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强强爱-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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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内阁议会通告,称光德亲王残暴血腥,人智尽失,革去其所有政府职务,商贸办政厅厅长一职暂由副厅长代理。
又一日,国医院、皇宫药典司,以及两所洋人医院联合发表会诊声明,宣称织田亚夫精神严重异常,需要靠重剂量药品维持基本生存。故,大法院公开庭审押后一个月。
从这天起,宫外游行示威的人群便一天天见少去,报纸头条也开始围绕精神病的问题展开一系列的口诛笔伐。
在反对声浪渐消之时,有一大批光德亲王的拥护者,在其失势之后仍尊称其为“亲王”,于大街小巷间奔走为亲王殿下求情,并上请内阁议会从宽量刑处理。于是接下便兴起了一场更大的游行运动,世称其为“保光运动”。
虽然反对声很高,但丝毫不影响“保光运动”吸引更多人的加入。这种对于英雄式领袖的盲目保护很让人不可思议。按现代的价值观来说,不管你多么伟大杰出,但凡古时便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织田亚夫无故杀了上百人,仅以精神病一说就得脱刑罪处罚,仅仅革职革薪关大牢并不能赎其罪孽。
但是就前东晁的情况,却并非没有可能。
前次已经提过,东晁当前是立宪君主制,皇帝仍然掌握着国家的实权,而非如英国的君主立宪制,皇帝早已成为国家的一个像征,并无实权。
在东晁人漫长的历史发展中,皇帝的形象便与天神相同,其神性不可动摇,拥有极高的信仰力量。织田亚夫的出现,从其成名开始就被罩上了神圣的天神光环,虽然他不是皇帝,但却拥有与皇帝一般的民间信仰徒众,加上他那“可与日月同辉”的绝美形象,更在见过的民众心里留下极完美的印象。
“保光运动”的人做的宣传单便大肆吹捧神化了织田亚夫的形象,使其魅力脱胎于凡俗,超然于世外。于是对其所犯下的那出惨案,便归疚于邪魔入体,并非其本愿。更甚至,宣传单将此行美化成了“代替东晁受恶昭折磨以替国民避灾祸”。
随即便又有神庙大祭司出面为织田亚夫驱魔消灾,日夜颂经祈祷。在神的代言人以行动支持这个大罪人的情况下,不少本持怀疑态度的民众竟然慢慢软化了。
尖锐的反对声浪,在一个月左右便意想不到地消减下去。
……
一个月后,十一郎回到京都,满面风尘,未及休息便直奔刑部大牢。
甫踏上东晁土地时,获知的消息就让他彻夜难眠,心急如焚,纵然知道有尚善御极几人在,主子绝不会出事。可他自幼时跟在主子身边,紫樱公主临终时交待他绝不可离开主子一步,必须随时保护在侧。
主子吩咐他必须将人安全护送到亚国领土方能回归,可想他在这一个月里有多么煎熬。
“殿下,十一郎回来了。”
当看到昏黯的牢房里,那侧靠在石床上的削瘦男子时,十一郎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下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那最崇拜的偶像,被唤为“光”一般美丽的主人,竟然仍穿着一月前那身破烂染血的玄色和服,浑身脏污看不到一块干净的肌肤,未经修理的头长已蓬乱地盖至耳下,他高高仰望着小小窗口的脖颈上,骨节突立,乱发下微露的面颊更消瘦得可怕,一双眼窝森森似两个空洞。
他唤这一声时,过了许久,那方才有些动静。
他不得不急道,“殿下,十一郎已经完成您交待的任务,从亚国回来了!”
似乎是“亚国”两个字真正触动了男人,他终于转过了头。
十一郎看清那消瘦得已经不成人形的模样,登时流下了从不轻弹的男儿泪,声音沙哑下去。
然而,下一刻,织田亚夫就冲到了门边,手臂穿过门栏,一把扣在十一郎肩头,目光如炬鸷亮,只吐出一个字,“说!”
说什么呢?!
也许都会很奇怪,可十一郎似乎是立即就从那双亮得刺目的眼里读到了那份绝望的渴盼。
低声喃道,“她那个小叔,似乎对东晁十分熟悉,安排的路线也相当妥帖。他们当晚就坐火车到长崎,在那里,安德森大夫关系广阔,利用家族关系上了荷兰的商船,于琉球群岛时,因艾伯特大夫的伤势,暂休几日后,换船直回亚国上海。
本来我当时想离开,但……但左大将军的远征军正在攻打泸城,听说是想要拿下这个东方之珠,以之做跳板深入亚国腹地,占领华南一片最富饶发达的都市。我怕他们会碰到麻烦,便又跟着他们一段。期间,利用南云将军的关系,帮他们避过一难,顺利送他们上了去南京的火车,后又转乘内陆英国人的油轮走淡水河下到江陵。
他们亚国那里现在军阀林立,过省过境的手绪都相当麻烦,这次去我们损失了三个下属。好不容易终于将他们送回川省的芙蓉城,属下以为有那小叔照看,又加上那个功夫颇为不错还是华南姜家幺子的姜恺之在,小姐……应该不会再有危难,便即刻赶回来了。”
说完后,久久没再回音。
十一郎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想要安慰,便知词穷,那人真的已距十万八千里远,现在想必尽在家人呵护疼慰中,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突然,有疑声问,“你说,还有一个叫姜恺之……”
“是,那个姜恺之似乎来头颇为不小。到达上海时,华北拥皇派的张系军阀正和华南这方刚刚成立国民政府姜氏一派谈判合力抗击左大将军的海军,局势非常混乱,公路和铁道都被其两派分割掌握,要离开非常困难。多亏了这个姜恺之,他大哥姜啸霖正是国民政府刚刚推选出来的大总统……”
十一郎见男人眸色渐淡下去,似是真的放心了,便又宽慰道,“早前我们查到向兰溪也是姜啸霖的表弟,属下想,有他们二人在,便是战乱,小姐安全应是无虞……”
男人慢慢垂下眼,唇角竟似弯了起来,低低笑了起来,“原来,那就是她念念不忘的恺之哥哥,难怪……呵,正好,倒真是好……竟然远涉重洋、不畏坚险来救未婚妻么?确实有胆量。呵呵……向兰溪,他已经回国了罢?好,真是好……呵呵呵……”
“真不用担心了,有这两人,便是亚国也无人敢轻易伤她……好,真好……”
十一郎却觉得大大的不好了,听着男人沙哑嗓音里那愈发浓切的悲恸绝望,急唤着却不知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好。
男人哑哑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自抑,笑到最后全身巅抖个不停,吓得十一郎大唤来人,笑声突然截止,男人俯身“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便似止不住了般一汩汩地溢出唇角,溅得满壁血色,骇人不矣。
这一吐血,全是大惊动,明仁帝并四少全到了大牢来。
再见织田亚夫,竟是这等呕心沥血的凄厉场面,便是钢铁锤炼的男子汉,也不禁湿了眼眶。
对于某些事,也许男人们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明仁帝恼恨之下,命人开了牢笼,第一个便进了去。
“滚,你们……通通都出去!”
哪料那倔傲的男人竟然又喝声斥骂催赶,不少“保光党”的人都以为皇帝至今不放织田亚夫,又不令其入院治疗,都是为了平息民怨,而事实上真正造成当前情形的却是织田亚夫自己。
自入牢后,他便拒绝他们的探视,除非必要的审讯,否则绝不见皇帝或其他好友。
这段时间,他面整日面壁而坐,饭食稀少,有时整日滴米不沾,简直可与古印度的苦行僧相较,或许于他来说,这便也是他一身罪孽应受的惩罚。
然而,不管再如何自我折磨,心头总也存了一丝念想,关于那个人。
等了这许多日夜,终于得回些许消息,竟都是佳人已有归宿。这自是好消息,而听在他耳中,却是冷辣的嘲讽和斥笑。
织田亚夫啊织田亚夫,你果真是人人唾骂的禽兽,她离了你自是会有更幸福美好的未来,你算什么东西,你于她,从头到尾,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是!
——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
——你织田亚夫对我来说,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若恺之哥哥不嫌弃,我会嫁给他做妻子,生许多许多孩子。
男人笑着,鲜血不断涌出口中,溅湿了他往日面对的墙壁,上面似有用指印一笔一笔地写了什么,却都被他的血抹去。
最后,男人昏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明仁帝终于忍受不了,喝斥众人将人抬出了大牢,秘密送至医院中抢救治疗。
……
又两个月过去,果真人算不若天算,时局竟已翻天大变。
相较于两月前,全东晁都在为“光德亲王”是否应该斩首示众还是应该论病轻判争吵不迭,在其后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一连串来自于亚国的战事失利的消息,让整个东晁陷入了真正的信心危机。
亚国于半年前终于结束了长百千年的封建皇朝统治,进入无国无政府的一片军阀割据势力的夺权大战中,而殖民于亚国的诸国势力也被卷入了争霸战中,半年左右的拉距致使亚国整个国家几近崩溃,那些想要借机抢占更大地盘和经济利益的列强们也开始为无法调停的战乱头痛不矣。
对于喜好分权制之、邦国小治的西方人来说,他们自然无法理解这个东方大国传统思想里的渴望“大一统”的民族传统精神有多么强烈,这混战越打越没个尽头,对于从最初开始就只是渴望掠夺其经济物资资源的列强们来说,光打不产出那是十分不划算的,于是纷纷从最初支持其看好的军阀倒戈,要求尽快停战,恢复经济贸易,否则就不会再提供枪支弹药!
自然,这样的愿望也是亚国人民最基本的愿望。
这个契机,便出现在东晁远征舰队趁着亚国国内大战无暇顾及之时,占领了黄海上的几座岛屿,转而向距离最近的港口,素有东方之珠美称的上海一片地区发动攻击,意图登陆占领开始。
左大将军早就在占领黄海岛屿时,对上海垂涎三尺,妄图占领上海后赶走所有殖民列强,并以之为跳板,占领华南腹地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