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驼千里-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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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她自从她敏郎开始勘察,她便一直沉默无言跟在身后,不打扰他的思路,渐渐由她敏郎举止上,猜测到他为甚么要那样做作。于是,她也东施效颦,猴儿学步地,在于志敏拂过的地方蹲下身子,再轻轻一拂,将拂开的小雪窟拂得更大。于志敏偶尔回过头来,见她在聚精会神拂雪,不禁好笑道:“搭——你在做甚么呀?”这一声“搭——”是于志敏私下对阿尔搭儿的匿称,叫得她芳心一震,仰起头来,闪动漆亮的眼珠,甜甜地一笑道:“你不是我脚印么?我怕你会有遗漏,也在帮你找呀!”于志敏暗赞她居然看出自己心意,但自己认为不会中有遗漏,又告说一声:“我投过的地方不必找,你自己另外找找看!”“不!”阿尔搭儿温柔地回答一声:“没找过的,要你找,我知道你每处都会找道,只怕你会漏眼哪!”于志敏见她坚持要找自己找过的地方,只好笑笑当作回答,继续一处一处寻找。忽然,阿尔搭儿“噫——”了一声。于志敏猛一回头,即见她指着方找过的雪地唤道:“敏郎快来看!”当即一步跃回,低头一看。赫然有五路爪印,分明是有人在这雪地上抓一抓。原来自己拂时太轻,只抽去薄薄一层,被阿尔搭儿其拂,立即原形毕露出来。于志敏一时喜极,竟致忘形,欢呼一声,一捧阿尔搭儿的娇躯,抛高了十余丈。阿尔搭儿娇呼一声:“闪了我的腰啦!”在空中一个筋斗翻下雪面,猛又盈盈一笑道:“你把人家的腰捏断了,还不赔来!”于志敏在她脸颊亲了一亲,却见一道白影如飞而来,老远就笑着喊道:“你两人怎么了?”原来王紫霜正和诸女商议当夜怎样住宿的事,有的说往几里外砍树开板来搭屋,有的说往炊烟处借宿,正在七口八舌喧嚷不休,忽见于志敏高呼,阿尔搭儿跃起。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急急奔来。问起情由,”获知当前,不禁好笑道:“你两人也大大该小怪,害我空随一趟,还以为是打架喱!”阿尔塔儿羞涩地一笑。于志敏接着道:“平空有了指拂印,定有人在这里爬过。既有人爬过,定有地道通进火场里,说不定还有地窖给我们宿一宵喱!”顾着指根来势,重重拂了一掌,雪泥一去,即显出一块桌面大小的木板,木板旁边重拂的地上,深陷有不少指痕。王紫霜点点头道:“原来那狡贼果与风门寨的贼党串通一气,采用放火烧寨的方法,掩护他两人逃脱!”于志敏道:“过去的事不必说了,还是怪我一时大意,才被狡计得逞!”王紫霜道:“若不带鱼孝三人,照样用迷药失他本性,多好!”于志敏笑道:“要是那样,他们就逃不脱!”顺手揭开那块木板,显出黑黝黝一条隧道,即将鳗珠接出,待跳下去。阿尔搭儿一把抓住,叫道:“当心里面有蛇!”一模袋子,取出龙脑明珠道:“这个给你!”又连整袋送给王紫霜道:“这里面的由大家分!”于志敏聪明一世,处处占人先着,不料阿尔搭儿一个关心,便连续显出漏洞,苦笑一声,接过龙珠一跃而下。阿尔搭儿也要跟着进去,被王紫霜档住,笑道:“我们守穴口要紧,若他久不出来,再进去寻他。要知一齐进去,万一像亚麻谷那样被人炸毁洞口,岂不统统被活埋?”阿尔搭儿回头一想,知道王紫霜说的是理,只好提心吊胆望着洞口。忽然,风门寨的灰烬里“轰”一声巨响,烟柱冲高十余丈。阿尔搭儿惊呼,王紫霜也不禁惊愕,但在这一瞬间,于志敏已跃出地面,像疯了一般,向四面挥掌,把阿尔搭儿赫得惊疑莫定,“叫道:”敏郎!你干甚吗?“于志敏笑道:“我把烟尘打散,快唤她们连牲口赶过来,这里有好地方!”王紫霜料知敏郎说得不假,一声长啸,闵小玲与诸女便赶着牲口急急奔来。于志敏恰也挥散烟尘,与诸女会合在一起,说到地下除了一段几十丈长的隧道,还有一间密室。隧道和密室尽以木板钉牢,支撑沙土不坠,只要将木板撬出地面,不说可搭房子,连马棚也够用了。诸女闻言大喜,立即动手搬木,架屋,于志敏与阿尔搭儿各骑一匹骆驼往炊烟起处洽购马粮。因为人人有利器在手,材料现成,架搭房子十分迅速。夜幕未垂,一座容得十人寝息的木屋,和一座容得十几匹牲口的木棚俱己搭就,并在住屋里架了地板。诸女将牲口赶进棚里,王紫霜又度量前夜所在的地方,拨开灰烬。看到带来几大袋的金银,尽被熔成整块,心想日后或许大有用处,利用宝剑将它切成全砖,连同龙珠分给各人携带。将一切琐事区处完毕,诸女聚在木屋里面商议当夜分班戒备的事,并专等夫婿回来,再喂饱牲口。正在喳喳交谈,王紫霜忽听到“沙沙”的蹄声,由南面而来,觉得那方向不对,急与诸女探头望去,却见两骑在暮色苍茫中,疾驰而至。来人是一位鹤发鸡灰的老妇,和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尚未下马,那老妇就操着土话叽喱咯咧地说了一阵。要知诸女因见当地土话一日数变,谁也不愿学,到女贞地面又有王、包两人通晓方言,也用不着学,此时却是半句也听不懂。王紫霜恨得跺脚道:“可恨两个会说话的都去买马粮去了,谁懂得这是鸟语还是兽语?”诸女听了都忍不住发笑。秦玉鸾笑道:“我们在路上学来的东古斯话,敢情她能听得懂。”王紫霜说一声:“试试看!”立即改以东古斯话询问来意。这回那老妇不但听懂,而且还会说,虽然是音调不准确,到底也使诸女明白她的来意:是因为要往逐鹿喀扎,错过了宿头,见有屋子在此,才特意来借宿。诸女学会的东古斯话并不大多,不能详细质问来历。王紫霜见那一老一少,并不像武林人物,也就答允留宿,指定她婆孙两人与穗姑睡在最里面,并带她两人的坐骑送进马棚。老少两人解下上鞍的马粮,喂她的坐骑,取出携带的干粮,与诸女客套几句,也就自己吃了。但是,人员懂得客套,牲口可不懂得客套,诸女的坐骑见新来女马有得吃,他没得吃。起先还祗是鼻里喷气呼呼,过不多久,邻近的马竟争起糟来,咬、踢、撞、叫,登时乱作一团。马棚是仓卒架成,又不打算久住,虽不说偷工减料,至少是不大坚守,被群马一阵乱闹,“哗啦”一声,整座棚盖塌下,竟将所有牲口压在下面。诸女又好笑,又好气,候忙抬棚架的抬棚架,救牲口的救牲口,那老妇和少女虽也下去帮忙,可是越帮越忙,王紫霜只得请她两人回本房歇息。幸而诸女手脚轻灵,不需多少时候,重将棚厂架好,于志敏和阿尔搭儿回来见诸女臭汗盈脸,不禁好笑道:“你们怎闹到这时还未把马棚架好?”王紫霜骂一声:“你还敢说风凉话么,还不快拿马粮来?”回顾阿尔搭儿道:“你去和客人搭讪去!”于志敏向木屋门口两人一瞥,连说:“有!有!不但有马吃的,还有人吃的!”一面解开驮来的大袋,交给阿莎喂饲牲口,一面低声问老少两人来历。王紫霜也悄悄对他说了前事。于志敏眉头微皱道:“今夜得加倍当心!”王紫霜道:“我看她两人眼睛发黄,不像是有功夫的人,而且又无兵刃,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于志敏道:“你难道不知霍陵树汁吃了会使眼睛发黄?没有兵刃,也可用那些穿魔管,开山珠之类来代替,在这穷山绝水,人吃人的地方,一位老妇和一位少女单独行走,没有男人作伴,不怕被人掳去?而且逐鹿喀扎在什么地方,你我都不知道。”王紫霜被敏郎将事实剥茧抽丝,也觉十分可虑,忙道:“依你怎样着?”于志敏道:“既已收留下来,自不便再赶她走,而且老的又老,小的又小,不能说我们没有测隐之心。今夜我们索性只分两班歇息,让嫂嫂陪她两人睡,另外两个佯睡在嫂嫂身旁王紫霜诧道:”你这个班怎样分法?“于志敏道:“这还不好懂?你和闵姐算作两班,陪嫂嫂睡,搭儿,雅妹、鸾妹作一班守夜,我带瑾姐姐和阿莎作一班。”王紫霜道:“这样也好!看看到底是谁的计高一着?”即将敏郎买来的酥酪,羊肉等食物陈列出来,招来诸女共饱一餐。阿尔搭儿与老少两人攀谈一阵,已知她两人是女贞人,老的名叫米谷莲娜,小的名叫爱多娜,家里的人俱在逐鹿喀扎谋生,据说逐鹿喀扎是个大城寨由这里向西北走,约有二百里之遥,前几天获得信息,说老妇的儿子莫克儿病故,儿媳一听之下,也急得一病身故,老妇祗好请人将儿媳收敛,匆匆带了孙女赶往逐鹿喀扎,因为心急赶路,竟致误了宿头。诸女听了阿尔搭儿转述,还有点儿动容,于志敏只是微微一笑。阿尔搭儿诧道:“敏郎你觉得很奇怪么?”于志敏微笑道:“没有什么奇怪!”见她还要再问,急使个眼色阻止她说。匆匆食毕,于志敏按照预定的计策,安排各人该做的事。到了这时,诸女才知夫婿是将计就计,好使对方上当,人人心里都高兴得了不得,唯一苦的要算是穗姑,丈夫被人掳去尚无消息,自己又得陪着两只不知是虎是猫的陌生人,虽有两位武艺绝高的女伴在侧,但也提心吊胆不敢合眼。虽然安排的有两班,其实人人都想看这场热闹,轮到守夜时刻的人不必说,未轮到人也不过在铺位上躺着,闭目养神。时至夜半,当值三女俱听到旷野里起了极轻微的响声,阿尔搭儿得尽丈夫的甜头,艺业要比惠雅和玉鸾略胜一筹,已辨出那是夜行人的衣带声音。她不欲惊动屋中人,而且那夜行人相距很远,也无须加以理会,唯恐张、秦两人不知,打算悄悄对她两人说。不料才一回头朝里,“唰”——地一声,暗器已临身后。她不知打来的是何种暗器,反手一掌,将发来的暗器打飞老远,却见一道小身影向暗器飞奔。要知阿尔搭儿曾经说过最不爱打架,但她这时为了卫护多人,而且敌方事先不打招呼,一出手就是暗器,也使她觉得非教训那人一顿不可。她轻轻一捏张惠雅的手掌,说一声:“姐姐当心,我去把那人抓来!”张