解她的心意,今后我将要看住白长虹,不让他做出过份之事。”
他又顿了顿道:“五年之内,他一定会重来百毒谷。”
夏馥萍感到一阵黯然,她垂下头来,轻声道:“你一定要叫他报仇?但是爹爹与他又有何仇呢?”
欧阳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重来百毒谷时,我会叫他先去见见令师。”
夏馥萍痴痴地望着白长虹,好一会方始轻叹口气道:“我第一次救他是在晨光微煦、天色刚明的时分,那时他披头散发浑身污泥,也是中了毒,现在将近黄昏,他仍旧是浑身潮湿,中了钜毒,唉!”
她缓缓站了起来,轻声道:“毒门与他真有不解的大仇?他真是点苍弟子?”
欧阳空默默凝望着夏馥萍,他想到了许多的事,那些过去的往事……他的瞑思中有着年轻时的欢笑,也有着深沉的悲哀。
他暗暗叹了口气忖道:“她多像年轻时的筱芳,娇柔而多情,美丽而善良,但是她所爱的人都是与她有仇,以致空留恨事。”
夏馥萍喃喃道:“为什么他与我有仇?为什么?”
欧阳空拾起头来,沈声道:“人生之间,有仇亦有倩,但是仇终可解,情难再生。”
夏馥萍神情一震,念道:“仇终可解,情难再生……”她的眼睛一亮,感激地望了望欧阳空,但是仅一会儿,她那清亮的眼里便黯淡下来。
她轻声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夏馥萍眨了眨眼睛,她那浓浓长长的睫毛里,挤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正当这时,白长虹呻吟了一声,翻转着身子。
夏馥萍举起袖子轻轻地将两颗滚落在粉颊上的泪珠擦去。
她依怜地望了白长虹一眼,幽幽地道:“我不等他醒来了,我要回去向师父覆命!”
欧阳空双眉一扬道:“你师父是住在什么庵里?”
夏馥萍答道:“谷西苦因庵。”
欧阳空望着她姗姗行去的婷婷背影,低沉地叹了口气。
夏馥萍缓缓地伸出纤长的玉指,缓缓的在停落她肩上那只雪白鹦鹉的羽毛上轻轻地摸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