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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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昏暗的光蕊突地一闪,江海枫已进得室来,哈哈大笑道:“道人,此番该服气了吧!”
吴老丘猛一转身,那张童面变成了一片青紫,只见对面的江海枫,是一个魁梧英俊的少年人,身着紧身衣靠。
很显然的,方才那一袭长衫,是他原先穿在身上的,这少年人的机智、绝技,不禁令吴老丘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惊讶和敬佩!
他微微呆了一呆,冷笑道:“很好,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江海枫目光向一边石榻上的秦紫玲转了一眼,冷冷地笑道:“道人,你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无辜的少女,不觉得残忍?”
吴老丘嘿嘿一笑道:“那么,你对付我徒儿项瑛那种情形,是不是更残忍一点?”
江海枫剑眉一轩道:“令徒之事,又与这位秦姑娘何干?”
黑面童吴老丘哼道:“自然有关系了,其实她的生死,完全决定在你的手上,贫道只听你一句话。”
海枫不动声色道:“这是什么意思?”
吴老丘嘻嘻一笑,说:“你不妨坐下来,咱们慢慢地谈!”
海枫并不落座,走近到秦紫玲身边,道:“姑娘,为了我的事却害得你受苦,我内心实在不安。不过请放宽心,我必定能救你出去的!”
紫玲自海枫一进室,就闭上了双眸,她实在羞于见他,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怎能被他看见呢?她真想有一个地缝,叫自己钻下去。
海枫说完了话,她情不自禁地睁开了双瞳,叹道:“大哥,这是我害了你,怎反说是你害了我呢?”
海枫冷笑道:“无论如何,我要救你出去。”
紫玲尚未说话,那一边的吴老丘却怪哼了一声,按说道:“无论如何,你是没有办法救她出去的!”
海枫猛一转身,冷笑道:“怎见得?道人!我不过看在你有些年岁,所以才与你先礼后兵……”
说到此,用手一指紫玲道:“你以为那两根破绳子,能难住了我?”
黑面童吴老丘呵呵笑道:“你想错了,这姑娘如今生命都操在贫道手中,绝非虚语,这一点你似乎还没有想到!”
江海枫心中一动,遂冷笑道:“你是说我武功不及你?”
吴老丘露出兔齿桀桀笑了一声,道:“那是另一回事!”
海枫身形一旋已到了紫玲身边,探手抓在了紫玲脉门之上。
秦紫玲为这骤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口中“啊”了一声道:“你……”
海枫沉声道:“姑娘不要怕,愚兄只是察看一下,你是否受了道人内伤!”
吴老丘对于这些动作,丝毫不加以防止,并且退到一张椅上坐了下来。
江海枫手扪在紫玲脉上,略一把握,忽地放下了手,面色大变道:“姑娘你……”
说到此,猛一转身,瞪目欲裂道:“道人,你太卑鄙了,你在她身上下了什么东西?
还不坦白说出来!”
吴老丘微微惊愕了一下,哼道:“你果然有些见地,不错,在这姑娘身上,我用了些毒,只是一半时,尚不至毒发身死,这时间我们大有商量的余地!”
海枫不禁勃然大怒,厉叱了一声,身子猛地扑了过去,平掌照着吴老丘前胸就打!
黑面童吴老丘狂笑了一声,一双大袖向外一摆,四掌遥遥相对。那吴老丘却借势飘向了一边。
他呵呵笑道:“江海枫,我看你还是稍安毋躁,贫道并非是怕你,只是眼前救命要紧。”
海枫呆了一下,恨得双目怒瞪。
吴老丘嘻嘻笑道:“这姑娘身中了‘木丹虫’,此刻大概已爬过任督二脉,不消一个时辰,就可上爬脑海,那时这姑娘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江海枫不由大吃了一惊,这“木丹虫”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种产于蛮荒木丹树上的毒虫。
据传说,这种虫的形状很怪,形状和食木的蛀虫极相似,体白且软;可以任意伸缩,可大可小,一入人体其细如线,循脉而游动。
但这种“木丹虫”本身虽毒,却不爱以毒液伤害人畜,惟生性最喜食脑。
因此,当它一入人体之后,势必要朝脑部行走,只是动作甚为缓慢,一入人体,到行抵脑户穴止,这一段时间极长,最少也要七八个时辰。
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无论人畜,对它是丝毫也感觉不到的。
只是等它一入到脑部,待感觉到时,却已晚了。
这时“木丹虫”见脑即食,大量毒液,也就在这个时候注入人脑,无论人畜,立时死亡,再灵的解毒药,也是莫能为力。
秦紫玲这时在石榻之上,闻言也是十分惊惶,这才知道黑面童吴老丘,竟在自己身上使了手段。
她一向居住于边野之地,对这种“木丹虫”了解得很清楚,所以乍闻此语后,她整个的血脉,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吴老丘,我与你究竟有何仇恨,你居然用这种人神共愤的手段来害我?我就是变了鬼也不能饶你!”
说着,不由得潸然泪下,并对海枫道:“江大哥,你不可为我而任由这妖道摆布,这都是我命运如此,你快去吧!”
海枫冷笑道:“姑娘先不要绝望,且听他说些什么。”
于是问吴老丘道:“你要与我商量什么?只要我能做的,必定做到就是!”
紫玲在一边落泪道:“你千万不要中他诡计,江大哥,你快走吧!”
吴老丘桀桀一笑道:“死在临头,尚还如此,真正是糊涂到家!”
海枫忍气道:“道人,你快快说出来吧!”
吴老丘道:“好!”遂饮了一口茶道:“其实也不难,只要你答应和我徒儿择日成婚,我就救这位秦姑娘不死,如何?”
海枫微微愣了一下。
吴老丘冷笑了一声,道:“否则,这姑娘可就没救了!”
塞外飞鸿秦紫玲听到此,气得娇声道:“大哥,婚姻之事,非同儿戏,你不能因为救我,而忍受终身的痛苦,你要三思而行。”
海枫没有想到,吴老丘竟会以此要挟,这是一件关系自己切身利害的大事,他一时也怔住了。
他又能如何?
吴老丘嘻嘻笑道:“我徒儿深深地爱着你,想必你也知道。”
海枫气得身子籁籁直抖,点了点头,叹道:“我答应就是!”
一边的秦紫玲听到此处,不由落泪道:“江大哥你千万不能这么做,毁了你自己!”
海枫苦笑了笑道:“救命要紧!”
遂冷冷地对吴老丘道:“你还不快救她下来?莫非还不放心我吗?”
吴老丘嘻嘻一笑道:“不错,我还有点不放心!”
海枫双目一瞪,吴老丘却用手指了一下纸笔:“你先留下字据为凭,贫道立刻为这位姑娘治病松绑!”
江海枫不由剑眉一挑,可是他终于叹息了一声,很快的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纸笔。
秦紫玲娇声叱道:“江大哥,你真的要写么?”
海枫面色沉着,没有理她,目光却注定在吴老丘身上,吴老丘一笑,道:“本人诚意聘娶杭州项瑛小姐为妻……写!”
海枫略一思索,挥毫而书,吴老丘点头道了一声好,又接念下去,道:“事经双方同意,并由天山秦紫玲及姑苏吴老丘道人为媒……”
紫玲不由大声道:“我没有,你可不能乱写!”
吴老丘偏过脸来,看着她微微笑道:“你现在最好安静一点!”
紫玲气得泪下如雨,恨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还不如杀了我好些!”
吴老丘耸了一下肩,冷笑道:“我倒无所谓,就怕他不答应!”
说着回过头来,江海枫已依言写下,吴老丘于是又道:“从互约之日起,一日内成婚,日后夫唱妇随,绝无怨言……”
海枫一声不哼,依言写下,吴老丘笑了笑,又接着念下去道:“一切以此据为凭,日后男女双方如一方反悔,此据当公诸天下!”
说到此,拍了一下手,道:“以下双方具名、画押。”
海枫一语不发,书写完毕签了姓名,吴老丘却走过去代他弟子项瑛也签了名,拿起来细细地观看,面上现出无比的得意之色。
海枫冷笑道:“此据你要好好保管,我是认字不认人的!”
吴老丘哈哈笑道:“这个当然!好!你够爽快的!”
说着把那单据叠好揣入怀内,点了点头笑道:“现在,我可以为这姑娘治一治伤了!”
紫玲冷笑道:“哪一个要你怜悯!”
吴老丘不由呆住了,海枫上前一步,叹息道:“事已至此,姑娘还是想开一点的好!”
紫玲不由冷笑了一声,目注着江海枫,正要说话,却发觉海枫眉角一扬,目光转了一转,她不由心内一动,暗忖道:“莫非他这是一个计么?”
可是再一想,单据是他亲笔所写,此据一日在他人之手,怎么也狡辩不得,他本是自己心上人,绝未想到,却为了自己,而成全了人家!
尤其对方人品竟是如此,怎叫人甘心?
想到这里,由不住又掉下了泪来。
当下明知海枫是给自己暗示,却懒得再看他一眼,心内却恨恨地想道:“罢!罢!
你既无情,这么随便地就和人家订了终身,一切都听这恶道之言,甚至于一字不易,我又何必苦苦恋你?”
想到此,气得长叹了一声,把一双眸子闭了起来。
海枫向吴老医点了点头,黑面童怪笑道:“姑娘,你可不要再动,贫道为你收回那木丹虫,便可以松梆了!”
说着从身边取下了一个小葫芦,目光注向海枫道:“烦你把姑娘有脚鞋脱下,贫道也好施功!”
海枫怔了一下,遂上前为紫玲把右鞋脱下来,一面道:“姑娘,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请不要动怒!”
紫玲只睁开了瞳子道了声:“你……”
即泪下如雨,又把双目闭上,一任海枫为她脱下了鞋子,露出了青绫袜子。
吴老丘道:“好了,袜子不脱也可以!”
说着就隔空伸出一指,朝着紫玲足心一点,秦紫玲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吴老丘立刻解说道:“这是为她打开‘涌泉’穴窍!”
海枫不发一语,黑面童又打开了葫芦盖子,一股异香,立时布满室内,闻之刺脑。
吴老丘遂把葫芦口,封住了紫玲的足心,笑道:“姑娘暂且勿动,只盏茶的时间就无妨了!”
秦紫玲连理也不理她,吴老丘搁下了葫芦,开始仔细地打量着江海枫,道:“令师银河老人,和贫道曾有数面之缘,只可惜他老人家如今已不在人间!”
海枫听得他提到了师父,又是一阵隐痛,不由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