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天下-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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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和姑娘不只在坊间有一面之缘,以前也见过的!”
“啊?!”涟漪细细端详起老者,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若不是风霜之色的掩盖,定也算的上是个俊逸男子,却想不起除了几日前在坊间,还在那里见过。
“姑娘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在乾都的各种皇宴之上,我跟随八王爷多次见过您!”老者继续道。
“你是……是八爷身边的长贵不成?!”涟漪惊呼一声,依稀想起当年跟在八爷身边,那个忠厚老实的仆从。
“正是小人!”长贵深深叩首,“难为姑娘还记得!”
“起来说话!”涟漪伸臂将长贵拉起,“你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可是八爷出了什么事情?!”涟漪反应极快,他是八爷身边最得意的门生,若是他落得如此,求见她尚要在府外跪一夜,可见八爷的境遇也不会太好。
“姑娘果非寻常女子,实不相瞒,小人请姑娘去见见八爷,八爷目前状况不是很好,烦请姑娘保守秘密!”
涟漪答应同长贵去见八殿下苏风烁,毕竟当初是熟识,她依稀记得,当初苏风烁和苏风扬,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苏风扬心直口快,脾气莽撞,也可说是率真,而苏风烁则内敛很多,事事知道忍让。
看长贵刚才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总觉得心头似有什么堵在心口,不甚畅快。
顺着长贵的指引,穿过坊间繁华之处,走过几个巷子,人声渐渐低沉下来,这里涟漪未曾来过,那是几条不算宽的巷子,两边是零零落落的院子,往来的人,都衣着普通,大多是最普通的百姓,房屋中不时传来婴孩的啼哭之声,涟漪蹙眉,这里是乾朝再普通不过的居民区,有些不解苏风烁怎会在此。
转过几道弯,终于在一处尚算安静的院落旁停下,院子周围堆满再普通不过的生活用品,和普通人家无异,长贵上前一步,推开虚掩的院门,对涟漪做了个恭敬的请的手势,退到一边。
涟漪此时方收了对周遭景色的打量神色,迈进院中,院子虽朴素,地方尚算宽敞,一个布衣男子,正在院中,收拾地上杂物。
“公子!都说了您不要做这些,这如何是您这般身子能做的事情啊?!”长贵几步走过去拉起布衣男子,面上满含悲戚之色,“您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你能做,我为何不能?从今以后便没了那些规矩!”男子话语间慢慢转身,看到院中站着的涟漪时,愣了愣,而后笑道:“果真是故人来了!慕容姑娘,请坐!”
涟漪进院时,看到他,只以为是个普通人,等他转过脸说话时,方如梦方醒,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她只一瞬便恢复了平静,浅笑道:“八殿下,想不到我们还会再次相遇!”
苏风烁扬起浓浓的剑眉,平静的道:“八殿下,几个字休要再提!往事早已如烟,如今的我,不过是个隐姓埋名的普通百姓而已。”
涟漪随意的拉把椅子与他同坐,细细打量他的装扮和容色,依稀间当初那个尊贵意气风发的八王爷,已经不在了,他周身上下再无一分皇家贵族的高不可攀的华贵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而这片平和之下,更让人倍感安心,身着布衣,身上无一丝装饰之物,但浓眉下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目若朗星,苏家的人,无一不是美男子,在这样的状况下,他的出众之色依旧夺目,无法被布衣掩盖。
见涟漪不说话,苏风烁嘴角牵起一丝苦笑,眸中光华一闪而过,“或许你很好奇,我是如何落到这个地步的吧?!”他扬扬眉,有丝嘲讽的道:“那么告诉你,这样便已是幸运了,若不是长贵早有准备,恐怕我早和九弟一般,化作一堆枯骨。”
涟漪印象中,他一直话不多,沉默寡言,让人觉得靠近他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他的默然和惜字如金的沉稳,往往让身边人觉得沉重,又加之他皇子的身份,令人敬畏之心大过了对他了解的探究之心,细细想来涟漪实际上和他接触并不多,但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每次都觉得尚算亲切,不知是他有意在面对她时,放松了气场,还是他曾经有意无意说的那些话,让她在潜意识中,并没因他面上的冷漠将他排除在防线之外。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隔了这么久后,再次面对他,再次被被唤醒,她无暇顾忌这种感受的来源,只是顿了半响,缓声道:“难道是因为风烟?!”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疑问,完全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风烁并未反驳,继续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说实话,那个位子我和九弟确曾觊觎过,没有成功,不过是没有好的机遇罢了。我不怪圣宣帝如此,毕竟换做我是他的话,我未必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还算好的,只是找个借口下令罢黜,并不是赐死,只是可惜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他手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跟班们,又岂会放过我们呢。”
“既然没有下格杀令,那九殿下又是如何遇害的,你被罢黜的话,也不该在乾都出现啊?!”
“是!可事实是,我们被罢黜后,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犯人,稍有权势的人都可以对我们为所欲为,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对圣宣帝即位曾有过威胁的人,恨我们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九弟在发配途中不堪受辱,他本就是张扬不喜忍耐的个性,又如何受得了这些,不久便病死了,而我在长贵耗尽家财的筹谋下,才用交换人的方式,逃了出来。”
涟漪能想到历朝历代的故事,会在乾都上演,但当他们活生生出现在身边时,那种震撼还是无法避免的,九殿下那样一个张扬,大大咧咧,总将笑容挂在嘴边的人,他还那样年轻,充满朝气,如果说苏风烁觊觎皇位的话,那苏风扬是何其无辜,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只是为了兄弟情义,站在苏风烁一边而已,那花样鲜活的生命,那曾肆意将快乐带给身边人的生命,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可怜生在帝王家,若不是如此,他们都会有怎样精彩幸福的生活啊。
涟漪虽掩饰得极快,但仍有落寞之色,知道他是为苏风扬逝去难过,便开口宽慰道:“八哥!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便该痛定思痛,好好活下去,我想九弟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开心的!”
苏风烁眼中似有水光波动,忽而道:“这个称呼好,如今你不是侍郎府的小姐,我不是皇家子孙,我便只论朋友之谊。”
涟漪很想说,以后若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尽管找她帮忙,但话到嘴边却难以出口,他虽落魄,但气节还在,如此说,虽是一番好意,只怕他心中不渝,便缄口不言,只道:“这里是个生活的好地方,远离朝堂喧嚣,闹市喧哗,于乱中取静,八哥好享受啊!”
苏风烁笑笑,似乎对她的话,很是欢喜,沉吟了一会,郑重神色道:“可还记得当初太皇太后指婚你和清雅时,我对你说的话么?”
涟漪猛然抬首,望向他眸光中的犀利之色,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旋即点头道:“你说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当初我不懂,现在却明白了,是该多谢你那时的提点,只可惜我没能参透领悟。”涟漪的眼神旷远起来,那时的她一心烦恼着要同清雅共侍一夫,完全陷在感情漩涡中,怎会想到风烟若是想成为帝王,有些东西不言而喻是要取舍的。
“不!你还是不明白!”苏风烁见她垂首,美目流转间丝丝被岁月无情碾过的痛意,直至她抬眸迷惑不解的望着他,方道:“涟漪啊!你还是太单纯!你有没有想过六哥对你情深似海,连江山都能放弃,为何会突然离你而去?”
涟漪不知为何在苏风烁犀利透彻的目光面前,所有的掩饰都消失殆尽,当她提及风笛时,她脸上神色变幻,有些艰难的道:“他有选择幸福的权力,我不能永远将他留在身边,那样太自私了!”
苏风烁轻叹一声,看着她有些哀伤,却强自忍耐的侧颜道:“为何如此便相信了他,我未曾想到中间还有这样一段因由,难怪你就没怀疑过?呵呵……那个人果然好手段啊!”涟漪在他的笑声中,有些迷茫疑惑的打量着他目光中深沉的晦暗之色,只听他一字一句的道:“据我所知,风笛现在便在这皇城之中!傻丫头,你身在皇城时,并不知道,现在出来,可知或许你们就这样错过一生!除了你,这个时候还有谁有能力去还他自由?!”
“你说什么!?”涟漪不能确信自己的耳朵,眼前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清晰,一股气自胸中向上涌去,“你说风笛,他在宫中,还被人软禁了?!”
她不能抑制心中汹涌的情绪,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喊的,在她说出最后那句时,一切的谜团都被拨开了,原来静若止水的心,再度滚烫起来,那些曾经过眼云烟的往事和心无所系的感情,无非是在得不到时,她强自压抑的情感,而此刻,当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所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关押的地方及他和圣宣帝的约定。”
“什么约定?!”
“用他一生的自由和放弃轩辕家的大半财力来换取你的自由和不被打扰!这是他和圣宣帝的约定。那会圣宣帝刚刚即位,还未来得及肃清所有阻碍,我的探子探得的,我曾想过无数办法将他救出来,可你也知道,我爱莫能助。六哥以往对我们兄弟都极好,又是最没有野心的一个,这些年来,我看得极其明白,可圣宣帝对他身后轩辕家的经济实力和对乾朝的政治影响仍旧不放心,才会用你作挟,若没有你,即便六哥被软禁,只怕以轩辕家的经济实力短时间内圣宣帝难以肃清,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别人手中,他大概寝食难安吧!”
涟漪连连后退几步,靠着院中一棵大树站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的道:“我明白了!原来我一直错怪了他,我真是笨,竟然相信他那么拙劣的戏码,若我早一刻知道,定会想法设法救他出来!”
“现在也不晚,圣宣帝对你感情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