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女升职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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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二爷几乎是踉跄着进来的,“册……册封……册封使来了。”
见孙儿有失体统,白老太爷将手中的拐杖用敲了敲地上的青砖,“来就来,你慌什么。”
白九爷擦擦脸上的汗,赶紧又道:“可……可来的册封使不是内务府的人,是……是御前总管。”
“王永才?”韩孟失声惊叫道。(就祯武帝身边那个乖滑的老太监。)
将册封使迎进家中,全家跪在早便备好的香案前,恭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胪寺卿韩孟之女韩施巧,着封为正七品选侍,赐号,和。于三月十六日进内,钦此。”
王永才虽两鬓斑白,一副老眼昏花龙钟老态的模样,可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刚劲洪亮的。
在听到韩施巧只是被封为了小小的选侍而已,袁瑶能感觉到韩家人的微微失落。
大汉朝妃嫔等级,皇后之下是正一品的皇贵妃,余下贵妃从一品;贤妃、淑妃、庄妃、敬妃皆为正二品;惠妃、顺妃、康妃、宁妃是从二品。
德嫔、贤嫔、庄嫔、丽嫔、惠嫔、安嫔、和嫔、僖嫔、康嫔均为正五品。
贵人正六品;才人从六品;选侍正七品;淑女从七品。
由此可见韩施巧的位分低微,而韩家人的失落,是因和之前见到王永才到来所生出的过高期望造成的。
唯独韩施巧平静如故,举手投足恭敬得体道:“谢主隆恩。”
王永才那张老脸未言先笑,指着身边的一位头戴饰堆纱花乌纱帽,帽额缀团珠,两鬓结珠,耳垂珠串;身穿紫色遍绣折枝小葵花窄袖团领的女官道:“小主,这位是秦尚义,今后将由她教导您宫中的礼仪。”
袁瑶是不知这位秦尚义到底是何人,但从韩孟和白家人的脸上可知她绝非一般的女官。
也是事后袁瑶才知道,这位秦尚义竟然是御前尚义,是祯武帝贴身宫女。
而按宫规,新晋的小主和宫女一般都是由礼教尚仪亲自,或派教习姑姑教导的,如今祯武帝却让身边的贴身宫女前来,是否在暗示些什么?
不说袁瑶,韩家人似乎也都这般猜想了,只是他们都往好处去想,而袁瑶却觉得蹊跷。
韩施巧还未进宫,便这般一再的与众不同,树大招风绝非幸事。
册封过后,韩施巧便正式成为祯武帝的宫嫔,整个内院都被宫中侍卫隔绝了起来,只有陪嫁进宫的丫鬟和宫婢进得,其余人无召不得见。
早晚请安更是少不了,那怕是亲生的父母也得按足了礼数每日请安。
韩家就两进的院子,内院住了韩施巧,韩家所有人都只能挤前院去。
前院正房理所当然是韩孟和韩姨妈住的,而正房的耳房就住两位姨娘。
本来韩姨妈想趁这机会让袁瑶搬出韩家的,这样让韩施惠和两位姨娘挤一屋,这样韩塬海和韩塬瀚就不用动地方了。
可韩姨妈那点小心思在请安时被韩施巧一句听似无心的话,给浇灭了。
最后韩塬瀚和韩塬海搬到垂花门外的倒座暂住,两位姨娘住西厢,袁瑶和韩施惠住东厢房。
韩施巧进宫已是不容置疑的事了,袁瑶知韩施巧进宫之日便是自己被逐离韩家之日,如今她能为韩施巧做的事,就是如何让韩施巧在宫中羽翼未丰之时趋吉避凶。
然,后宫纷争的硝烟却过早地弥漫了过来,京城中起风了,风言风语韩施巧持宠而娇,自诩身份贵重不甘住后罩房这样的小后院,独占内院将老父老母赶出外院居住。
此时如果韩施巧退回到菩提园的后罩房住,便是坐实了那些谣言,故而绝不能退。
袁瑶在请安时给韩施巧提议,将韩老太太和两位老姨娘的牌位供奉在菩提园后罩房。
供奉先人牌位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住人,那可是对先人的大不敬。
但袁瑶低估了韩孟对韩老太太的怨,要供奉老姨娘他是积极的,供奉韩老太太他却万般不愿,可不供奉正室那里有供奉妾室的道理,最后不了了之。
不久朝堂上传来韩孟被参教女无方的消息。
可袁瑶却觉得这时脱困的机会,但是事情却再次出乎袁瑶的意料。
祯武帝将弹劾韩孟的折子留中了,忽然赏赐还在家中习宫中礼数规矩的韩施巧,表明了对此事的态度。
韩家人万分欣喜,袁瑶却骇然。
因为倘若祯武帝就此申饬韩孟一番,这样就算有损韩施巧的颜面和声誉,可这事也算是过去了,没人再敢借此事再做文章了。
如今祯武帝却大肆赏赐韩施巧,只会令韩施巧越发成众矢之的。
从这一系列的举动说皇上偏宠韩施巧是不为过的,可他到底想做什么?
无奈袁瑶人微言轻,韩家不可能听信她的话,想劝诫韩施巧又不能单独相见,可把袁瑶给愁煞了。
三月十五,也就是韩施巧进宫的头一天,按规矩允许宫嫔单独和家人话别,袁瑶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今日的韩施巧头戴乌纱尖棕帽,上插碧玉瓒凤挑心簪和金镏银镶黑曜石草虫簪,前箍海棠滴翠垂珠围髻,顶插珊瑚番莲花顶簪,后是金镶玉玲珑分心,两鬓插金丝堆云纹掩鬓;身穿织金云肩通袖遥平涣於恬啵蠛斓牡砸'妆花缎裙。举手投足俨然已有帝王妃嫔高高在上之感。
一家子按足礼数给韩施巧行跪拜礼后,秦尚义带着一干宫娥出去,留给韩家人可自在说话的空间。
虽说是拿女儿换富贵,可这女儿终究养在身边十多载,一朝进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韩姨妈和韩孟还是泪湿了双眼。
韩姨妈握着韩施巧的手,谆谆嘱咐道:“进宫后要争气,韩家是否能光耀门楣就在于你了。”
韩施巧微微挑起嘴角,听不出喜怒道:“是呀,我荣荫庇亲族;我损株连九族。”
韩孟和韩姨妈顿时吓了个寒颤。
韩施巧又对韩塬瀚和韩塬海嘱咐了几句后,抬头看向一直站在门口内侧的袁瑶,眼中这才微微露出湿意,“瑶哥儿。”
袁瑶上前两步方要敛衽而拜,却被韩施巧起身上前托了起来,相互挽着回到炕前。
韩施巧仲有千言万语,如今也是说不得了,只回身在炕柜里拿出一个镶嵌珠贝的填漆匣来递给袁瑶,“今后的日子怕是艰难的,这些你拿去傍身,我也能安心些。”
袁瑶打开匣子,里头都是皇帝赐下物件。
这可把韩姨妈的眼珠子都给看得突出来了,暗暗骂韩施巧是胳膊肘往外的,败家。
韩姨妈刚要张嘴韩孟狠狠一揪又只得闭上了。
袁瑶也只看了下,就将匣子推回给韩施巧,“按理说,小主赐不该辞。可如今小主比民女更需要这些。”
韩施巧又将匣子推了出去,“我进宫后衣食住行均有定例,那里还需要到这些。”瞥了眼韩姨妈后,“我知我娘的,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袁瑶摇摇头,“小主,宫中多是趋炎附势的,没这些个打赏宫人,收拢人心,在宫中只怕是寸步难行。”
韩姨妈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甩开韩孟,将那匣子搂在胸口不放了,“小主,正是瑶哥儿说的理,没银子真的寸步难行。”
见韩姨妈这般实在丢人,韩孟将她一把又扯了回来。
袁瑶没在意,道:“小主年少时便有盛名在外,如今更有皇宠,只怕已是招摇了,引了旁人的嫉妒。”
正文 21第四回 聚散离合(二)
韩施巧虽纯真无垢,但不傻,前些时日不利于她的闲言便是前车之鉴。
“杞人忧天,”韩姨妈翻看这匣子里的首饰,边道:“只要圣宠不倦,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韩施巧睃了韩姨妈一眼,“谁能铁口直断,我能一世圣宠不断?”
韩姨妈只得悻悻住嘴。
袁瑶继续道:“倘若小主一进宫便率先侍寝得宠,怕是祸事更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袁瑶。
韩姨妈更是呵斥袁瑶道:“你胡说些什么。小主一心待你好,你却这般咒她。”
韩孟和韩原瀚还有些头脑的,细细一想也以为然。
“那表妹以为该如何?”韩原瀚问道。
袁瑶斩钉截铁道:“急流勇退,蛰伏待动。”
韩孟微微皱起眉头。
袁瑶稍稍迟疑了下,因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定会激起韩家的谴责,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必要时……暗中自戕亦要为之。”
“住口。”韩孟拍案而起,“妃嫔自戕可是祸及家人的大罪。”
“那父亲有何高见?”韩施巧看韩孟。
韩孟胸有成竹道:“装病。”
韩施巧又道:“装什么病能瞒过宫中所有的杏林好手?就算能收买一个两个,也不能收买了所有去。”
韩孟顿时哑口无言。
韩施巧来过握住袁瑶的手,“我都记住了。”口中虽是这般说,可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进宫后风波是会不少,但绝对不可能到那个地步了去,国法宫规可不是摆设,再者还有皇上在,是绝不能容阴私手段放纵的。
以为韩施巧接纳了她的劝谏,袁瑶心中的负担轻了不少,余下的只盼霍榷能找人在宫中照拂韩施巧了。
三月十六,天未明,韩施巧在亲人不舍得目光中,华盖、宫灯、宫扇、宫娥……悄无声息地往皇宫而去。
看着这样离去的韩施巧,可能许多人觉得那是韩施巧一步登天的幸运,可在袁瑶眼中却是无比的凄凉。
冷冷清清,孤身一人……
韩施巧的仪仗慢慢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也只是收回目光转身的片刻,韩姨妈就倏然变脸,对袁瑶道:“瑶哥儿,昨夜姨妈想了一宿,觉得你担忧的很是,既然侍寝已是不可避免,唯有乞求佛祖保佑小主今后能遇难成祥了。”
韩姨妈用手绢拭拭脸颊上的泪痕,满是担忧继续说道:“按理说全家都该去南山寺潜心修行为小主祈福,可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家中正是多事之时,我和你姨父都离不得。你大表哥和二表哥都是男子在寺中多有不便,而你二表妹又是个没福气,唯有你了。”
“太太……”韩原瀚那里会不明白韩姨妈的意思,这是变相将袁瑶赶去寺里,而且归期渺茫。只是韩原瀚刚开口便被韩孟的瞪目给制止了。
韩原海和韩施惠不明所以,只唯唯诺诺在一旁。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